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驾驶座的卫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多余的反应。
  程七伪又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来吗？”
  他注视着卫柠的脸，刘海被风撩起来，上扬的眼睛更亮了，卫柠的余光被这样一张脸完全占据了。
  卫柠神情平淡，“这是一件不需要答案的事情。”
  为了她，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理所当然的答案。
  有的人天生具有让所有人奔赴到自己身边，产生情愫的能力，卫柠就是这种类型的人，并且是里面最登峰造极的那个。
  “距离明天早上七点还有10个小时。”，程七伪问卫柠，“你接
  下来想去哪里？”
  语气的尾调被刻意拖长了，却有一瞬的虚浮短气，听得出来，说话的人有些紧张，是接近于生涩胆怯的紧张。
  像是青苹果味的糖果。
  车子戛然而止的轰鸣声给了程七伪答案——军部大楼。
  “你去超市买天然食物，给妈妈做饭吃。”，卫柠对上程七伪瞪大的眼睛，顿了顿，再次开口，说，“她爱吃葡萄，你多买点。”
  说完，卫柠就要下车。
  眼看人就要彻底消失在眼前，程七伪急得一把抓住卫柠的衣角，脱口而出，“我一个人吗？！”
  “你可以的。”，卫柠轻轻扯开程七伪的手，转身下车。
  程七伪望着卫柠的背影，眼神呆滞空洞，手臂僵在半空中，大脑一片空白。
  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卫柠背过身的瞬间，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活像是故意让狗狗吃瘪的邪恶主人。
  第161章
  晚上的军部大楼依旧灯火通明，走廊里不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训练场里也人满为患。
  卫柠躺在训练场的地板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她刚完成负重20公里跑，汗水将她鬓边的头发全部濡湿了。她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一副身体被捶打到极限，灵魂消散的模样。
  在重要任务之前确保身体机能状态，是极其必要的，卫柠向来信奉着这一点。
  21日早上七点，到达齿面小队办公室值班。
  21日早上8点到10点——最高科研所股东大会。
  21日晚七点，审判日拉开序幕——顾上影指认联邦军部叛徒。
  22日早上七点到晚七点值班。
  22日晚上八点异神阵营内部会议，并且注射特效药。
  23日起一直值班到越狱行动。
  至此，她正式从联邦叛逃。
  异常充实呢，卫柠心想，她撑着手臂从地面上站起，视线在不远处的杠铃上停留，也许她应该再练一会儿？
  “卫柠！就知道你在这里！”
  一道突如其来的呼喊打断了卫柠的思考。
  抬眼朝来人看去，卫柠心中一动，是祁春茗和俞双久两人。她们肩并肩走在一起，身上清爽，显然刚刚来到训练场。
  “听莫医生说，你是我们当中第一个醒过来的。”，祁春茗凑到卫柠跟前，睁大眼睛看着她，眼神里有莫名的灼热和执着，“我和双久同时醒的都是第二个，易坐新最慢，他身体素质太差劲了。”
  俞双久在一旁轻笑出声，她眉眼弯起，长长的麻花辫垂在肩头，利落且柔和，“春茗还是喜欢和你比，可能会和你一直比到退休为止呢。”
  俞双久话里的打趣实在明显，祁春茗对上卫柠看过来的视线，摸摸鼻尖，说，“如果我们真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说话的时候，祁春茗一直在看着卫柠，瞳孔没有一分一毫的偏差，像是黑色的水潭一样，吸引人往下坠。
  可惜了。
  卫柠扯开嘴角，对祁春茗露出一抹几乎没有弧度的笑，在极短的时间后又消失了，她说，“现在比未来更重要。”
  听到卫柠的话，祁春茗一愣，紧接着，绽放出一个异常闪耀的笑，她一把拉住卫柠的手，又扯起身旁的俞双久，就往训练场外跑，一边跑，一边喊，“你说得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去吃夜宵吧！再不快点，最近的烧烤店就要关门了！快快快！”
  祁春茗越喊越起劲，跑得越来越快，落在后面的卫柠和俞双久猛地对上视线。
  俞双久的辫子像是猫的尾巴，在空中一甩一甩的，卫柠不经意地想。
  注意到卫柠落在自己头发上的视线，俞双久眨眨眼，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小卫柠，我们也跑快点，卡着点到店，老板和服务员该恼了，周队他们也该等急了。”
