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此等好事? 第161节
  他还没试探出来呢。
  不对。
  就算亲兄弟都不会同榻而眠,更何况深更半夜在狭窄的床榻间唇齿相贴地亲在一块。
  原来之前皆不是错觉。
  尘赦也对自己图谋不轨?
  正浑浑噩噩着,乌令禅终于感觉尘赦放开了他,却并未将他放回床榻上,反而伸着舌将脸上的泪水卷着吞咽下去。
  乌令禅呆呆看着尘赦,面颊上那点软肉被舔得微微挤了挤眼睛。
  尘赦并不掩饰自己的兽角和鳞片,垂眼注视着他时有种妖异的诡谲感,眸瞳仍是温柔的。
  “害怕我吗?”
  乌令禅被亲懵了,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盯着那兽角看了一会,忽然喃喃道:“好看。”
  尘赦掐住乌令禅腰身的手倏地一紧。
  年幼时的兽角被硬生生挖出过无数回,每次新长出时必定伴随着唾骂和痛苦。
  从没人觉得他的兽角好看。
  尘赦兽瞳更加柔和,轻轻亲了下他的眉心,嗓音低沉:“乖,睡吧。”
  脑海中那几乎被占有欲盘踞的兽性得到满足后,尘赦又开始像个人了,反思不该在深更半夜闹他。
  乌困困刚丢失丹血,还未完全修补回来,这些年又劳碌伤神,深夜睡一觉得哄七八回才行,今日怎么就忍不住把人叫醒了。
  被亲了这一遭,恐怕睡不稳了。
  尘赦伸手轻轻在乌令禅眉心一点,如水似的灵力安抚他的识海。
  乌令禅彻底支撑不住,往他怀里一靠,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恍惚中,他再次梦到了枉了茔破的那夜。
  不过这次梦中似乎有无形的东西笼罩着他,帮他屏蔽掉外面四方亮起的镇物灵光,无数魔兽挣扎着奔出的咆哮嘶吼。
  那人怀抱温暖,将他拥在怀中。
  “困困,我在这里。”
  哪怕在梦中,乌令禅仍记得那头痛欲裂的痛苦,他听到自己喃喃着问。
  你是谁啊?
  我……恨你。
  尘赦笑着回他:“我知道。”
  我都知道。
  随后便是眉心轻轻落下的吻。
  “喜欢阿兄。”
  “你不是喜欢我,你不该这个时候知道喜欢是什么。”
  梦中的乌令禅愣怔注视着,一时半会分不清楚到底是梦还是自己臆想的。
  原来那时……他便把“喜欢”说出了口。
  忽然间,折磨乌令禅六年的噩梦轰然炸开。
  自此之后,那一夜的枉了茔分别,再也无法让他痛苦半分。
  ***
  彤阑殿落了一夜的雨。
  温家主例行前来为苴浮没有君诊脉。
  苴浮同那只人形魔兽厮斗过久,又因那要命的符纹反噬,神魂险些被撕碎——若不是乌君保命的传送符,此时恐怕早已和心上人团聚。
  身躯经脉破碎,还有的治,可神魂碎裂却极其棘手,温养起来没个十年二十年都没有成效。
  温家主每此来彤阑殿都得重重叹上一口气。
  今日天一亮他便到了,熟练地走到苴浮躺着的地方,为他探脉诊治。
  突然,有人懒洋洋地说:“外面落雨了?”
  温家主叹了口气:“是啊,昨日也不知什么天气,落了一整夜……嘶!”
  回了半句温家主才反应过来,险些蹦起来,愕然看去。
  已经活死人状态六年的男人不知何时醒的,正懒洋洋睁着眼看他,虽然脸色虚弱惨白,起码能出声了。
  温家主悚然:“苴浮……呃,君!”
  苴浮君挑眉:“呃什么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温家主探了他的脉,发现经脉依然堵塞着,四肢无法动弹,但意识清醒了,并非是回光返照,这才松了口气。
  “自从上次枉了茔结界破碎,已经过了近七年,如今是昆拂困困六年,四月初四。”
  苴浮君:“?”
