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徐星辞和程九安对视一眼,没反驳。
  “尸体警察已经带走了,说起来啊,也是他们家倒霉。”男人叹了口气,“隔壁这户房主是我们家老邻居,去年搬去跟孩子住的,房子这不就空下来了嘛,今年年初租给了小两口,俩人都挺腼腆,也不怎么出屋,今年下半年开始吧,俩人渐渐都不太回来了,上个月我邻居更是直接联系不上人,两个月的租金都没收着呢,谁承想屋里还进了黄大仙,还死了,我听警察说,这黄鼠狼很可能是饿死的,哎。”
  “死过黄鼠狼,这房子以后怕是不容易往外租了吧?”徐星辞顺着男人的意思套话,“什么蛇啊、刺猬啊、黄鼠狼的,挺多人都忌讳。”
  “可不是嘛。”男人连连点头,“而且还死了有些日子了,屋子里都臭了,我这正准备帮着收拾收拾,不收拾出来就更难租了。再说这租客联系不上,东西也不能一直占着屋子不是?我正好帮着一起收拾了,堆楼下小仓库去。”
  说完,男人拎着垃圾袋进了大敞的铁门。
  “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帮你一起收拾吧。”徐星辞自告奋勇,拉着程九安跟进去。
  房子里虽说死过东西,被举报的原因也是异味浓重,但真走进去后,情况却比徐星辞想象中好不少。异味的存在主要集中在卫生间,警察蜀黍们运走尸体时进行了简单处理,这会儿只要关紧卫生间的门,在房间里还是能正常呼吸。
  在徐星辞设想中,这只挂掉的水貂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偷骨笛,都会把骨笛带回老窝,毕竟动物习性使然,窝里才是最安全的。
  程九安曾经科普过,水貂这种动物,国内都是在养殖场里养殖的,所以这只水貂很大的可能是从养殖场偷溜出来的,估计刚好那段时间租房子的小夫妻不怎么回来,水貂就看中了这间房子,把窝当成了窝。
  这也挺好理解的,野生动物肯定会朝着野外跑,例如跑进垄山景区,但这只水貂是人工养殖的,它从小见到的都是钢筋水泥房子,下意识往房子里跑也正常。
  但实际上,徐星辞走进卧室,便意识到自己多半想错了。
  原因很简单,这只水貂,并不是偷跑来的——卧室床头柜上,安安静静摆着个相框,相框里,一对小夫妻正笑眯眯看向镜头,俩人微抬的手中,合力捧着只黄褐色的细长小东西。
  “你来看看,这就是偷骨笛的水貂没错吧?”徐星辞对小动物脸盲,只能找程九安求证。
  得到程九安的肯定后,他又认真观察照片上的那对小夫妻,这个照片拍摄的地点,应该就是在这间卧室,窗子、床、墙壁上的小块脏污,还有入镜的吊顶纹路都是佐证。
  对比这些佐证,徐星辞认真分辨照片里女人的身高体型,隐约有个猜测:“这女人,应该就是入我们梦里的那个。”
  程九安从他手里接过照片,点头:“确实,脸长得一样,皮肤很白,头发也是金色的。”
  “哎?你看见脸了?”徐星辞惊讶。
  “不止。”程九安说,“梦里她穿的衣服也是照片上这一套。”
  徐星辞:“她凭什么进你梦里就露脸,进我梦里就带着纱幔不给看脸,还穿奇奇怪怪的轻纱群?”
  顿了顿,徐星辞忽然瞪圆眼睛:“她该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吧!”
  程九安:...
  “这过分了啊,明明结了婚的人,还垂涎别人老婆,是可忍孰不可忍?”维持着瞪圆眼睛的姿势,徐星辞拎回照片,试图再发表几句意见。话没出口,他忽然反应过来:“等等,这个女人能入梦,岂不是说明她已经死了?”
  程九安微微一愣。
  刚刚俩人光顾着水貂的事儿,现在却意外发现,这个抱着水貂的女人已经死了。按照现在的情况,这只水貂,很可能是小夫妻养着的宠物,现在宠物死在家里,女主人不知道为什么去世,那男主人呢?男主人在哪儿?
  “这俩人能抱着水貂照相,他们应该挺喜欢它吧?”徐星辞猜测,“很喜欢它,怎么会把它饿死在卫生间?”
