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了，她要抓紧，卫柠接着问，“异世界是怎样的？”
  “一个和副本完全不同，女性思想自由的世界。但有一天异世界被入侵了，重伤的异神带领子民们躲了起来，衪撑着最后的力气创造出我后就陷入了沉睡。”，系统说，“这是我能告诉你的所有了，你的四位妈妈中，我的年龄是最小的。你想要知道更多的，你应该去问卫丛芜。我只是一个无辜弱小的人工智能而已。”
  系统停顿了一下，“啊，我忘了，卫丛芜什么都不和你说。”
  咔！
  咔咔咔！
  机械红色光球身上的裂纹疯狂蔓延，最后维持在一个要碎不碎的状态，系统身上的光变得十分微弱，只能照亮卫柠深红的眼瞳。
  卫柠通红的眼珠猛地一转，野兽死死盯住了它的猎物。卫柠沉声说，“妇好……妈妈，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可以请你为我解答一下吗？辛，苦，了。”
  系统：……
  卫柠冷笑一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一直在强调我的责任和使命，让一无所知的我遭受的所有恶意，磨难都合理化。但没人比你更清楚我是一个缺乏共情能力的反社会人格患者，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老老实实地听你们的话呢？靠你的洗脑，还是道德绑架吗？我可没那东西。”
  系统挣扎起来，但由于卫柠的绝对压制，它的挣扎显得很渺小，“卫柠，你……你不能……”
  机械红光球不停扭动着，身上的裂纹加深了，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断成两半。系统说，一旦这个实体破碎，它会陷入沉睡，一直困扰卫柠的游戏就能中断，卫柠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到军部，回到联邦，回到废土，和卫丛芜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卫柠眼底一点一点冷下去。
  捏下去，捏下去……
  只要系统死了，她的生活将彻底安全，安稳……无聊！
  咔！
  卫柠瞬间松开了手。
  咔咔咔……
  机械红光球猛地落地，就地滚了几圈后停下，蜘蛛网一样的裂纹戛然而止，留下最后一小部分身体勉强牵连着断成两半的部位。
  不可思议，它竟然还
  活着！
  系统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怕牵一发动全身，圆球身体裂开，它就这样挂掉了。
  “你个逆女，你竟然杀自己的妈妈……”，微弱的电子音从地上传来。
  卫柠蹲下身，指尖轻轻一点地上可怜兮兮的机械红光球，她嘴角弧度裂到耳边，笑容肆意森然，一股强烈的阴冷感死死包围住系统，它的声音猛地被掐住，说不出话。
  危险。
  极致的危险。
  此时的卫柠，在系统眼里，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伸出青黑的尖爪一把抓住自己的脚，要把它拖下去，同归于尽！
  这，这就是异神的孩子……
  衪的后代，衪的继承者……
  红光球突然一动，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整个黑雾之地瞬间亮如白昼，远处被囚困的异世巨兽第一次在光亮下完整显露出它庞大的身形。
  眼前的这个孩子——卫柠，就是下一任异神！
  卫柠笑着说，“不过……游戏都开始了，怎么能中途退出呢？我可不做不出这种事。妇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会不负期望，救出姥姥，占据废土，带领所有黑雾同胞回到故乡。”
  “挑战，刺激和死亡实在太对我胃口了，妇好你是一位很懂我的妈妈。”
  第151章
  “亲爱的孩子，妈妈相信你能做到。”
  妇好的声音在卫柠耳边响起，带着数字产物独特的电子质感，听起来没有情绪，冰冷低沉，但格外清晰坚定。
  与此同时，黑雾之地的另一角传来了巨兽的嘶吼声。
  那双巨大的红色兽瞳猛地和卫柠对视，如出一辙的血红，疯狂，执着，阴沉，似乎站在所有“真善美”字眼的对立面。
  有一瞬间，卫柠的红瞳融化了，眼眶里有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眼前景象全然一片血红。
  身体猛地一轻，器官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拽住，卫柠眉头一动，红色的瞳孔让她暂时失去了视觉，只能感知到自己现在正处于高空之中——女巨人头颅的位置。
  系统能量耗尽，她从黑雾之地离开了。
  重力拉住卫柠往下坠。
