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姜满一下心虚了。
  应该是他在院子里找狗洞,管家给袁亭书告状了。
  “瞎子能玩什么。”他站起来想溜,“天冷了,我不想出去。”
  袁亭书就等他站起来呢,抄起膝盖把人抱上床,压在身下嗅了嗅:“洗澡了吗?”
  姜满心脏发紧,本能地偏过脑袋:“脏的。”
  “小说谎精。”袁亭书一粒一粒解开睡衣纽扣,贪婪地抚了抚,“脏的我也喜欢。”
  听见袁亭书拉开了床头抽屉,姜满从胃口到屁股都开始疼了。他推开袁亭书坐起来,说:“我肚子疼。”
  “晚上的螃蟹没蒸熟?”
  姜满摇头,蹬上拖鞋慢慢往卫生间挪。他反正看不见,连开灯的动作都省了,进去反锁门,坐在马桶盖上。
  ——忘了拿手机进来。
  这下好了,他连个说明书都没得看。
  在里面坐得腿麻了,姜满站起来溜达两圈,又坐了回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困得睁不开眼了,才开门出来。
  卧室里静悄悄的,蹑手蹑脚走回床边,用气声喊:“袁亭书?”
  没人应。
  小心脏终于落回原位。
  钻进被窝,袁亭书瞬间从背后抱过来,手臂像蛇一样绕在他身上,吓得他屏住了呼吸。
  “都冻僵了。”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颈间,他听见袁亭书说,“睡吧,不做。”
  如一道赦令,姜满安心地闭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姜满梦见自己去了热带地区,热得他把衣服脱了个精光,脱掉最后一件内衣时,“砰”的一声,变成了猴子。
  “不要……我不变……讨厌香蕉!”
  哀嚎着醒过来,姜满热出一身汗。脸上黏黏糊糊的,刚要伸手抽床头的纸巾,他听到一阵诡异的水渍声。
  有人在舔他的脸。
  他起床气上来了,攥起拳就挥:“滚开!”
  “原来满满想被我/舔/醒啊。”
  戏谑的笑声在卧室门口响起,姜满脸颊发烫,揪着被子打磕巴:“你、你怎么没去上班!”
  “我都巡一圈铺子回来了,”袁亭书笑了几声,“都跟你一样当少爷,袁家早破产了。”
  姜满咬着嘴唇不说话。
  “早上开了地暖,怎么样,屋里暖和吗?”
  原来是开地暖了,怪不得他做了那样的梦。
  袁亭书不怕冷,现在也才十月底,这暖气只能是给他开的。姜满吃软不吃硬,心里瞬间就软乎了。
  “谢谢。”
  “暖气费一万八。”袁亭书凑近,“现金还是肉偿?”
  姜满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被袁亭书托着脑袋亲了个遍。
  “——喵!”
  姜满耳朵一动,四下望了望,眼睫垂了下来,他什么都看不见。下一秒,怀里突然多出一个又热又软的东西。
  “喵~”
  “小猫?”姜满胡乱摸过去,小猫很亲人,在他手心舔了舔,“哪来的?”
  “从朋友那要的德文,这种不太掉毛。”袁亭书摸了摸猫,顺着摸上姜满的手臂捏着玩,“白毛,异瞳,小尖脸,大耳朵,像精灵。”
  姜满沉浸在新玩伴的喜悦中,发自内心地笑了。
  袁亭书对着小猫“嘬嘬嘬”,问道:“我们现在像不像一家三口?”
  姜满怔了怔,讥讽一笑:“哪来的家?哪来的三口?”
  他话里带着刺,袁亭书唇角也展平了:“你哥哥家不是养了一只阿富汗犬么,我看那样就像家。”
  “所以你抱来一只猫拴住我?”
  小猫在床上打着呼噜翻肚皮,却没有一个人理它。
  半晌,袁亭书叹口气:“满满不要,只好拿去安乐死了。”
  “你还是人吗!”姜满毫无威慑力瞪起眼,“一条生命是不是不如你的古董值钱?”
  袁亭书抱起猫:“那得看谁的价值高。”
  姜满伸手抓却抓了个空,着急忙慌跳下床,鞋都没来得及穿,终于在门口抓到袁亭书:“你带猫去哪?”
  “给它注射。”
  小猫不知遭遇了什么,尖叫一声。
  “……我养!”姜满咬牙切齿说,“你别伤害它。”
  袁亭书得逞一笑。放走猫咪,把姜满抱到自己腿上,温柔地亲了亲:“满满,我很喜欢你。”
  姜满冷笑:“喜欢我,还是喜欢操/我。”
  “有区别吗?”袁亭书退一步,“这样吧,作为你留下来的交换,我允许你向我提出三个要求。”
  姜满不吭声。
  “你是第一个拥有这个权利的人。”袁亭书诱哄说,仿佛这是多么难得的荣耀。
  太阳光线偏移半寸,姜满依旧不吭声。
  袁亭书推他下去:“我去——”
  “必须治好我的眼睛!”