  “也许不是故意饿死的。”程九安沉默片刻,轻轻蹙了下眉,“女主人去世后,男主人可能也出了什么事,没办法回来。”
  联系不上,没办法回来,以至于抱在怀里的宠物硬生生饿死?这事儿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徐星辞也跟着皱了皱眉,正想开口,忽然听见客厅里传来喊声。
  “你们来看看,这些东西是病例吗?”男人边喊,边从茶几抽屉里拎出个挺厚的文件袋。
  徐星辞他们走去客厅,一眼看见了袋子上“北城人民医院”几个大字。
  打开文件袋,徐星辞随意抽出一张,发现检查人叫周格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性,这是份普通的体检报告,徐星辞看不太懂各项指标,但备注栏里有一句让他格外在意:鉴于患者本身患有白化病,建议缩短复查间隔。
  “皮肤很白,头发是金色的...我本来以为这人染了发,没想到是有白化病。”徐星辞说。
  “这个周格知三个月前去世了。”程九安递过来另一张纸,是份死亡证明,也是属于周格知的。
  死亡证明下面还压着另一张纸,是属于项潘的体检报告,虽说看不懂林林总总的检查项目,但结论看起来,这个项潘的身体状况也不怎么好,已经到了不得不手术的阶段。
  “哎?小周竟然死了?小项也病了?”男人跟着徐星辞他们看了眼报告,满眼震惊,“怎么会?!年初搬过来的时候俩人还都好好的!”
  死亡和得病原因徐星辞分析不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俩人应该不是故意逃租。很可能周格知死后,项潘也住院去了,至于手术做了没有,人现在什么情况,这些问题,还是交给警察蜀黍调查比较快。
  男人也挺认同这个观点,不过房子不是他的,这些事他出面不合适,只能先连联系老邻居说明情况。
  趁着男人打电话,徐星辞又在抽屉里翻了翻,除病例外,竟然还有个小小的相机。徐星辞按开相机,里面只有两条视频,一条是三个月前拍的,另一条时间更早,大概是一年半之前。
  更早的那条视频,是段求婚画面,视频里,周格知穿着纱质衣裙置身花海,手上拿着根长条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笛子,她面前的男人正单膝跪地,捧个戒指盒,傻笑着念求婚词。
  “这求婚的肯定就是项潘了,和照片里一样。”徐星辞关掉视频,点开第二段。
  半年前的这段视频场景还是花海,不过人物只剩下了周格知一个。
  在花海里,周格知正抱着黄褐色的水貂默默掉眼泪,哭了好一会儿后,她擦干眼泪,轻轻对着怀里的水貂叮嘱:“项潘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好想和他白头到老,可我快死了,小雪貂,等我死以后,你代替我陪着他好不好?有你陪着,他就不是一个人了。但是你也不会吹笛子,怎么办啊?他最喜欢听我吹笛子了...”
  第41章 黄朗坡站10“雪貂?”徐星辞疑……
  “雪貂?”徐星辞疑惑得看向程九安,“你不是说这东西是水貂吗?”
  程九安:“是水貂,他们估计当雪貂买的,被骗了。”
  除了这两段视频以及当事者疑似被骗外,房间里再没找到其他线索,无论是水貂的鬼魂、骨笛,它们存在过的痕迹,乃至水貂鬼魂的疑似去向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拿到骨笛后,水貂没回来过。
  偷到了东西却不回窝,它会把东西带去哪儿?徐星辞想不通,只能寄希望于警方联系上项潘,从而找到其他线索。
  没一会儿,房东便将警方进展传递回来,警方那边得到消息,当即联系了人民医院,可惜传回来的消息让徐星辞很无奈:这位名叫项潘的患者,已经在前段时间的手术中不幸去世了。
  人死了,想找线索无望,现在手头上唯一还可能有线索的地方,也就是两次出现在视频里的花海。
  能开成这种规模的花海,应该是挺有名的景区,而且视频里花的种类也很特别,并不是北城常见品种,徐星辞和程九安回办公室分头查资料,查了一上午,还真被他们查到个地方。
  有个离北城市区一小时车程的景区,正是以这种花闻名。
  抱着不能放过一丝线索的态度,俩人吃完午饭,决定开车去景区碰运气。走去停车场的路上,他们刚好碰到开会回来的谢馨和乔雪卿。
  看见程九安他们,谢馨微笑着打了招呼,举手投足间依旧是温婉和善,但眼底的兴奋溢于言表:“你们肯定想不到,这次堰州的研讨会上有很多跟蛊有关的内容。”
  “那个坑过你们的刘阿娘还记得吧?她不叫阿娘,而是阿酿这个发音,满屋子贴着的药字是药王的意思,也就是放蛊者。”乔雪卿激动地补充,“那个黑色的鸟蛋,就是她放蛊的媒介,可惜,具体蛊是怎么操作的、为什么能让人肚子变大,暂时还没研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