  “卫柠！”，俞双久和祁春茗齐声大喊。两人猛地一动，朝卫柠的方向冲过去。有人比她们更快。
  卫柠落到一个灼热的怀抱中，她眨眨眼，视线还是一片模糊，只能辨认出接住自己的人是一位男性。从背部接触的僵硬紧绷的肌肉来看，应该是程七伪。
  阴暗别扭的少男，总是这样青涩带劲，和站在一旁眼神复杂低沉的成年男人很不同。
  一张脸，两种气场，两段体验，实在多姿多彩，令人不能割舍。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赶过来的祁春茗一脸焦急。
  祁春茗被卫柠的眼睛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睛。只需要对视零点零零一秒，一股强烈的不安猛地爬上她的脊背，一路向上摁住脖颈，窒息又恐慌，祁春茗觉得自己被一条饥肠辘辘的蟒蛇盯上了。
  祁春茗莫名产生一种幻觉，这条蟒蛇就藏在她身后枝叶茂密的树干上，静悄悄地盯着她。
  下意识地，祁春茗后退一步，避开了卫柠赤红的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一片肉色猛地晃了一下，卫柠略有所感，头颅微微转动。她眉眼一动，祁春茗在害怕她……
  一旁的俞双久也很担心，却没有硬挤上去，因此没有注意到卫柠的异常。
  她和刑无千，易坐新两人警惕着戏台上的女巨人。他们依旧看不到女巨人的脸，厚重的黑暗将其遮得严严实实。自从卫柠爬到她的头颅上后，女巨人突然僵死在原地，戏不唱了，长袖也不甩了，像是一个被剪短了丝线的皮偶。
  齿面小队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回到地面，这是卫柠特意嘱咐过的。
  很危险，不要靠近。
  躲在角落里的齐贝壳见状拉着秋阿满钻出来，她们个子不高，挤不进去崔逢，程七伪和祁春茗三人的包围圈。心里又实在对现在的场面感到焦急，两人对视一眼，一步步朝一动不动女巨人走过去。
  “她是谁啊？姐姐看到她的脸了吗？”，齐贝壳停顿一下，转头看向齿面小队成员们，“或者，你们这些爬上去的人有看到吗？”
  还没等俞双久几人回答，秋阿满接住齐贝壳的话口追问，“她为什么不动了？一切都结束了吗？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窦班主呢？她在哪里？我很担心她。如果她出事，我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外来人的。”
  秋阿满声音突然一沉，和齐贝壳拉开距离，准确地说，是她一个人主动将其他人隔绝在外，一道绝对无法越过的无形气墙横在她身前。
  “你们，不是我世界的人。”，秋阿满说，眼底的神色令所有玩家心头一跳。
  这个npc……觉醒意识了？
  怎么会？
  这么突然……
  祁春茗猛地转过身，对上秋阿满的眼睛。祁春茗是除了卫柠以外经历副本次数最多的人，她皱起眉，这样的的情况她是第一次遇见。暗地里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直觉和理性告诉祁春茗，她知道原因……
  但身体里埋藏得最深的情绪告诉祁春茗，她不愿意去相信那个已经浮现在表面上的真相，她不愿意与那个人背道而驰，用枪口对准那个人。
  “阿满，我们很快就能从这里离开了。”
  众人顺着熟悉的声音看过去，双眼赤红的卫柠挺直脊背，视线落在戏台上的女巨人身上。在卫柠话音落下的瞬间，女巨人猛地一动。齿面小队立刻警惕起来，齐贝壳和秋阿满也弯下膝盖顺时准备着跑起来。崔逢和程七伪站在角落的阴影里，两人压低声音交谈着什么，完全不去关注女巨人。
  “你是谁？看起来和她很熟的样子？”
  “我是你爹。”
  “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你说谁是谁的爹？”
  【玩家请注意，支线任务大戏开场规则四：请玩家重现刚刚发生的一切，完成一场永生难忘的表演。任何角色都不允许遗落，这是命运的规则限制。】
  女巨人水袖一甩，失去了人偶师——系统妇好的灵活牵引，她的动作变得真正像是一个皮影人偶一样，僵硬卡顿。
  婉转凄厉的戏腔在满地尸体和鲜血的戏院内悠然响起——
  “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
  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
  头戴金冠压双鬓，
  当年的铁甲我又披上了身。”
  是穆桂英挂帅中的唱词。
  没有一个人的视线不落在女巨人的身上，此时此刻，没人再关注她的脸了。在这一瞬间，不重要了。
  只有一点，不能无视的一点，哪怕是被人刻意消去，抹黑，都绝对不能压倒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