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瞬间逆转。
  红光球不停闪烁着，系统没有出声。
  被掐住了脖颈命脉，哪还有力气说话呢？
  卫柠指尖不断用力，手臂青筋尽数崩起，在皮肤表面蜿蜒，像是条盘旋游走的蟒蛇。
  “好了，现在重新端正态度。亲爱的系统，现在回答我，你是我哪一位妈妈？”，卫柠问，眼底含上杀意，她被彻底激怒了，浑身的血液躁动起来叫着杀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只要一个字。
  系统对于这个问题回答错了一个字。
  卫柠就捏爆它！
  第150章
  “卫柠，你是我的女儿，我们的的女儿。”，系统的电子音一卡一顿地说。
  红光球被卫柠死死攥在手里，原本闪烁的球体暗淡下去，此时此刻的系统，和数据电子产物，人工智能都沾不上一点联系了。
  它有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成长经历，甚至有后代，有女儿。
  多么不可思议啊。
  所以，高傲一些似乎也理所当然？
  卫柠力道不减，她眼底情绪复杂，说，“你确保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
  “亲爱的孩子，当然。”，系统说，“你捏爆我的实体，我会再次陷入沉睡，游戏会强制暂停，我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卫柠，我请求你不要这样做。”
  红光球闪了一下，系统停顿几秒，重新开口，“直白点说，我老实了，不会再作妖了。”
  卫柠嘴角升起弧度，很快又消失了，她的心情并没有系统的这句话而变好，只是象征性地给了点反应而已，卫柠知道系统在偷看她的脸色。
  “我有几位妈妈？”，卫柠问系统。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问题。
  在卫柠的身份相关材料上，她只有一位妈妈——卫从芜，是卫柠的领养人。按照废土社会规定，卫柠只能有一位妈妈。事实上，在卫柠的记忆里，抚养她长大的，参与进她成长经历的也只有卫丛芜一个人。
  生物学上，卫柠也只有一位妈妈。卫柠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对于她的疑问，卫丛芜每次都只会回答相同的一句话——卫柠，执着于过去是一件没有结局的事情，从现在到未来，我都会是你的妈妈，会永远陪着你，照顾你，相信你，爱你，我们彼此依靠，是最紧密的亲人。
  不管卫柠的生母是谁，都绝对不是人工智能。
  系统说，“卫柠，你有四位母亲。”
  “四位？”，卫柠声音微微提高，向来冷静的表情露出错愕，她完全没预想到这个答案。
  四位母亲？！
  卫柠问，“分别是谁？”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卫柠，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隐瞒，但由于规则的限制，我只能告诉你其中几位，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是系统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甚至有些讨好的成分，这种讨好并不完全出自于求生的举动，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这个人工智能冰冷，纯粹，无声的虚拟的机械心脏。
  “你说。”，卫柠很快压下了心底的震惊。
  “我只能告诉你四位母亲中的两位——我和卫丛芜。”，系统说，“卫丛芜抚养你长大，从你在废土世界睁开眼睛开始，一直陪在你身边。我沉睡了很长时间，但清醒后的我能量不足，记忆残缺，只记得任务已经十分紧迫，所以一捕捉到你，就将你强行送进游戏里。三个副本后，我的能量才补充完备，记忆全部苏醒。所以，之前很多恶毒的针对和陷害不是出自我的本心。”
  对于系统长长的一段话，卫柠只说了一句话，“你和我妈妈——卫丛芜，有接触，对话过吗？”
  “当然，我们聊了很久。难道卫丛芜没有告诉过你吗？这可太糟糕了。这样看，她并不是个称职的妈妈。”，系统说，电子音里透出一份阴阳怪气和谴责。
  咔。
  卫柠手臂不断用力。
  咔咔咔——！
  红光球瞬间从球体变成椭圆状，
  中间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大块。系统的电子音好几分钟都是乱码，异常卡顿，很吵。
  卫柠抓住系统的实体猛地晃了一下，关节甩了好几圈，硬生生将乱码的电流声卡没了。
  啊哦，好像死机了呢。
