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射了两枪，那个人能撑到医疗人员过来吗？”，卫柠问，语气关切，头盔遮掩下的五官神情异常冷漠，极具割裂感，让人觉得顶着完好的人皮下是一只冷血的异兽。
  柳张雷说，“应该可以？”
  “那可太好了。”，卫柠发自内心地说。
  注视着卫柠消失在最远处，齐阳光终于收回怨恨的视线。
  齐阳光低头看向血流不止的双腿上，仓库区域内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亮灯，导致环境十分昏暗，他根本无法看清伤口的具体情况。
  自然而然地，齐阳光不知道自己流出的血是暗红色的，也不知道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色雾气。
  只有卫柠一个人知道。
  第一枪的目的——证实齐阳光就是异种生物体。
  那群消失在园区内的异种生物其中一只。
  第二枪的目的才是顾上影猜到的——让其失去行动力。
  一只被遗落在仓库里的异种生物，过错不在卫柠身上，毕竟身为指挥官的顾上影亲自通过了她的撤离请求。
  至于第三步么。
  很快了，卫柠心想，内心被旺盛的报复欲填满。再一次摆了联邦一道，她得意，兴奋极了。
  所以呀，卫柠就是叛徒。
  第125章
  一个要登上联邦军部最高位的叛徒。
  卫柠有条不紊地检查从东南方深入到园区最中心，一路上她碰到的斧头帮成员不多，算上齐阳光只有“3”个而已，只有他们三个维持着人身形态。
  这三人无一不被卫柠两发子弹射断双腿，灰溜溜地蜷缩在仓库里。
  除去他们几个，卫柠遇到的都是已经彻底异化的异种生物了。
  它们发现卫柠的一瞬间，臃肿巨大的触手挥舞着地朝她袭去，紧接着，被子弹射穿一个又一个洞眼，僵死倒地。
  “报告，东南区发现最后一只异种生物。共计4只。”，卫柠说，“我已深入到园区的最中心处，大楼内部灯火通明，一片死寂，是否需要进去搜查？”
  音轨频道内卫柠的声音冷静决绝，似乎只要一声令下，就会瞬间破开中心大楼一切阻拦，直直深入。
  “你是第一个到达园区中心的，速度很快。”，顾上影说，她微皱眉注视着屏幕上齿面小队其余5人的红点，全部离中心大楼有着很长一段距离，哪怕搭乘直升机都需要10分钟以上。
  卫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但细想，卫柠实力最强，负责的东南区是极其空旷的仓库储存区，异种生物数量又最少。她最快赶到中心区，理所应当，没有逻辑疏漏。
  顾上影压下心底的不对劲，开口说，“你……”
  音轨内突然安静下来，频道被顾上影切断了，卫柠只能耐心等候。她站在中心大楼外，视线穿过紧缩的玻璃大门向内看，眼睛里藏着兴奋。
  直觉告诉她，齐贝壳就在中心大楼内。
  过来不知道多久，顾上影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你可以进去，但你的狙击手也要陪同。哦，对了，你搭档的狙击手换成了裴青柃。你一切行动都要经过她的批准。”
  裴青柃？
  把命交到昔日队长手里，卫柠只是眼睫一动，冷静回应，“好的，指挥官。”
  顾上影没有回应。她从指挥舱内离开了，很突然，和接到那道调令一样突然。
  卫柠抬眼看向从空中降落到地面的裴青柃，问，“裴队，我们要突破进去吗？”
  裴青柃将降落伞扔到一边，眉头一扬，笑着说，“又见面了，小卫柠，想我没？我可想你了。”
  卫柠沉默一会儿，点头。
  音轨内传来裴青柃爽朗的笑声，“当然要突破进去。你走前面，这样，我的枪口才好对准你。明白吗？”
  “明白。”
  暴力破门后，卫柠紧握着枪走在最前面。中心大楼第一层空无一人，估计是封锁园区后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他们很慌乱，一层地面散落在不少纸张，上面印着重重叠叠的脚印。卫柠视线定在一张上，只能勉强辨认处几个字——实验体，暴，安全，剂量。
  “裴队，我可以捡起来看看吗？”，卫柠说。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最后一个字，裴青柃已经弯腰捡起来，顺手还扔给卫柠几张，“想看就看，都摆在眼前了，不看岂不是很吃亏？”
