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春茗：“……”
  头顶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了。
  祁春茗眨眨眼，踮起脚，用力往上一顶。
  指尖，指根，指缝，瞬间被毛茸茸包裹住了，卫柠终于停下动作，她回过神，转头对上房间内俞双久，刑无千等人调侃的笑，沉默了一会儿，摸摸鼻尖，跟着祁春茗一起进去了。
  “好了，这下人都到齐了。”，俞双久说着，拍拍身边的椅子让卫柠坐下来，“春茗，你把大家都叫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吗？”
  “最好是大事。”，易坐新挺直脊背靠在墙边，他脸上没有血色，唇色也苍白，一副生无可恋的派头。
  让一个腿绑石膏，手拄拐杖的病患跌跌撞撞，一高一低地紧赶过来，做出这种事的人可以去找撒旦拜师，不，让撒旦退位了。
  对上易坐新谴责的眼神，祁春茗眼珠一转，就这样转移了视线，她手握成拳，抵在唇前，用力地咳了一声，说，“审判日，大家不是都觉醒出技能了吗？”
  “军部已经记录了。那天晚上的电子录像，上头早就看过不知道多少遍。”，坐在角落里的周中玄出声说，“如他们所愿，每个人的潜能都被刺激出来了。”
  刑无千将掌心的水果刀转了一圈，弧度轻巧迅猛，而后，在水果刀停下来的一瞬间，他的手上只剩下一块银色的正方体。
  在卫柠等人的注视下，他捏紧指关节，银色的粉尘就这样洒在空中。
  “帅！”，祁春茗眼前一亮，捧场大喊。
  刑无千挺起胸膛，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到一旁，说，“小……小意思。”
  “我要宣布就是有关技能的事情！”，祁春茗跳到床上，一挥手臂，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她脚踩在床尾杆上，大声说，“我们的技能只有最基础数据，具体能做到什么地步，谁强谁弱，谁的技能克制另一个人，这些都不知道。但是！”
  祁春茗的关子卖得非常有效，房间内五个人的眼睛全都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卫柠膝盖抬起，支起二郎腿，漆黑的瞳孔深深印住祁春茗的身影，她头一歪，挑起眉，低低的声线里说不出来的情绪，“但是什么？”
  对上卫柠的眼睛，祁春茗脸上的红晕更重了，连眼尾都升起一抹绯红，她深吸一口气，稳住颤抖的嗓子，“军部会安排一场技能全面测试！”
  “什么时候？很多人的伤都没有养好呢。”，俞双久说，她一一看向房间内的所有人，最好视线停留在祁春茗身上，略微不满地说，“春茗，你也是胡闹，伤得最重的一条腿最闲不下来。”
  祁春茗吐吐舌头，将腿放下，盘坐在床上说，“日期不知道，但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军部做事效率一向很高。”
  “副本里的所有技能都能觉醒吗？我现在只有一个技能。”，易坐新出声说。他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苍白的脸上满是认真。
  “游戏副本和现实的差距不小。”，卫柠眼色一暗，不过，这样的变化在她本就冷淡的脸上并不明显。
  祁春茗自然地接上卫柠的话，说，“说的也是，能觉醒天赋技能就很难得了，施展技能后我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一顿饭的量是之前的五倍！”
  俞双久摸摸祁春茗的头，声音轻柔，“能拥有两个技能的觉醒者应该还没出生吧。”
  “能觉醒技能的人已经是万里挑一了，觉醒出两个？实在太逆天了。”，刑无千说。
  易坐新给这场讨论下了最终定论，“这种人不可能存在。”
  “军部不会放过ta。”，周中玄说，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卫柠，军部手脚在加快，我们的越狱行动也要提前了。】
  一直到卫柠离开祁春茗的病房，系统才发出声音，它机械的电子音带上一丝严肃，显然已经预想到，技能全面测试上所有人被卫柠惊吓到心脏萎缩的场景了。
  “妇好，越狱日期商定了吗？”，卫柠问系统。
  【我们在等一个你合理进入重型监狱的时机，一个光明正大，无人怀疑的时机。】
  对于所谓的时机，卫柠没有回应系统。
  卫柠一个人穿过一条条走廊，不知道为什么，偌大的疗养楼此时只有卫柠一个人，和她身后被拖得长长的，漆黑的影子。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
  【卫丛芜和宋与岁她们还在纠结，不过，你放心，今晚八点的阵营会议一定会出结果。你不会等……】
  “妇好。”，卫柠突然打断了系统。
