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上影利用黑色药剂将自己藏身在异种生物中。
  “这是场单方面的审判。”，卫柠冷声对系统说。
  系统没有否认，这是一个无须质疑的事实，顾上影独特的开场实在令人难以忘记，是死前走马灯一定会闪过的一幕。
  完全是精心设计过的程度。
  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只为了将卫柠顺理成章，毫无意外地驱逐，杀死。
  将独立于军部士兵的清扫员传唤到地下大厅是设计过的，显露自己的异种形态是，开启一场和异种生物的乱斗同样也是，卫柠心想，她背部的肌肉开始颤抖起来，这不是害怕，恐惧等任何一种削弱自己的情绪，而是……
  兴奋。
  卫柠的血液在呼吸。
  她无法克制自己的兴奋。
  遇到有人为自己如此花心思，并将任意一种极致的情绪完全倾泄到自己身上时，卫柠从来都是这样的反应。
  处在卫柠身后的周谈月皱起眉，奔跑的速度有一瞬间减弱，她看着卫柠皱起眉，疑惑和警惕在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消失。注意到卫柠异常的零点零零一秒后，周谈月举起枪，摁下扳机，怒声大喊，“害死我姐姐的人，去死啊！”
  与此同时。
  角落里的两只触手异种生物挣开士兵们的围困，猛地朝卫柠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场上的所有人皆是一愣，眼球紧紧追着异种生物移动的方向而去。一个呼吸间，无数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卫柠，和……
  突然从战斗中抽离出来的斐青柃。
  斐青柃气场冷沉，眼眶里爬满血丝，额角青筋根根暴起，像是蜿蜒的蛇，一路爬行到后脖颈上，几乎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难以呼吸。
  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让斐青柃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泛起红色，整个人像是在燃烧的一团火一样，直直撞开身边的所有人，和卫柠一起撞进，子弹和异种生物的包围圈里。
  被结实的肩膀猛地撞飞的俞双久，易坐新滚到一边，对视一眼，如出一辙的懵圈，两人就着躺倒在地的姿势，齐刷刷地，争先恐后地转头看向卫柠的方向。
  体型庞大的异种生物将他们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只有猛烈的碰撞声，枪声，咆哮声在耳边响起。
  【玩家使用了技能解构枪械。】
  【玩家使用了技能烈焰。】
  【玩家使用了技能重力压顶。】
  【
  玩家使用了技能——背身镜，玩家可以呼唤出自己的影子，请注意，影子存在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系统的电子音猛地一顿，紧接着，大喊起来。
  【卫柠，有人在这里觉醒出了技能！还不止一个！】
  【恭喜觉醒技能——拟态，你可以从内外到晚完全模拟，复制目标对象的一切，并达成百分百欺骗效果，请注意，目标对象的记忆永远不会在大脑内消除。】
  【恭喜觉醒技能——器官收纳……卫柠！小心！】
  系统的电子音在卫柠脑海里响起，与此同时，一道女声在她耳边大声叫喊着，“卫柠，顾上影，你们两个是不是疯了！”
  回答斐青柃的是——砰！
  紧接着，一道黑烟在地下大厅猛地炸开，并迅速蔓延，就连数米高的观众席，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电子监控都被吞没了。
  这一片空间瞬间陷入黑暗当中。
  观众席上，一名处于众人中心的男人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身侧，沉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回他，“您放心，顾上影心理有数，不会做出损害军部利益的事情。黑烟会触发消防系统，几分钟后，烟雾就散开了。”
  男人垂下眼睫，注视着下方，一直到消防警报器自动喷洒出水，才再次开口，“顾上影最好做出和五年前一样的选择，不然……”
  话还没说完，男人转身离开了，观众席上瞬间空出了一大半位置，显得凄凉空旷。
  “你可以喘气了。”，莫北夏拍拍那人的肩膀，她脸上维持着轻浅的笑，眉眼微微弯起，表情愉悦地看向黑烟逐渐散开的“斗兽场”，说，“起码，副总统先生，对我最高研究所新研发出来的黑血感到很满意，不是吗？”
  “……是，是的。”，那人屏着呼吸，小声回答莫北夏，他的后背，额角完全湿透了，却不敢伸手去擦，僵硬着身体，感受肩膀上越来越重的力量，不再说话了。
