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上场杀敌，捍卫家园任命的女性站在卫柠等人身前，正发出她的声音。
  唱腔落下的瞬间，基因血脉猛地运转，齿面小队全体成员和崔逢，程七伪举起右手，朝戏台上的女巨人，历史上所有被遗忘的女军人敬礼。
  这是军人间的相惜，敬仰。
  角落里的秋阿满和齐贝壳对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懵懂和震撼，两人紧抿起嘴唇，学着卫柠等人的样子行礼。虽然不标准，却也像模像样，脊背格外挺拔醒目。
  这是被保护在羽翼下，面容青涩稚嫩的孩子。
  也是未来。
  眼前景象猛地一变，女巨人消失了，卫柠等人从混乱死寂的戏台重新回到戏院后台。吵杂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一股异常强烈的失真感在心底升起，卫柠等人久久不能回过神。
  卫柠指尖一动，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她眼珠一动，是面具，窦班主的面具还被她抓在手里。在支线任务开始前，她就是这样的姿态动作。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穿着戏服的女孩跑过来说。
  她身旁的人说，“天呐！你竟然把班主的面具摘下来了？！”
  声音不停响起，来自不同的人，一时间，异常吵闹。
  “程少将，您跑到后台来做什么？”
  “阿满，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发生了什么？”
  “小姐，黄老爷很担心您，快跟我回去吧。”
  “周中玄，你带着师妹胡闹什么呢？！”
  “窦班主，您怎么不说话啊？咱们这戏还唱吗？”
  “唱，当然唱。”，裴青柃开口回应，她定定地看了卫柠一眼，转身指挥去了。
  大戏，马上开场。
  卫柠注视着裴青柃的背影，被她留在原地的不只卫柠，还有那副白色面具。
  很明显，裴青柃也参与了支线任务，卫柠心想，裴青柃扮演的窦瓷是极其重要的角色，甚至是支线任务大戏开场的载体。裴青柃的意识被困在女巨人的身体里，像是不能一动的人偶一样看着她们，目睹所有的一切。
  “裴队长……她打算去做什么？”，俞双久走到卫柠身边低声说。
  俞双久身边的周中玄，刑无千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他们被留在这里，另一条时间线里只有祁春茗，易坐新两个人。身为力量更大的一方，有必要分担更多。
  刑无千出声说，“我看到程少将，秋阿满跟在裴青柃身后走了，他们瞒着我们要做大事。听声音，快开台了。”
  “估计一开台就会有人死了，按照支线任务看，第一个死的人是黄来财。”，周中选皱着眉补充后半句，“可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泥菩萨娘娘，城外的大兵，非人的实验，程少将和窦瓷的计谋，皮影和戏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大兵很快就会进城。”
  卫柠和俞双久等人齐齐看向说话的人，齐贝壳猛地对上数双眼睛，歪了歪头，“我也是玩家，你们知道的。我要参与你们的行动。”
  齿面小队几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周中玄眉头紧皱。
  “当然知道。”，卫柠勾起嘴角，对眼前身形瘦弱，仅仅十几岁的女孩说，“准备好大干一场了吗 ？”
  “真的？你不讨厌我了吗？”，齐贝壳紧紧盯住卫柠的眼睛。
  卫柠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真的，年龄从来不是问题，你是一个很出色的战士。”
  齐贝壳想起了齐奶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猛地让俞双久，刑无千，周中玄几人眼前一亮。齐贝壳想起了齐奶奶，想起了金属垃圾回收厂的那个晚上，她确实是一位优秀的战士。
  “走吧。”，周中玄轻叹一口气。
  俞双久和刑无千挠挠头，出声回应，“是，队长！”
  卫柠拍拍齐贝壳的头，她们的声音叠在一起，成熟和稚嫩天然地融合在一起，“是，队长！”
  第152章
  “这座城的第一道防线是城门。只要守好了就能拖延一段时间，公民们的生命能得到更大程度上的保证。”，周中玄说。他面色沉重，跑在队伍最前。卫柠等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俞双久迈开一步，迈到周中玄面前，她眉眼弧度下垂，沉稳又安静，这种大多数时候都不起眼的气质在这一瞬间存在感强得显眼。俞双久注视着周中玄的眼睛，说，“队长，你很紧张？”