  袁亭书眉峰一挑:“可以。还有呢?”
  姜满又怒又羞:“不许强迫我做。”
  “没问题。”
  “不能骗我、背叛我。”
  袁亭书把人搂回怀里,在嘴唇上盖了个章:“成交。”
  第8章 一会儿能做吗
  没有谁比袁亭书更会折磨人了。
  猫跟人一样有吃喝拉撒的需求,食盆水碗,猫砂盆,猫窝猫爬架等等等等,都需要人力选购,更别提做猫饭、铲屎梳毛什么的了。
  姜满一个小瞎子,打理自己都费劲,养猫更是天方夜谭。
  他没办法独立养猫,大部分情况下只能由管家代替,为了保住猫的小命儿,他也得留在袁家。
  进入十一月以后气温骤降,天冷了就不想动,姜满什么都看不见,在屋里走一圈都磕出好几处淤青,就更不愿意活动了。
  睡到不知几点,姜满翻了个身,脸埋进一片温软中。小猫睡在他枕边,还没有醒。
  他睡饱了,就在小猫身上摸来摸去。摸到脖子上有一条……珍珠项链?下面坠着一颗方形石头,镶了一圈钻。
  他掂了掂,从份量上感觉,应该是真货,但从现实角度出发,谁会给猫戴真珠宝?
  “醒了?”
  袁亭书神出鬼没,每次说话都把姜满吓个半死,他假装听不见,闭着眼摸小猫。
  “果然宠物随主人。”袁亭书坐到床边,把姜满从被窝里挖出来,“我一个人挣钱养家好累啊。”
  “没有我就不累了。”姜满面无表情说。
  小猫挡在两人中间,袁亭书把猫赶走,贴在姜满身边,狎昵道:“多你一个不多。”
  小猫叫一声,姜满的神经绷紧了:“你别弄它。”
  “我这么快就没地位了?”袁亭书不知真笑假笑,拈起猫的项链坠,说,“看这祖母绿净度怎么样?矿里挖一百年也凑不出一克拉干净货。”
  姜满下意识看过去,茫然眨了眨。
  “哦,忘了你看不见。”袁亭书没有半分内疚,自顾自显摆道,“这颗是哥伦比亚木佐矿产的,沃顿绿,有蝶翼光效,跟它最搭了。”
  姜满听的云里雾里,咂摸几秒,瞪圆了眼:“这是真的宝石?”
  “我这儿没有假货。”袁亭书不大高兴,故意戳他痛处,“这么完美的尖货,可惜你看不见。”
  “哦。”姜满眼睛马上耷拉下来。
  袁亭书舒坦了,把小猫抓回来抱着:“你给它取个名字?”
  “是男是女?”姜满问。
  “不知道呢。”
  于是姜满往袁亭书怀里伸手,顺着小猫脑袋摸到尾巴根,小猫不配合,把尾巴夹了起来。
  “害什么羞。”袁亭书强行拎起尾巴看,“公猫。”
  “那叫姜撞奶吧。”
  袁亭书打趣说:“我看这个家也姓姜算了。”
  姜满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在楼下吃过午饭,袁亭书抓着姜满去客厅看电视剧。
  姜满什么也看不见,连人物关系都听不明白,他想走,袁亭书没让,拍拍大腿:“躺过来。”
  袁亭书这人讲话温柔斯文,只听声音,容易想象成带着银边眼镜的高知。
  跟他说话时又带着一种欠抽的暧昧,给他一种平易近人的错觉,以至于他经常忽略袁亭书差点“亲手掐死他”这件事。
  他不敢违逆,袁亭书有一万种达到目的的方法。
  躺下闭着眼听一会儿,姜满疑惑问道:“家庭伦理剧?”
  “对。”袁亭书捻他的小辫子玩,“豪门少爷被发现是私生子,跟继母冰释前嫌的故事。”
  “你居然爱看这种东西。”像是抓到袁亭书的短板,姜满嘲弄道,“我以为你这么有钱的倒卖贩子,会看点经济或法治类的节目。”
  袁亭书不拔他话里的刺,却使劲扯他的小辫子:“我喜欢看别人的家事。”
  “嘶——”姜满吃痛,救出小辫子坐了起来,“烦。”
  袁亭书刚要说话,门铃响了。姜满还是没走成,被袁亭书搂在怀里见客。
  纪文元又来了,还是要买那松花石雕的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