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玄微皱起眉，“听你的意思，是要在开戏前摘下窦瓷的面具。人多，场面混乱，确实比现在要容易得手。”
  “你们两个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周中玄。
  顺着声音看过去，秋阿满站在戏台前，一手叉腰，一手抓着抹布，“老远就看到你们两个走过来了，不知道今天要开台吗？怎么当学徒的？不吃苦怎么学得到东西？快点过来帮忙啊。”
  见到卫柠和周中玄走过来，秋阿满甩过去两块布，“得在彩排前擦干净，大家伙很久没唱过戏了，你个新来的有福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卫柠问。
  “你问这么多干嘛？擦你的地就是了。”，秋阿满把后脑勺对着卫柠，哼哧哼哧地认真擦着戏台。
  周中玄也不甘示弱地挥动抹布，“窦班主让你擦的？”
  秋阿满闻声瞪向周中玄，“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难怪周师傅不给你们两个吃早饭，活该！讨人嫌！”
  旁观的卫柠出声说，“阿满，当时我见到的你和现在很不一样。看得出来，小钟是你很重要的人。我们要不要再去一次泥菩萨娘娘庙？”
  完全是两个人。
  秋阿满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她背对着卫柠，低声说，“班主不让我去，今天又不可能离开大院。”
  她还是想去。
  周中玄看向卫柠，眼神不赞同——你明知道泥菩萨娘娘庙很危险，大兵随时可能再去那里，那里是他们偷尸体的据点。
  卫柠要是能听话就奇怪了，不然也不会成为付酒和裴青柃口里的刺头。
  卫柠无视掉周中玄，走到秋阿满面前，直视她的眼睛，说，“我承诺，只要你想去，我就会带你去。”
  “真的？”，秋阿满一愣。
  卫柠点头，“真的。”
  秋阿满抿唇，避开卫柠黑白分明的眼睛，“我之前对你很不好，我以为你早就讨厌上我了，不会再肯跟我做朋友。班主说过，要是有人莫名对我好，是因为我身上有她想要的。你想
  要什么？我都可以送给你。”
  “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卫柠说。
  秋阿满疑惑地看了一眼卫柠，反正不是她求着卫柠，“那明天？午饭我分你一半。”
  “嗯。”
  周中玄凑到卫柠身边，企图再次眼神交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卫柠看向他：不会有危险。
  周中玄无声叹口气：需要我帮忙吗？
  卫柠：不需要。
  剩下的时间里，卫柠和周中玄都没有再离开过大院，等待着观众入场。最先来的是俞双久和刑无千两人。齿面小分队终于碰上面了，可惜，戏很快就要开了，完全没有留给四人会议的时间。
  卫柠在俞双久耳边低声问，“刑无千怎么回事？”
  被提及到的人一脸憔悴，眼底青黑，和之前的周中玄状态很相似。身为的车夫的刑无千不能和俞双久靠得太近，他站在墙角的阴影里和周中玄低声交谈着。
  “王老爷和黄来财把刑五千拐去了泥菩萨娘娘庙，昨晚才逃出来。”，俞双久低声回应，面色阴沉地盯着刚落座的王老爷。
  刑无千把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了，俞双久恨不得现在去杀了这群畜生。
  “呦，三姨太，怎么不把你家老爷带回来？你跟他可是要一起走黄泉路的人呀。”，黄来财匆匆来迟，鼻孔对着俞双久，“不然他买你个戏子图啥啊？”
  回应他是一片死寂。
  俞双久看着戏台，一副耳朵失聪的做派。卫柠倒是看过去了，不过看的不是黄来财，而是他身后身形矮小的女孩。
  齐贝壳。
  她也进入副本了。
  这是她第一个副本，卫柠心想。
  黄来财注意到卫柠的视线，眼神一变，挡住齐贝壳，“你看什么呢？眼珠子不要了？赶紧滚！”
  卫柠眨眨眼，垂下眼睫。黄来财沉下脸拉着身后的齐贝壳坐下了，竟然也选择无视卫柠和俞双久两人。
  “那个女孩是谁？”，卫柠问。
  “黄来财唯一的孩子，黄贝，十几岁，有心脏病，性格孤僻，平时不出门。这都是我最近打听到的。”，俞双久说，“她是玩家？”
  “是。”，卫柠没有否认。
  “在场的，除了她还有谁是玩家？”，俞双久问，她视线扫过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城里的老爷们和他们的亲属今天都到场了，高谈阔论着。
  程七伪也来了，他坐在前排，视线落在空荡荡的戏台上。
  “窦瓷。”，卫柠说。
  经历了几个副本，和卫柠并肩作战，对抗火拼过，俞双久变得更敏锐，更相信卫柠了。事实总会证明，卫柠的直觉和推理是对的。