  “你没有资格评价她。”，卫柠冷脸说，“你不肯说出剩下两个人的身份，我自己会找。现在，我们换新的话题。关于白日飞升，生肖一中，平安小镇，现在以及后面的副本，亲爱的系统，你一定有很多的见解，我们来简单聊会儿。别装死，不然，你就真的去死吧。”
  最后一句话，卫柠说得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把千斤重的铁锤猛地将系统锤醒了，它亮起红色球体，“你想知道什么？”
  卫柠微起眼，“副本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是。”，系统说，它似乎因为卫柠的凌虐很虚弱，也可能是因为被卫柠伤到了，总之突然一副异常冷漠的样子，无论卫柠问什么都只蹦出几个字。
  “我扮演的角色和妈妈……们有关系？”，卫柠问。
  “是。”
  卫柠眼色变得凝重，“就是妈妈……她们吗？这是她们的故事？”
  “是。”
  显然，对于陌生的三位母亲，卫柠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她们。
  至于系统么，她也没和它多熟，连系统的名字都不知道，它好像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打算，卫柠心想。
  “异神也是我的……妈妈？”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异神是我们的妈妈，你是异神的孩子，也是我们四个的孩子。按照人类的辈分，衪是你妈妈的妈妈，是你的姥姥。”
  卫柠眼睫一动，妈妈的……妈妈么？
  这是卫柠从未接触，拥有过的亲缘关系，她感到很陌生，却并不害怕不适。这种新鲜的感觉就像是巧克力蛋糕添上甜奶油一样，浑然天成的和谐美好，卫柠一时间只能这样形容。
  卫柠垂下眼睫，看向手中的红光球，瞳仁在眼眶里一转，问，“系统，你的名字是什么？”
  “什么？”，系统愣住了，“看”向卫柠的眼睛，如果它浑圆的红球体也有眼球的话。它说，“你刚刚在问我的名字？”
  卫柠点头，锐利冰冷的五官好像有那么零点零零一秒的舒缓。系统怀疑自己看错了，尽管如此，它还是用女性声线回答了卫柠，“妇好，我的名字是妇好，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妇好。”，卫柠低低地念着这两个字。
  系统没有出声打扰卫柠，它的球体再次黯淡了下去，如果不是卫柠提出来，它不是说出自己的名字的。忽然，系统产生了早知道不说了的想法。这跟人类的后悔情绪似乎很像，但又有不同，系统想，它说不出来，它是人工智能生命体，做不到和人类一模一样。
  空气变得死寂。
  “很好的名字。”，卫柠说，声量不低，坚定亲和。
  “真的吗？”，红光球猛地亮了起来，黑雾之地有一角瞬间亮如白昼，卫柠略微眯起眼睛。
  卫柠勾起嘴角，“真的。”
  “我也喜欢这个名字，异神也夸我名字取得好。”，系统说，“我特意翻了很多书呢，我还……”
  卫柠耐心地听着系统往下说，红光球仍然保持被被捏扁的椭圆状，一动不动地呆在卫柠的手心里，只是不停闪烁着，频率越来越快。为了眼睛不瞎掉，卫柠微微侧过脸。
  捕捉到卫柠动作的系统一顿，猛地回过神，不说话了。卫柠眉头一挑，感知到手心的温度在不断上升，她定睛一看，红光球的颜色好像变得更深了，带上了一抹黑色。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能量在减弱，你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系统冷声说。
  卫柠拇指和食指下沉，感受指尖传来的触感，一缩一弹，手中的红光球被捏得更加滚烫了。系统卡了一下，猛地叫喊起来，“卫柠，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妈妈的？！你怎么能捏妈妈的脸呢？！”
  “哦，原来这是你的脸啊？手感不错。”，卫柠一脸平静。
  一颗机械红色圆球哪里的手感？！
  仗着金属的弹性你就玩吧，真把我玩废了，就……系统心想，好像受罪的还是它，卫柠总是有轻而易举把它的气死的本事。
  系统沉默了，此时，卫柠却卸掉了两根指尖的力，说，“妇好，哪个副本是你的故事？我的妈妈，卫丛芜的故事又是哪一个副本？回答我。”
  系统说，“我负责游戏的运行，副本和我没有关系。至于卫丛芜，异神的规则限制了我，我不能说。卫柠，这需要你自己去想，去思考。这是异神对你的考验，副本是，游戏是，废土联邦的处境也是。卫柠，异神对你的期望很高，衪相信你能做到的。”
  妈妈会是哪一个副本呢，卫柠突然有些烦闷，她强行停止思绪运转，不再去想卫丛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