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此等好事? 第160节
  幸樽关和昆拂墟主城相隔甚远,可乌令禅归来后发现丹咎宫竟然也在落雨,噼里啪啦将刚移植来没多久的丹枫树打得掉了一地的枫叶。
  尘赦将他放在连榻上,垂眼为他解衣袍,兽瞳始终沉沉注视着他,像是锁定猎物的野兽。
  乌令禅早已习惯被人伺候,穿衣洗漱更是被玄香纵得衣袍都不知道里外,可尘赦这种连什么时候抬手都得听他指使的掌控欲,让他隐隐想要往后缩。
  尘赦的手扣住他的后背,不让他往后退,淡淡道:“哪里去?”
  太强横了。
  乌令禅回想起去幸樽关之前两人还在掰扯,当即战意满满,重回战场,非得将尘赦对自己的情愫试出来不可。
  “阿兄,兄弟这样是不是太亲密啦,咱们又不是道侣,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尘赦定定注视着他。
  来来回回都是这两句,若非知晓乌令禅的脾气,都要以为在幸樽关提“炉鼎”是他故意激怒自己的了。
  尘赦冷淡笑了声:“嗯,的确。”
  乌令禅还准备了几招,要借力打力,但没想到尘赦投降得这么快,当即“噫”了声,诧异地眨了眨眼。
  尘赦说着保持距离,今日竟真的将乌令禅送到榻上后,便起身离开了。
  乌令禅好奇地趴在榻上,歪着脑袋听外面的动静。
  尘赦似乎在和伏舆说话,什么炉鼎啊什么什么的,伏舆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后,外面就没了声音。
  乌令禅这段时日被尘赦哄得每日戌时就上床睡觉,如今早已习惯,没一会就昏昏沉沉听着外面的雨声睡了过去。
  本来以为要一觉睡到第二日,可昏昏沉沉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他嘟囔着抬手一挥,翻了个身继续睡。
  那微弱的好似蛛丝般的东西又在他脸上触碰了下,才一点点消散半空。
  ……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好似有实质性的视线。
  有人在看自己。
  乌令禅睡眼惺忪,迷糊地睁开眼睛。
  外面雨已停了,四下杳然,唯有微弱的虫鸣在哀叫,丹咎宫点着灯盏,床幔垂曳而下,隐约瞧见有一人坐在床榻边,正垂着眼注视着他。
  乌令禅没察觉到杀意,还嗅到一股熟悉的竹香……混合着淡淡的、微不可查的血腥味,转瞬即逝。
  他睡得浑身发软,揉着眼睛含糊道:“阿兄?你来多久了,该起床了吗?”
  尘赦身上泛着雨气,坐在床沿逆着外面淡淡的烛光,瞧不出神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没有,继续睡吧。”
  乌令禅用手背挡住眼,嗓音因没睡醒而带着鼻音:“光好亮,熄蜡烛。”
  尘赦没动,外面两根蜡烛当即熄灭,唯有皎洁的月光从窗棂照进来。
  乌令禅蛄蛹过来,习惯地往尘赦怀里埋,嘟囔着说:“你不在,我都睡不着了。”
  尘赦:“……”
  睡得都开始说胡话了,还惦记着用甜言蜜语哄他。
  尘赦将乌令禅放在枕上,缓缓俯下身,墨发轻轻倾泻流下,在月光中泛着微弱的光芒。
  “困困,告诉阿兄。”尘赦声音低沉,面无表情地问他,“为何生辰前想要炉鼎?”
  乌令禅早就忘了这档子事,困得要命:“什么啊?”
  尘赦掐住他的下颌,宛如一只被逼近绝境的困兽,却还必须要在乌令禅面前保持着克制和体面,兽瞳几乎都泛着红。
  “回答我,答完了就让你睡。”
  乌令禅迷迷瞪瞪地回答:“因为崔柏贼心不死,我就说找炉鼎让他死心。”
  尘赦一怔:“当真?”
  “嗯,炉鼎有什么好的呀,还不如阿兄喂我的灵丹有用呢。”乌令禅困意都要被搅合没了,羽睫奋力颤动着妄图睁开,带着鼻音的嗓音嘟嘟囔囔,宛如年幼时那般勾着他的脖子,“阿兄,你身上好凉……唔!”
  尘赦忽然往下俯去。
  月光皎洁,丹咎宫一阵阵暖风吹拂而来,将雪白床幔刮得微微拂动,悬挂在上面的小金铃被带动着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夜半三更,正是睡意最浓最昏沉的时候。
  乌令禅恍惚中以为自己身处梦中,眼前床幔遮掩榻间的狭小一隅,金铃叮当作响间,唇间泛着冰凉又柔软的触感。
  竹香弥漫,他下意识轻轻一含,舌尖被交缠着品出熟悉的茶香。
  尘赦一晚上都在喝那盏香醇的茶,乌令禅之前喝了一口,觉得呸呸呸真难喝啊。
  如今却莫名察觉出那股苦涩中带着甘甜的香来。
  乌令禅晕晕乎乎,直到上颚被带着倒刺的东西轻轻一舔,带来一股直冲天灵盖的酥麻,才终于后知后觉。
  尘赦……
  在亲他?