  卫柠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眼睫低垂，终端屏幕的荧光照在她的鼻梁上，形成一颗异常明亮的光斑，刺得人眼球酸疼。
  而卫柠始终睁大着眼球，死死地盯住终端。
  【卫柠，你怎么了？】
  系统出声问，看到这样的卫柠，它莫名觉得不安。
  卫柠扯开嘴角，吐出的第一个呼吸隐隐发颤，她轻咬住牙关，绷住后脖颈抽搐的肌肉，说，“妇好，我们等待的时机来了。”
  【什么？】
  系统没明白卫柠的意思。
  卫柠注视着终端屏幕，一字一句地念，“觉醒者技能全面测试——联邦军事重型监狱，25日早上9点测试开始，结束时间未知。”
  第171章
  “妇好。”
  在系统对技能者全面测试的时间做出反应之前，卫柠忽然叫了一声它的名字，声线低沉，却并不冰冷，甚至带着一股柔和的味道。
  系统有些恍惚，运行的代码有一瞬间停滞。
  【嗯？】
  卫柠迈开步子，从走廊的阴影里走出来，整个人一下被苍白炽热的灯光包裹住了，她抬起眼，瞳孔里闪过异常耀眼的光点，“这条消息，简直太美妙了，不是吗？”
  是吗？
  对卫柠来说，恐怕是的，她一向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只有濒死的混乱才能触碰到她远超常人的情绪阈值，引起那一丝轻微得不能再轻微的波澜。
  像是毒品一样。
  卫柠永远对此上瘾。
  “卫柠，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在阵营会议上
  将越狱行动定在这样一个日子？没人会同意的！“，宋与岁声音不受控制的拔高，她瞪大眼睛看着卫柠，温柔冷静的表情罕见地没绷住。
  “我就同意。”，卫柠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
  宋与岁强行压下躁乱的心跳，她一手撑在桌面上，自给自足地摁了好一会太阳穴后，轻叹一口气，“我倒要看看谁能同意你这个小疯子的想法，噢，卫丛芜倒是能同意，毕竟她是个大疯子。好了，时间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还是像上次那样？”，卫柠问宋与岁。
  “军部对军兵的管理更变态了，你以前好歹下班后能回家。现在？申请三次有两次不通过。”，宋与岁没好气地说。她熟练地点开终端给伍十八发消息。
  一旁的卫柠闻言眯起眼睛，视线落在宋与岁脸上，漆黑的瞳孔呼吸似地一动，“我不知道你这么关注我，还是，妈妈什么都对你说？”
  宋与岁后脖颈忽然一凉，她对上卫柠询问的目光，摸摸鼻尖，然而脸上毫不心虚，“我黑进军部监控，每天看着你报到，离开，从训练营到齿面小队，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宋与岁语气极其自然，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诸如此类，没什么大不了的内容。
  “呵。”
  卫柠突然笑了一声，不是让人感到恐惧，不安的笑。
  卫柠指尖在椅子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动着，节奏舒缓，她看着宋与岁说，“你也不赖。”
  宋与岁抬起滑落到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的光点一闪而过，她微弯起嘴角，同样注视着卫柠，“客气，客气。”
  22日，19：45：00，A区山雀精神病院。
  嘀地一声。
  卫柠，宋与岁，伍十八三人从电梯内走出来。
  “妈妈在哪儿？”，卫柠皱起眉，视线在空无一人的仪器室内扫过，“为什么把会议地点定在手术室？”
  “对啊，不是有现成的会议室吗？”，伍十八看看房间内四处分布的精密仪器，冰冷银色的外壳看起来十分昂贵，她语气莫名地变得小心翼翼，“虽然这里也挺大的，应该能站下好几十号人吧？”
  宋与岁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掏出把椅子，她把略微紧张的伍小朋友摁下去，“会议结束后就可以马上注射药剂，白费走那几步路。”
  身体接触到椅子的瞬间，伍十八被绵密的柔软包裹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整个人就深深地陷了进去，如果不是卫柠及时把她拔出来，口鼻都会被捂住，不能呼吸。
  伍十八心有余悸地看向身后的椅子，脸上的惊恐还没褪下，“这……这是什么东西？”
  “最新研发的睡眠椅，你宋阿姨私人定制。”，一道声音响起。
  卫柠猛地转身回头，卫丛芜出现在手术室门口，脸色柔和地望向她们。卫丛芜依旧坐在轮椅上，身体肌肉没有注射过药剂的痕迹，放松地舒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