云程家的小夫郎 第33节
  “说的也是,从前那猎户没有妻儿,独来独往的没甚牵挂,可程小子就不一样了,得为夫郎和孩子考虑着。”
  衙役在地皮的四个角处各自钉了个短桩,用麻绳圈出了三十丈地,算是将宅基划分了出来,到镇上办地契时,徐言其没跟着,出来时赵云程就带够了银两,这会儿可以直接随衙役和许家贤去衙门。
  再回来时,怀里可就要多一份地契了,赵云程步伐轻快着,不管如何,他和徐言其又添了一项家当。
  第74章 再见何怀宇
  夜里,徐言其从衣箱底下拿出一个方盒,里面板板正正的收着这一年下来,二人攒下的两张契子,再加上宅基的地契,就是三份家业。
  “赶明儿我往镇上一趟,和姐夫一块儿去砖窑那边儿打听打听砖瓦的价钱,先订下来,以免到动土的时候忙乱。”赵云程瞧着徐言其理着一张张的契书,出言道。
  徐言其将叠好的契书重新归整到方盒里:“带我一块儿去吧,我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憋闷。”
  左右要搭驴车,徐言其跟着也不妨事,赵云程应了下来,往后月份大了,徐言其出门会更不方便,趁着现在还能多带他出门逛逛。
  一件件事项在逐步的落实,这几日夜里,赵云程和徐言其睡的格外得沉,每日一睁眼都会有活计等着他们,虽然辛苦了些,但也累得欢喜。
  翌日天儿刚蒙蒙见亮,赵云程摸索着起了身,今日两人都要出门,他便没有再点火盆,怕徐言其待会儿起身的时候冷,他特意把袄子放在被窝里暖着。
  灶房里赵云程正烧着火,就见刚起身的徐言其迷迷糊糊的踏过门坎儿。
  “瞧你困的,木盆有温水,洗把脸就精神了。”赵云程看徐言其实在困顿,干脆自个儿起身去投了布巾,递到了他手里。
  徐言其接过投湿的布巾擦了擦脸,瞬间清醒了不少:“晨食吃什么?”
  “昨儿夜里烙的饼剩了几个,还热了一碗猪肉丸子,这天儿眼见回暖了,杂物房里还有不少吃食,再不赶紧吃了,怕是要放坏了。”
  徐言其拿过一旁的矮凳坐在赵云程的身旁,单手支着下颌道:“之前是馋肉,可现在看到肉也不想吃了,倒是念着野菜,能解解正月里的油腻。”
  “野菜还得等一个月才有呢,这会儿怕是连冬笋都没了。”锅里的饭食热好了,赵云程起身去安顿碗筷,瞅着徐言其毫无食欲的样子,想着法儿道,“先凑合吃一顿,等我去村里问问谁家还有鸡蛋,买几个回来,剁着菘菜拌馅儿,包些素包子吃。”
  “成。”徐言其这才拿起筷子,只要不再让他吃肉,怎么都好,“也不知道这几天毛家做不做豆腐。”
  “回头儿我过去一趟瞧瞧。”徐言其有着身子,挑些口也正常,赵云程不曾出言埋怨什么,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是多跑几趟腿而已。
  收拾完家里的活儿,天都大亮了,两人没再磨蹭,搭着驴车去了镇上。
  晓得赵云程已经划好了宅基,陈贵驾车带着他往镇上的一处砖窑去,临行前还特意问了一声两人的银钱够不够。
  “手里还有二十多两余钱,应是够付砖瓦的定钱了。”
  镇子往西有一南坪村,是少有的富裕村子,村子里开设有一家砖窑,说来也是老天赏饭吃,南坪村后正是邬江的支流,山上的林木长的十分茂盛,又多分布有黄土,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用来开设砖窑最是合适不过。
  从村口一直往里走,便可看到隆起的似小山丘样子的土包,那就是砖窑了。
  “你们找谁?”三人行至砖窑前,被一个年纪稍长的老者拦下。
  陈贵主动上前交涉道:“大爷,我们找何家何怀宇。”
  闻言,那名老者转身往里去了,砖窑不便让外人进出,几人只得在一旁的棚下坐着略等了会儿,片刻功夫后,何怀宇身着干练的从砖窑那边走出。
  待那人走近,徐言其才认出这人正是那日在镇上救下他的汉子。
  “是你?”徐言其对何怀宇还有印象,毕竟这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那日在死胡同里真被玷污了,他怕是要活不下去。
  何怀宇瞅了徐言其好一阵,才忆起了他:“你是那个小哥儿!”
