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的晨曦等人自发给她建了一座庙，希望旺盛的香火能给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她提供足够的力量。
  “泥菩萨娘娘庙里的尸体会被大兵们拿走做实验？”，卫柠又问。
  陈述的语气，卫柠一脸平静，显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程七伪说。
  此时，他眼尾，耳后的潮红完全褪去，脸色阴沉，血管里流动的是另外一股极致的情绪，他恨那群大兵，恨王老爷，恨自己是个废物。
  “你和窦瓷的计划是什么？”，卫柠问。
  程七伪看着卫柠，冷声说，“不能告诉你。”
  卫柠一挑眉，收回踩在椅子上的腿，与程七伪拉开一定距离，枪口却没拉开，反而顺着程七伪的腰下滑，落在他的身体下方上，“不说就一枪崩了这里。”
  程七伪脸色一变，紧咬牙关，“不说，你太过分了！”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砰！
  叫喊声硬生生被憋在牙关里，枪响声在一瞬间无限放大，程七伪眼球失焦，绷直的脊背瘫软下来，极致的情绪一股脑喷涌而出，一片空白的大脑被一双无形的手搅动得粘稠潮湿，完全陌生的感觉让人害怕。
  子弹贴着他的腿边擦过，直直地射入地板里，硝烟猛地烫了一下程七伪的皮肉。
  程七伪脚一软，从椅子上栽下来，摔倒在地。
  额头上的疼痛终于让他回过神来，意识得到掌控，程七伪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眶红透了，刚刚的反应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想了！
  那个女人怎么敢？！
  怎么敢耍他？
  以为这样很好玩吗？！
  他……他要杀了她！
  程七伪猛地抬起头，整个宽大的房间里，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什么另一道人影，根本没有，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他的臆想。
  程七伪站起身，从窗户里跳出去，视线里空无一人，他转身要去别的地方找。
  “程少将，怎么了？您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一个巡逻的士兵出声问，他一脸惊讶地对上神情阴沉慌张的程七伪，显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少将，很是新鲜难得。
  程七伪停下脚步，挺起胸膛，压下眼底的情绪，“没什么，一个采花贼而已。”
  胆子大的要死，也要被撑死的一个采花贼。
  嚣张极致。
  可恨。
  “采花贼？”，士兵一愣，“有人闯进来了？”
  “没事了，你忙你的，我还有事情要做。”，程七伪扔下这句话后转身进了房间。
  大门关上，确认那名士兵走远后，程七伪在房间角落掏出一个被藏得十分隐秘的箱子，视线粘在里面的东西上，不一会儿，气恼怨念的情绪就消散得干干净净，对卫柠的杀意也平缓了。
  返程的时间比出发的时间更短。
  这勉强压缩出来的几十分钟让卫柠的睡眠上来一个层次，一觉醒来，肌肉的酸爽完全消退了。再次睁开眼，卫柠又是一匹兢兢业业的牛马，被系统和联邦
  揉捏，压榨再削皮。
  “周芯玄，你醒了吗？”，周中玄在门外喊。
  “醒了。”，卫柠利落起身开门，对周游放起的新名字适应良好，“今天要做什么？”
  周游放从周中玄身后走出来，看着刚刚起床的卫柠皱起眉，“赖床可做不了学徒，你师兄没告诉过你，要什么时候起来吗？”
  卫柠歪头，回答得毫不犹疑，“没有。”
  周中玄：……他明明就有。
  对上周放游责怪的眼神，周中玄一顿，扯开嘴角，“昨天忘记说了，是我不对，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还想有下次？”，周游放冷笑一声，“你们两个别吃早饭了，大院里还有不少孩子要长身体。”
  卫柠眨眼：……我也长身体。
  周游放：我好饿。
  对上两人眼巴巴的视线，周放游抬起下巴背过身去，“今天不练功，你们两个呆在大院里随便去哪里玩。大院今天要热闹了，你们两个遇到生面孔躲着点，冒冒失失丢了命，我可不会去救。”
  卫柠和周中玄对视一眼，跟上周游放，问，“师父，今天要开台吗？”