  卫柠接过来，飞快地将手里的纸张一一看过，她眉眼一动，这是几篇观察日志。从没被污渍盖住的字眼里，卫柠勉强拼凑出几条完整的信息。
  星期三。
  X号实验体精神暴乱……研究员XXX被攻击，陷入昏迷。
  星期一。
  研究员XXX醒来，身体和精神状态安全。
  星期日。
  研究员XXX出现攻击行为……加大精神药物剂量……
  星期六。
  X号实验体拒绝进食。
  省略的地方被脚印彻底掩盖住了，根本没有辨认的余地，卫柠只能放弃。但卫柠收获到的东西不少，比如实验体——日志上的X号实验体不是同一个。
  “小卫柠，你有什么发现？”，裴青柃忽然凑到卫柠身边问，她抬手在神情专注的卫柠眼前晃了晃，强行让她看自己，“上面有说异种生物在哪里吗？”
  卫柠摇头，“没有，但可以知道大楼内还有人没撤离，具体位置不清楚。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要在异种生物之前找到他们。”
  “你有方向了？”，裴青柃问。以她对卫柠的了解，这完全就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像是一匹盯死猎物，双眼发光的头狼。
  卫柠注视着裴青柃说，“到地下去。”
  裴青柃没有多说，打了个立即出发的手势，紧跟在卫柠身后。在发现逃生通道后，她突然开口，“一层层搜捕下去，你绝对不能从我的视线范围内离开。”
  “明白。”，卫柠沉声说。
  逃生通道和大楼一层相比更加混乱，鲜血高高溅在墙面上。卫柠和裴青柃如同置身在
  巨兽暗红的咽喉中，唯一能让她们与其区别开的，就是亮起又熄灭的感应灯。
  前方刚刚照亮脚下，卫柠两人身后却陷入一片黑暗。
  没人停下脚步。
  卫柠和裴青柃继续往下走着，无形的黑暗似乎在追逐她们一样，始终紧紧贴在两人身后。
  感应灯照在卫柠两人脸上，异常苍白。
  地下负一层到了。
  卫柠两人踩在走廊上后，回头看向漆黑的逃生通道，心中升起的念头完全一样——脚步是有回声的。
  哒——哒！
  卫柠和裴青柃对视一眼，回声的间隔很长，可以传得很远。这透露出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座大楼的地下空间十分巨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十分适合关押，囚禁不受控制的生物，就好比实验体。
  卫柠越发好奇这片园区究竟是什么一个地方了。
  顾上影发布任务时并没有提到园区全称，她并非私自隐瞒，而是因为高层严令遏止，禁止为执行任务的所有士兵军官提供完整信息。突然掐断的通讯，已经侧面印证了这一事实。
  紧随掐断通讯的，就是调换了卫柠的狙击手。
  卫柠眼睫一动，视线下沉，落到裴青柃的影子上。虽然裴青柃和卫柠平级，但她的权限远远高过卫柠，她会知道园区的真实面目么。
  总要尝试一下。
  “裴队，这片园区到底什么来头？”，卫柠出声问，“竟然会有这么多异种生物同时出现。”
  裴青柃的声音从身后慢悠悠传来，“想知道？以你现在的位置来说，权限还是太低。小卫柠，努把力升职，你就会发现，不能知道的事情更多了。”
  卫柠：“……”
  尝试失败。
  算了，她自己能推算出来，卫柠心想，握着枪走到走廊最尽头——这一层唯一的房间。
  很奇怪的布局。
  地下负一层竟然只有一个房间。
  按照一个合格的监狱关押布局，越是危险的存在，越有可能独自生活在一个，而被关押的位置一般在地下最深处。这座大楼似乎完全相反，难道并不是用作关押人员的，那实验体和异常的研究员会在哪里？
  齐贝壳又会在哪？
  房间被锁上了，卫柠摸索了一会儿，要想开锁，只能声音识别。她回头看向裴青柃，“裴队，要强行突破吗？”
  莫名地，裴青柃没有说话，握着手里的枪沉默不语。卫柠皱起眉，她不知道裴青柃在犹豫什么，她们突破设备很充足，再不济也可以重回地面拿空投。
  园区内的人工智能早在军部到来之前陷入沉睡状态，强行破坏不会有任何副作用，更何况，裴青柃突破大楼正门时不是很兴奋吗？吱哇乱叫，眉飞色舞地指挥着卫柠。
  不对劲。
  卫柠视线落在裴青柃头盔正上方闪烁的红点上，摄像头被打开了，指挥舱内的电子大屏上正高清反映着她的脸。注视着卫柠的，也许不只指挥舱里的军官，还有那群对士兵隐瞒任务信息的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