  “什么玩意儿?什么年?再说一遍。”
  “困困六年。”温家主颔首道,“如今执掌昆拂墟的,是乌困困君上。”
  苴浮君:“……”
  苴浮君挑眉:“吾那个逆子尘赦呢?死在枉了茔了?”
  “之前死了,两个多月前又活着回来了。”
  苴浮君眼眸一眯。
  也就是说枉了茔结界破碎那日之后,尘赦也没留在乌困困身边?
  苴浮君眉头紧皱,下意识想要起身,可他浑身无法动弹,只能借助温家主的力量奋力地坐了起来靠在玉枕上。
  困困这些年孤身一人定然吃了不少苦,尘赦那厮回来后说不准会为了丢失的魔君之位使坏。
  温家主为他用了灵药,忍不住念叨道:“您这符纹反噬也太霸道,心脉几乎被震碎,若非有乌君印护着,恐怕早已一命呜呼,日后可要好好修养,万万不可动气伤神。”
  苴浮君不耐道:“吾多久能动?”
  “得半年多吧。”
  苴浮君道:“给吾下点猛药,死不了就行。”
  温家主身为医者,自然不可能给他开虎狼之药,就装没听到。
  苴浮君也知晓这位好友的脾气,只好啧了声,道。
  “那你叫他们两个来彤阑殿见吾。”
  困困既然得了昆拂墟君上之位,魔君印也认了他,就该好好坐着。
  他得敲打尘赦一番,让他莫要打魔君之位的主意。
  作者有话说:
  尘赦:我只打魔君的主意。
  第76章 现在身份不一样
  一夜好梦。
  日上三竿时,乌令禅才被青扬嚼手嚼醒。
  青扬成日在窗外丹枫树下休憩,时不时捡地上的落叶啃着吃,许是这棵枫树有净化魔炁之能,连着他神志比之前六年清明不少。
  乌令禅躺在榻上还没清醒,呆呆地伸手去摸青扬下巴柔软的毛。
  昨晚是做梦了吗?
  怎么记得尘赦亲了他好几次?
  乌令禅歪了歪脑袋,张嘴想要打个哈欠忽地察觉到舌根一阵微弱的刺痛,连带着口腔、上颚连成细细密密的一片。
  刹那间,昨晚尘赦那几乎将他吞吃入腹的亲吻陡然浮现脑海。
  乌令禅腾地坐了起来。
  不是做梦!
  昨日落了雨,丹咎宫枫叶落了一地。
  夏日雨后清凉,尘赦一袭靛青长袍坐在丹枫树边的小凉亭中漫不经心地泡茶,旁边香炉烟雾袅袅,宁静祥和。
  荀谒捧着一堆琐事前来寻尘赦定夺,大多都是令人头疼的麻烦事,乌令禅之前不爱听这些,现在尘赦归来更是当起甩手掌柜。
  荀谒一一说完后,暗暗窥着尘赦的神情,道:“听温家主说,彤阑殿苴浮君……今早醒了,说想见您和君上。”
  尘赦泡茶的动作一顿,热气蒸腾飘浮他的眉眼处,那双凶悍得令人畏惧的兽瞳前所未有的平和。
  “嗯,知道了。”
  荀谒没什么眼力见:“您不去吗?”
  尘赦神识就算刻意收敛,也会延绵数百里,自然知晓彤阑殿发生的事。
  他似笑非笑望着荀谒,意有所指:“我现在不过去,是为他好。”
  省得刚醒来的苴浮君直接气得一命呜呼。
  荀谒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噔噔的脚步声,听动静就知晓是刚醒来的乌令禅。
  尘赦捏着茶盏的手轻轻一紧,淡淡抬眸看去。
  荀谒侧身让开小路,颔首行礼:“君……”
  还没上完,就听得一声脆生生的“尘赦!”,随后一抹红影宛如坠落的枫叶,直接从荀谒眼前飘了过去,一下落到尘赦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