  赵云程和陈贵倒不知何怀宇和徐言其还有过一面之缘,在徐言其的叙述下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我还想着同他们引荐你呢,不想你和其哥儿之前就见过面。”陈贵笑言道,“没想到你小子倒学会做好事不留名了。”
  何怀宇和陈贵早已熟稔,不禁侃言:“嗐,我这不是还没娶上媳妇儿嘛,想着那日天上掉馅饼,就能碰上我英雄救美,他以身相许的桥段呢?”
  赵云程不着痕迹的蹙了一下眉,揽着徐言其往他身边靠了靠。
  “我不是那意思,已经结亲的哥儿我可不惦记。”瞧见赵云程下意识的动作,何怀宇讪笑道。
  陈贵朗声笑了两声,伸手指了指何怀宇:“叫你口无遮拦,我这小舅子可是个直性子,他可是会当真的。”
  揶揄了几句,陈贵开始和何怀宇相谈起了正事。
  “云程和其哥儿他们准备盖一处房子,想要订一批砖瓦,我这不就想起你来了,你手底下不是还有一队匠人,也省的他们再费时间奔走了。”
  “你可真是大好人,还想着给兄弟揽生意。”只见何怀宇满眼情意的瞅着陈贵,耍宝道了一句,惹得陈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言其不禁被他逗笑,没想到何怀宇竟是这般跳脱的性子。
  赵云程同何怀宇说了一番自己的打算,他想要盖三间正房,四间厢房。
  何怀宇经手的许多房子,粗略估算了一番言道:“这要花不少银子,至少也得需要五六千块方砖,再加上瓦片,起码需三十两,还不算匠人的工钱。”
  “和我心里预想的差不多。”赵云程面上不显讶然,他之前就和徐言其讲明过,想要盖起这房子,少说也要花费五十多两银子。
  “那依你看,我们现在要订下砖瓦,得交多少定钱?”徐言其心里急切,连忙询问道。
  哪料何怀宇摆了摆手:“用不着定钱,到时你要是跑了,我就找陈贵去。”
  “哦?我倒是成保人了!”陈贵没想到自己只是帮忙牵桥搭线,最后反而把自己赔进去了。
  几人定好三月初开工,就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陈贵驾车送赵云程和徐言其回了玉河村,顺便瞅了一眼他们划好的宅基。
  第75章 病了
  二月初,天儿逐渐转暖,可清晨依旧凉得很,不过晌午红日当头时暖上一阵。
  赵云程一早需去镇上的铁匠铺里取农具,灶房里烧着火,屋里也不甚太凉,他走时便没再点火盆,嘱咐徐言其记得起来吃晨食,就拿着昨儿夜里备好的碎银出门了。
  这趟徐言其没跟着,赵云程一个人舍不得搭驴车,一路走着反而暖身,镇上不管是小摊儿还是行人都多了些,天儿和煦了起来,人们又要为这一年的生计而奔波。
  时辰尚早,赵云程不急着去铁匠铺,先往东交巷走了一遭,再过半个月就要忙着耕地封草,接着又要动土盖房,到时没甚功夫来镇上探望李桂棠,只能趁现在多过去一回。
  赵云安上了学堂,屋中只有万秋和李桂棠在,赵云程同他们唠了一会儿,眼瞅着过了辰时,再不张罗着去铁匠铺,晌午就要赶不回村里,他才起身离开。
  彼时的天儿热了不少,赵云程日出时穿着袄子,眼下扛着农具走回后山出了一身的汗。
  徐言其做好了饭,就等着赵云程回来一块儿吃,见人进了院门,连忙迎了过去将农具接过归置起来,让他先去灶房里洗漱。
  “今儿我去河边儿走了走,河水已经慢慢开始消融,趁着晌午就能过去挑水,不用再绕远去村里。”徐言其乐道,以后赵云程担水就用不着那么辛苦。
  赵云程闷闷地应了一声,总感觉有些头昏脑涨,提不起精神,瞧着桌上的饭菜也没什么食欲,明明路上还好好的。
  他不想让徐言其担心,食不遑味的吃了碗饭,就回了卧房歇晌。
  徐言其只当是赵云程晨间起得太早,这会儿子觉得困顿,拾掇了碗筷回屋后,发现赵云程已经睡熟,他拿过一旁的薄被搭在赵云程身上,晌午热了起来,用不着盖太厚的被子。
  过了日昳,赵云程勉强打起精神收拾了猪圈,之后回到卧房窝在床上瞧着徐言其做事儿。
  “今儿怎么不出去寻事儿做了?”难得赵云程这般消闲的陪他在卧房里坐着,徐言其还有些稀奇,往常这时辰,他可闲不下来。
  赵云程支着头,适才只是拾掇拾掇了院里,他竟觉着浑身酸疼,“累了,再歇两天就要去镇上做工了。”