  俞双久神色严峻，“你见过她，她是谁？”
  “在正式开台之前我们找时机去掀开窦瓷的面具。”，卫柠说，“你负责牵制住她，我出手。”
  俞双久没问为什么，她和卫柠站在观众席后，转身要走，绕到幕后去找窦瓷。一直注意着她们的周中玄和刑无千两人见状也悄摸跟了上去。
  “黄贝，你在看什么？”，黄来财说着就要转头往后看去。
  “没什么。”，齐贝壳垂下眼睫，“我突然有点喘不过气，想在这里走走，可以吗？”
  “你不看戏了？不是你一直说要过来看戏吗？”，黄来财问，他见齐贝壳抿唇不说话，扬起手说，“你们几个跟着小姐，陪她在戏院里晃悠。看好人，不然吃枪子儿。”
  齐贝壳离开座位，目的明确，直奔着戏台幕后去，在彻底消失在观众席之前，一股视线存在感极强地附着在她身上。齐贝壳停下脚步，转身回看，一个眼尾上扬，头戴军帽的男人轻轻地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和友好完全沾不上关系。
  齐贝壳不明白这股敌意的来源，也懒得去想，她要去找卫柠。
  卫柠是这个副本里齐贝壳唯一认识的人，在她看来，卫柠和自己是天生的同盟者，异神的孩子永并不背离彼此。即使之前她们互相坑害，下手毫不手软。厮杀从不是齐贝壳的本意。
  来到后台的一瞬间，悠扬的二胡突然响起。
  开戏了。
  齐贝壳心想，她抬眼去看，发现后台竟然空无一人，无论是卫柠还是戏院里的其他人都凭空消失了。
  【恭喜玩家触发支线任务——大戏开场，规则请自行探索，完成任务可获得积分2000。】
  电子音落下后空气死寂一片。
  二胡声消失了，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像是一块黑布从天而降牢牢地罩在大院上空，黑暗寂静。
  【玩家使用了技能标记影子。】
  红点出现在卫柠脑海中，俞双久和周中玄，刑无千三人围在她身边，对于突然变幻的环境保持警惕，没有冒然出声行动。
  手臂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肉猛地一凉。
  俞双久呼吸一停，脊背绷直，什么东西？
  “是我。”
  卫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俞双久下意识地扭头，眼睛定定地看过去，等眼球适应了漆黑的环境能够辨认出眼前女人的脸，她才松口气。
  “卫柠，你刚刚看到窦瓷的脸了吗？她是谁？”，俞双久低声问。
  和计划中一样，卫柠负责上前掀开窦瓷的面具，卫柠是离她最近的人，那样的距离，想看不清都难。
  第146章
  “裴青柃。”，卫柠说。
  白色面具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平日那股子嬉笑完全不见了，显得极其陌生。被迫裸露在众人眼前，裴青柃眼中却没有任何惊慌，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
  面具，裴青柃，窦瓷。
  卫柠忽然回想起她在第五小队的第一次任务——清剿代号为面具的异种生物，裴青柃曾贴在自己眼球底下笑着说，她脸上戴着一副面具。
  卫柠曾以为那副面具指的是生肖一中那些被控制的傩面具人，是系统对于第二个副本的预警，因为裴青柃并没有进入生肖一中副本中。
  现在看来，在这里等着呢。
  出场实在是太晚了，卫柠心想，很难不让人联系到恐怖电影中最后登场的大boss。
  “裴队她去哪里了？”，俞双久低声问。
  一旁的周中玄和刑无千齐齐摇头，在面具掉落，二胡同时响起后，支线任务被触发，他们回到过去的时间线中，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借着混乱，裴青柃消失得干脆果断，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而卫柠没有标记到裴青柃。
  “先做支线任务，系统说规则要自行探索。”，卫柠说，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的支线任务的难度很大，危险程度远超从前。
  俞双久说，“这意味着boss可以随便杀人，反正任务规则是它们制定的。我们最好一起行动，谁落单必定一血。”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从后台来到戏台前，就是观众席的位置。”，刑无千扫视一圈，依稀可以看到原本摆放整齐的椅子像是被弹药炸开一样，到处倒是木头碎片。他接着说 ，“观众不可能只有我们四个，如果能照明的话，倒是可以看看进入支线任务中的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