  第75章 苴浮没有君哦
  夜幕四合,狭小床榻间昏暗蔼蔼。
  乌令禅躺在晶髓制成的新榻上,乌发流水似的倾泻枕上,雪白中衣因睡觉不安分,扑腾得凌乱的皱痕。
  初次被吻住的感觉很奇妙,乌令禅脑袋本就被困意塞满,唇齿相依间更觉得飘飘欲仙,勾着尘赦脖子的手缓缓往下滑落,攀住男人宽阔的肩。
  这只手并非推拒,只是轻轻一搭却让尘赦以为是催促,呼吸陡然粗重,大掌掐住他的下颌,神识再也不必死死克制,蛛丝似的严丝合缝缠在乌令禅身上。
  乌令禅浑身一颤,好像有无数双手穿透衣服在他身上重重抚摸,逼得他呼吸一紧。
  可尘赦含住他的唇,堵住他的呼吸,高大的身形如同小山般重重压下来,连半分逃脱的空隙都没留。
  “唔!阿兄……”乌令禅攀着背的手倏地抓紧,想要往外推。
  方才乌令禅的顺从是催促,尘赦心生愉悦,直接忽视推拒,将舌探入得更深,恨不得和他融为一体。
  乌令禅被逼着张开唇承受,含不住的涎液顺着唇角缓缓流出一道水痕,微弱的抗拒撞在尘赦身上全都成了春风流水,除了让尘赦更为兴奋外没有半分用处。
  直到乌令禅攒足了力道,在舔舐他舌根的舌上一咬。
  根本不疼。
  尘赦又缠着乌令禅的舌含吮许久,甚至想再往里探,感觉到乌令禅唔唔地推拒,终于短暂打消念头,用尽所有克制才缓缓放开他。
  乌令禅乍一得到呼吸,便大口大口喘息了起来。
  因仰躺着又大力呼吸,没几下便呛住了,闷闷地咳了起来,肺腑太用力导致单薄的背几乎从床榻上弹起。
  尘赦将人抱着靠在自己宽阔的怀中,轻轻为他顺气。
  乌令禅眸瞳涣散失神,艰难喘息着,眼眶里蓄满的泪水随着呛咳唰地滑落下来,啪嗒一声滴在尘赦揽着他腰的手背上。
  尘赦兽瞳剧烈缩了缩,喉结上下滚动,见乌令禅眼眸迟迟无法聚焦,强行按捺住胸口涌出的欲望。
  短暂禽兽了回,尘君又开始装模作样起来,温柔地用手为乌令禅擦拭眼泪:“嗯?不继续睡了吗?”
  乌令禅:“……”
  乌令禅仰头迷瞪地看他。
  深更半夜男鬼似的坐在他床沿,问了些不明所以的问题,又不由分说将他按着亲,现在又像没事人一样哄他睡觉?
  乌令禅晕晕乎乎的,总觉得好像在做梦,夜半三更困意未消,又因为缺氧脑子短暂地无法运转了,竟然问他。
  “你……你为什么亲我啊?”
  君上身量这么多年都没长成正常魔修般高大魁梧,面颊消瘦一个巴掌就能挡住。
  尘赦很喜欢这样轻柔地用手掌托着他的侧脸抚摸他,就好像能彻底掌控他这个人。
  “你说为什么?”
  乌令禅说:“唔,哄我睡觉?”
  尘赦:“……”
  乌令禅说完,就感觉贴着阿兄胸口的地方传来闷闷的震颤。
  尘赦摸了摸他的脸,笑着道:“对,哄你睡觉——现在能睡着吗?”
  乌令禅刚要点头,那只手却又掰着他的下巴左右摇了三下,“替”他回答。
  睡、不、着。
  乌令禅:“……”
  乌令禅还没反应过来,放在他下颌的手已微微用力,强行让他仰起头来,接着头顶阴影笼罩。
  又来?
  尘赦身形太过高大,就保持着乌令禅坐在他腿上的动作,缓慢俯下身来。
  枉了茔的魔兽天生凶悍霸道,尘赦只是勉强披上君子皮,骨子里仍是强悍、有令人畏惧的掌控欲。
  人的舌头无法探入太深,他几乎在探入的刹那便兽瞳微缩,短暂化为兽舌势如破竹卷入其中。
  手腕青色鳞片窸窸窣窣地长出,连缺了一块的兽角也出现。
  乌令禅整个人被困在他宽敞滚烫的怀抱中,再次体会到了一种连呼吸都无法掌控的感觉。
  好在尘赦不似第一次般强势,会在他呼吸困难时渡过一口气,好像要将这个满是占有欲的亲吻无限制拉长。
  尘赦不再掩饰神识,透明的神识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好像要将乌令禅裹成蚕蛹,死死纳入自己的怀中,不让任何人看到。
  什么崔子贞,几十个炉鼎。
  大二三四五六七护法,玄香太守……
  都该离他越远越好。
  他只该将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日日夜夜紧密相贴,融为一体。
  乌令禅乌发垂曳背后,被逼出来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脑海中那股晕晕乎乎的昏沉始终挥之不去。
  尘赦为什么还在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