  “是有点。”，周中玄停下脚步，“尽管我在役时间很长，但每一次行动都会紧张，特别是成为齿面小队队长之后。这次副本，裴队长并没有和我们一起行动。有些奇怪……明明我们是一个阵营的。我担心意外发生。”
  “我们应该分头行动。”，冷冽的声音突然在周中玄耳边响起。他迅速转过头去看，直直地对上了卫柠的眼睛，她瞳孔里的腥红还没褪去，这样诡异的状态可能会一直持续到副本结束。
  联邦和军部一定会注意到。
  “城门恐怕已经被打开了。”，卫柠说。
  话音刚落下，气氛瞬间凝滞。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一件无比严峻的事，一切都可能挽回不了了，地狱的阴影里早已伸出触手要将所有缠绕致死。
  “一定是王老爷和黄来财这两个畜生干的！”，秋阿满怒气冲冲说，她脸色涨得通红，唇色却苍白，像是濒死的病人。
  “卫柠，你和秋阿满，刑无千，齐贝壳去黄来财那儿；俞双久和我去城门。”，周中玄脸色凝重，“如果城门真的被打开，我们两人会迅速刚过去支援。”
  刑无千出声说，“你们都记住了大戏里的死亡名单和顺序了吗？”
  “刻骨铭心，永生难忘。”，齐刷刷的声音在刑无千耳边响起。
  “我们该出发了，时间不多了。”，卫柠说。
  卫柠话音落下后，数道人影消失在原地，只有卷起来的灰尘还在飘扬。暗色的物质在落地的瞬间，变成了猩红的红点，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血液。
  然而，一个呼吸后，这些血渍融入了地底，不见踪影，给人一种故意躲避视线的错觉。
  诡异森然。
  更奇诡的是，这明明是一个结局早已注定的故事，小城的所有人都会死在外来大兵的入侵下。卫柠等人却像是忘记了这一事实，竭尽全力，不带一丝犹豫地疾跑到黄来财的府院前。
  “黄来财的死法是——身体内的骨头被全部打断，抽离。”，卫柠微喘着站在狭小的院子中央，眼神冷沉地凝视着地上扭曲的“尸体”，她说，“我们来晚了一步。”
  “他还有一口气。”，刑无千将指尖从黄来财的鼻子前收回，这人的鼻骨也被抽出来了，失去支撑的一团烂肉垂落在锁骨上，不成形状。
  末了，刑无千补上了一句，“不可思议，研究所的那群疯子医生一定很感兴趣。”
  卫柠对这样形态的黄来财不感兴趣，仔细在黄来财家里搜罗排查。黄来财的家真的很小，费尽心思捧着王老爷几人，竟然只落得这样一座院子，只有一个房间还算宽敞透亮。
  “呕——！”，秋阿满在齐贝壳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她红着眼眶抬起头，看向齐贝壳，对她轻声说，“他是你爹。”
  齐贝壳也看着秋阿满，“我知道。”
  秋阿满眼球肉眼可见地抖动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不是玩家吗？这应该是你的任务吧？”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他，寄生在公民血肉上的腐虫不该得到任何温情的施舍。”，齐贝壳眼皮半垂，在秋阿满无声的催促下靠近黄来财，赶在他彻底凉透之前完整地听完了他的遗言。
  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对于杀人和死亡，年纪只有十几岁的齐贝壳天赋异禀，未来可期。
  “他说了什么？”，一旁的刑无千问。
  “城里埋了地雷，到处都有，王老爷和大兵们联手做的，他们要毁了这座城。炸毁了，就没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王老爷就可以在别的地方重新生活了，大兵们给了他一大笔钱。”，齐贝壳说。
  她对上秋阿满和刑无千阴沉的眼睛，再次开口，“大人物都这样。”
  还没等眼前这两人对于齐贝壳的个人观念见解发出评价，她身后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巨响。
  气浪瞬间炸开。
  齐贝壳三人不受控制地被气浪冲飞。
  黄来财的屋子有地雷！是卫柠的位置！
  这一句话占据了三个人全部的心神，没有留下一丝空隙给其他事情，哪怕是被血液灌满的耳朵。几乎是蜂鸟扇动翅膀的一刹那，原来的位置已经不见人影，焦黑的房屋碎片上蒙蒂多出了三个高速挥舞双臂，疯狂在废墟上抛挖的人类。
  除了沉闷的物体搬动的声音，就再也听不见什么了。
  安静在某种时刻一般都是邪恶的预兆。
  叫喊声猛地响起！
  “卫柠，你在哪里？！”，齐贝壳崩溃大喊，眼眶里兜满了血液和眼泪，刺疼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