  随着黑烟一起散开的，还有无比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祁春茗和俞双久并肩站在一起，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望着黑烟消散的中心，一时间，齐齐出手掐住对方，小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顾……顾指挥官……死了？她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第168章
  付酒皱起眉，她迈开脚步，绕开倒在身前的异种生物尸体，往卫柠几人的方向走过去。
  突然。
  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量，将她拉住了。
  付酒回过头去看，对上王遂晋的眼睛，他朝她摇摇头，表情阴沉严肃。付酒用力扯了扯，没甩开王遂晋，低下头，咒骂了一句，“我就知道，这三个不守规矩的人凑到一起准没好事发生，就这样死掉最好了。”
  “没那么便宜她们。”，王遂晋定定地望过去，扯开嘴角，“说起来，斐青柃亲自带出来的人，还真是像她，顾上影肯定后悔把斐青柃调去训练营了。”
  离卫柠几人最近的周谈月面无表情，深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手里的枪被她勒入掌心，割破虎口，有鲜血顺着指节不停往下滴落。
  周谈月一直在那里站着，像是一尊风化的雕像。
  被无数人注视着的卫柠却只能感知到唯一一件事，那就是斐青柃喷洒在她脸上的呼吸，急促，粗重且愤怒。
  卫柠动了动，却在零点零零一秒后，被斐青柃重新摁回地面上，这人掐住她的肩膀，眼睛红透了，紧咬着牙关，身体隐隐颤抖。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斐青柃鬓角的几根发丝落在卫柠眼睫上，她眨眨眼，却怎么也抵消不去那股瘙痒，轻微却存在极强，仿佛就长在了她的皮肉上。
  卫柠索性将眼睛睁到最大，让斐青柃的头发扫进她的眼球上，被润湿过后，刺挠感是减弱了。
  但……
  斐青柃的脸，五官，抖动的嘴唇第一次这么用力印进了卫柠的瞳孔里。
  卫柠一愣，“斐队，你……哭了？我……”
  啪——！
  卫柠没说完的话猛地被打断了，她头歪向一边，半边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样。耳中的轰鸣声炸个不停，大脑里也一片混乱，卫柠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她刚刚被斐青柃狠狠扇了一巴掌。
  “为什么？”
  斐青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卫柠想要侧头去看，但被极强力量扇飞，带走的脖颈肌肉疼得要死，一点偏移视线的动作都像是针扎一样，她只能被迫地，呆呆地望着顾上影所在的方向，关于斐青柃的任何她都捕捉不到。
  因此。
  耳边熟悉的声音被放大到了无限倍，不容抗拒地往卫柠的耳朵——通往身体深处的洞口里钻，像是突然有了形状一样，她根本躲不掉。
  “为什么？”，斐青柃声音嘶哑，带着不明显的哭腔，“我不是答应过你，会主动跳出来，认下你的身份吗？为什么……还要把事情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我真的不想……”
  不想什么？
  卫柠强忍着脖颈，脸上针扎般的疼，偏移眼球，视线，她想要看到斐青柃的脸，直觉告诉她，此时此刻，现在这一秒，一定要看到斐青柃的脸，和她的眼睛对视上。
  像是知道了卫柠内心的想法一样。
  啪——！
  斐青柃朝着卫柠的另一半脸又猛扇了一巴掌。
  在头颅翻转的零点零一秒，卫柠极其敏捷地捕捉到了斐青柃脸上的表情，视线清晰的瞬间，她心底一沉，斐青柃眼睫上布满了泪水，几乎把她整张脸糊住了，她紧咬嘴唇，红色的血液挂在白色的犬牙上，和泪水，鼻涕混在了一起。
  很狼狈。
  很邋遢。
  很痛苦。
  “卫柠，我真后悔在训练营选你做我的学员。”，斐青柃冷声说，声音里的哽咽已经完全消失了。说完后，斐青柃猛地松开卫柠，从她身上站了起来。
  身体上方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气息撤离的瞬间，卫柠的瞳孔骤然缩成一点，那一刹那，脖颈的酸疼，脸上的火辣红肿都感知不到了，只剩下从地上站起来的冲动，不，不是冲动，是下一秒卫柠一定做到的事。
  然而。
  噗呲——！
  卫柠歪着身体站立着，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胸口上血肉模糊的空洞，一条粗长的尾巴狠狠贯穿了她的身体，只剩几厘米，她的心脏就被触碰到了。
  视线仰倒。
  卫柠半跪在地面，全身的力气只能支撑她睁开一半眼睛，连同时呼吸都没做不到。这是卫柠做出的选择，即便脸色变得青紫，她都不要呼吸，只为了能睁开眼睛——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