  见今日赵云程实在疲怠,日入之时,徐言其早早的去了灶房做饭,吃过饭夜里能好好歇歇。
  只是徐言其没料到,半夜里赵云程竟发起了高热。
  “这可咋办,白日里就觉着你不对劲儿,可愣是没察觉出你染了风寒。”徐言其急着就要下床,想着去灶房里烧些热水,给赵云程擦擦身子。
  赵云程不想他大半夜的忙活,拉着徐言其重新躺下:“你别急,我身板壮着呢,捂着被子好好睡一觉,发发汗明早就好了,倒是你离我远些,别再把你也染上了。”
  “病了怎么能硬扛呢?”徐言其嗔怪道,不顾赵云程的阻拦,披着衣裳下了地,燃起另一盏油灯,举着去了灶房。
  后半夜里,徐言其几乎没睡,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用温水投了布巾,为赵云程擦拭一遍身子。
  “以前有个头疼脑热的,扛一扛就过去了,从来没说让人这般照顾着,这是有了夫郎,也变得娇气起来了。”赵云程觉得好了很多,虽然高热还未完全退去,但用温水擦过身子让他舒服了些许。
  盆里的水有些凉了,徐言其又投了一遍布巾,打算去灶房换水:“哪里娇气了?若是换做我病了,你定然半夜就往村里去寻张郎中了。”
  赵云程没有驳徐言其,他说的那话自己确实能干得出来。
  往复换了几次水,外面的天儿都渐亮了,徐言其碰了碰赵云程的额头,尽管没有夜里那么烫,可还是有些发热,他没让赵云程起身,穿好了袄子去了村里一趟。
  “这几日风寒的人不在少数,得依着冷暖勤换衣物,我去抓两帖药,你回去熬着让程小子喝了,两三天就能好全。”张郎中起身去了屋中抓药,让徐言其在堂屋中略等会儿。
  时辰尚早,回到后山脚下,徐言其先去灶房熬上了草药,见卧房里赵云程正熟睡着,他没有上前打扰,抽身去拾掇别的杂事,今儿的猪食还没拌呢。
  徐言其心中估算着时辰,时不时的就去灶房翻动一下陶锅里的草药,待熬好了汤药,他盛出了一碗放在灶台边晾温,端去卧房唤醒了赵云程。
  “你躺下睡会儿吧,昨儿后半夜尽看顾我了。”赵云程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起身穿好了袄子。
  徐言其坐在床边蹬掉了鞋:“你不说我也要睡了,困得眼皮都拉不起来。”
  院门紧紧的闭着,徐言其和赵云程难得白日里在卧房睡得这么沉,旺财和元宝看了一夜的家门,此时也趴在窝里阖眼寐着,后山脚下一片寂静。
  两人醒来已至隅中,徐言其去灶房拿了碗,到村里的毛家买了块儿豆腐。
  晌午又喝了一副药,赵云程精神了许多,歇晌的时候反而睡不着了,趁着暖意到院里将猪圈收拾了出来。
  晡时,王大壮来了后山,约着赵云程明日去镇上做工,徐言其忧心赵云程的身体,想要他晚一天再去,可赵云程拗得很,觉得自己明日就能好全,没必要再在家里懒一天。
  两人头一次闹了分歧,王大壮见状,哪里还能多待,赶忙下山回家去了。
  直到夜里躺在床上,徐言其都没同赵云程说一句话,甚至连睡下时还背对着人。
  徐言其原本以为,赵云程夜里怎么都会哄自己几句,可左等右等,竟察觉到身边儿人的呼吸绵长了起来,赵云程居然真的睡着了,他翻过身去瞪了赵云程许久,心里顿觉有些委屈。
  “哪有什么好汉子!”徐言其嘟囔了一句,背过身去不再看赵云程。
  没曾想,身后的人却突然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别气了。”
  “你没睡着啊?”昏暗中徐言其的眼神慌乱无措,他透着几分心虚的开口问道,“那你刚刚…”
  “你说我不是个好汉子。”身后赵云程悠然道。
  徐言其心急的驳道:“你别当真,我只是…只是…”
  发发牢骚而已。
  “好了,我也没当真。”赵云程失笑一声,“快睡,明日要早起呢。”
  第76章 手脂
  徐言其嘴上虽然不愿赵云程病还没好全,就去镇上做工,但还是赶早儿起来,给他做好了晨食,码头上的活儿累,他哪舍得让赵云程饿着肚子出去。
  趁着熬粥的空档儿,徐言其又拌好了猪食,赵云程不许他进猪圈,怕母猪发起倔来,在拱上他一下,因而他没张罗着去喂食,搁置到一旁等赵云程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