  卫柠学着俞双久的样子眨眨眼，步子速度加快，“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
  “当然啦！”，祁春敏大喊着跑在最前面，“冲啊啊啊啊！”
  俞双久一个提劲，猛地超过祁春茗，“谁最早到店，最先喝三杯！”
  祁春茗追在俞双久身后喊，“我看你是自己想喝吧！我不行了，卫柠，你去！超过她！到时我请你吃烤鸡腿，吃七个！”
  卫柠：“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的瞬间，祁春茗和俞双久眼前猛地闪过一道黑影，等看清时，卫柠早已经和她们两人拉出了好几百米的距离了。
  俞双久一愣，瞪大眼睛望着卫柠的方向，脱口而出，“我去，跑这么快！”
  即使是这样快的速度，她和祁春茗也能够清楚地看见卫柠脸上升起的笑，笑意一路到眼角，肆意又张扬，带着一股该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稚气和中二的自负。
  祁春茗因为这样的笑，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然后，看向身边的俞双久。
  对视的瞬间，两人微眯起眼，齐声说，“最后到的人买单！”
  接近凌晨的街道上，一前一后地冲过三个人影，像是被骨碌碌转的保龄球一样，齐齐地滚进了灯火通明的烧烤店。
  过分的宵夜容易让人失去对早餐的欲望，但卫柠不是一般人，她叼着包子踏进了齿面小队值班室的大门。
  “卫柠，来得这么早？”，工位里的周中玄探出头说，“怎么样，头疼吗？我这里有蜂蜜溶剂，可以缓解宿醉，来点？”
  “我昨晚没喝多少。”，卫柠在工位坐下，一边吃包子，一边看向周中玄的方向，“周队，你在忙副本报告？”
  周中玄终于把手从键盘上撤开，“是啊，《皮影根据地》里经历的事情对我影响很大，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周队，卫柠，早上好啊——”，祁春茗和俞双久两人一脸困倦，拖着身体窝进了工位里。
  卫柠看向她们，“吃早餐了吗？我这里有包子。”
  “我也要包子！”，刑无千从门口一步冲到卫柠身边，拿到包子就急匆匆地往嘴里塞，“好烫！”
  刑无千一手捂着微微红肿的嘴唇，一手不停地把滚烫的包子扔起，接住，又扔起，接住。
  “活该，谁让你这么急的。”，祁春茗朝刑无千做了个鬼脸，从卫柠手里接过包子，大咬一口，“瞧，我这个温度就正好。”
  俞双久也从卫柠手里分到一个包子，“话说，易坐新是不是还没来？昨晚他喝的可不少。”
  “你们两个酒鬼的pk好吓人。”，祁春茗出声说，摆出一副受惊吓的样子，“双久，你可真厉害，连邻桌的人都被你喝趴下了，平时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热情的人。”
  俞双久摸摸鼻尖，轻笑说，“喝上头了。”
  在七点整转变为七点零一的前一瞬，易坐新终于来了，在和卫柠等人打过招呼后，他把自己甩进工位里，一个呼吸后，睡着了。
  卫柠几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地耸了耸肩。周中玄将自己泡的蜂蜜水放到易坐新桌面，顺手掏出一张毯子给人盖上了。
  “周队，如果不是我清楚，我真的会以为你有小孩。”，刑无千在一旁说，他手里的包子终于凉了，正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被打趣的周中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消散了，他摸摸后脖颈，说，“我们队里的人都单着呢，就别说我了。”
  “谁说不是呢？”，刑无千将最后一口包子送进嘴里。
  祁春茗一转眼珠，“欸，那可说不准……”
  【请齿面小队成员卫柠前往心理治疗室，进行心理疏导。】
  突然起来的电子音打断了祁春茗的话，卫柠在几人的注视下站起身离开。
  俞双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卫柠，我们等你回来。”
  卫柠清楚地听见了，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几分钟后，她赶到了宋与岁的办公室。
  “妇好已经入侵军部系统的部分代码，这间办公室将一直会是有人的状态，你手腕上的军部终端也被莉莉丝控制了。万事俱备，我们该离开了。”，宋与岁对卫柠说。
  “怎么走？我不能在监控下离开这里。”，卫柠问，“易容？翻窗？”
  “当然都不是了。”，宋与岁勾起嘴角，“我们……”
  “爬管道！”，一道声音在卫柠头顶响起。
  卫柠闻声抬起头，直直对上了一张笑嘻嘻的圆脸，伍十八一手抓住管道通风窗，一手用力晃着朝她打招呼，“姐姐，好久不见呀！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