  “是，全部都要，老王八们都要来，鸡没叫就来了，点名要看。”，周游放神情阴郁，“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说什么一家老小都会过来。傍晚点灯后正式开台，你们倒时不许去幕前，要迈出去一步，我打断你们两个的腿，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卫柠两人齐声说。
  周放游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就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也没让卫柠和周中玄两人再跟了。窦瓷下令，今天要上场的必须都是台上的老人，排的也都是经典剧目，要把场子热起来。
  等周放游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周中玄问卫柠，“王老爷他们都要来，那俞双久和刑无千肯定也要过来。到时找个机会，我们接头商量一下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收复只属于皮影军团的根据地政权。
  副本进行到这里，皮影军团的成员很显然是晨曦，欣姨，卫柠等人了。她们是同一个阵营里彼此信任的伙伴，誓死抵抗外来入侵家乡的大兵和背国卖身的老爷们，不死不休。
  收复这个词，卫柠已经很清楚了，至于根据地政权，还是被厚重的浓雾掩盖着，一片模糊，需要火把照明。
  卫柠知道那把火把在哪——“泥菩萨娘娘”庙，这是收复根据地的燎原之火。
  找回这座庙原来的名字。
  找回那个孤身一人救伙伴的女孩的名字。
  找回“周芯玄”等女学徒真正的名字。
  她不想被遗忘，不想自己的功绩被冠上其他的性别，被冠上不好笑的玩笑。
  卫柠肯定窦瓷她们的计划中也有这一环，思绪运转到这里，她看向周中玄，“窦瓷会上台？”
  又是陈述的语气。
  周中玄从这样的语气中闻到一股躁动的气息，他心头一跳，卫柠脱口而出，“你想做对窦瓷做什么？”
  卫柠摸摸鼻尖，被看破了，她说，“顾指挥说过，这个副本的玩家人数会大幅度递增，我们小队全员到齐。我怀疑窦瓷也是玩家，她一直戴着面具，我确认不了身份。但她要上台总得摘下面具上妆，我们……”
  周中玄懂得卫柠没有说完的话，却说，“她不慌张，对院里的其他人也很熟悉，看起来不像玩家。卫柠，她跟她接触得更多，是哪里不对劲吗？对于饰演窦瓷的玩家，你有具体的名字了？只差验证？”
  卫柠点头，名字已经压在她的嘴边了，对周中玄说，“我们要在上妆前看到她的脸。”
  “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不难，现在去？”，周中玄问。
  在窦瓷一定会上台的情况下当然很容易。
  第145章
  “班主，您不上台？”，卫柠得到了窦瓷的再次否定。
  窦瓷透过白色面具的洞眼看着卫柠，反问，“我不上台，你看起来很失望？”
  “听周师兄说，您很厉害，还以为会有机会能看上一眼呢。”，卫柠说，语气里带上一丝遗憾，一副能看到窦瓷唱戏下一秒死了也很幸福的样子。
  卫柠坐到窦瓷身边，给她倒了杯茶，轻声问，“班主，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窦瓷接过那杯茶，指尖在杯身划过，忽然笑出声，语气令人捉摸不透，“你想问我为什么戴面具？”
  对于刚相处几天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冒犯的问题，踩在对方的疼处上，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羞辱。
  卫柠看着窦瓷，点头，她是故意的。在情绪脱离掌控时，最容易暴露个人的性格特征和行事风格。
  啪嗒一声，茶杯被放回桌面，里面茶水重量毫无变化。窦瓷根本没碰，她说，“你越想知道，我就更不可能告诉你了。”
  卫柠：……
  一旁的周中玄：……
  两人还没再开口说什么，就被窦瓷赶走了，顺便扔下一句——要是闲得慌，就去把戏台擦干净。
  周中玄看看身后紧锁的门，再看看卫柠，压低声音，“她不愿意自己摘，那我们强行帮她摘？她现在就在屋子里，逃不了了。”
  周中玄没有得到回应，卫柠在调动电子面板。
  “【玩家：卫柠
  当前副本：皮影根据地
  副本身份：皮影军团构建者
  角色探索度：50%
  所属阵营：皮影军团
  累计积分：4000
  副本任务：请为你所属阵营打出胜利结局
  副本探索度：20%】”
  方向是正确的。
  副本探索度在完成支线任务空城计之前是15%，所以，窦瓷脸上的面具必须摘。她是副本里的关键人物。
  “现在不行，不是最好的时机。我有预感，今晚开戏后会触发新的支线任务。”，卫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