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呢？”，裴青柃问。
  “实际上它是为了和联邦宣战。”，卫柠皱起眉，“从第一次进入游戏，我就知道，系统和副本Boss对玩家始终抱有恶意。它们讨厌我们，不欢迎我们，怎么可能真的要我去救人呢？”
  卫柠顿了顿，说，“裴队，接到任务后，真正陷入危险，需要营救的是我。”
  “啊？”
  裴青柃一愣，看向卫柠的眼神里写满不可置信，脱口而出，“你还有需要别人来救的时候？”
  卫柠说，“……系统并没有指名道姓说那名玩家是谁。”
  “你说的也有道理。”，裴青柃眼角一抽，“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先好好休息，莫医生等会儿会过来。”
  “莫医生？”，卫柠问。
  “她是那天为你体检的医生，现在是齿面小队的主管医生，全面负责你们的身体情况。”，裴青柃说完后起身走了，正巧对上门口的莫北夏，微微一点头，与莫北夏擦身而过。
  莫北夏走进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
  卫柠摇头，“肚子饿，头不疼。莫医生，你过来有什么事吗？是我的血出了问题？”
  “确实有问题，而且，是很大问题。”，莫北夏抱起双臂，挑起眉说，“但是，出于你的权限，无权告知。生气吗？”
  卫柠，“……不生气。”
  “生气也要把手伸出来。”，莫北夏一边说，一边抓住卫柠的手抽血。这次，只抽了一管血。
  从温热的人体流出不到一分钟，试管里的血彻底变成了黑色。莫北夏随手一晃，黑色的血液粘黏在试管壁上，隐隐能够听到玻璃被腐蚀的声音。
  卫柠心中一沉，她血液异变的程度显然比沙向笛要高得多。黑色雾气在她的血液里几乎凝成实体了。
  莫北夏低头看向卫柠，见她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慌张，猛地抬起头说，“莫医生，以我的权限，不是不能知道吗？”
  卫柠没有询问她的身体到底发生什么了，莫北夏想说自己会说的。
  莫北夏将试管收起来，头也不抬，“但是以我的权限，我可以告诉别人。没人敢说什么。但我不想告诉你。”
  果然……
  “……好的，莫医生。”，卫柠说。
  在莫北夏看来，联邦高层早已比卫柠提前知道了，她说不说又有什么所谓呢。但如果能给这帮人添堵的话，她还是十分乐意的，毕竟给联邦添堵，就是给李壹潮添堵。
  “既然你没事就可以去上班了，现在已经早上八点了。”，莫北夏说。
  卫柠闻声脸色一变，“等等，几点？”
  “八点整。”，莫北夏狐疑地看一眼卫柠，见她不理会自己，转身走了，留下一个眼神略微呆滞的卫柠。
  五千字工作报告。
  卫柠出神地想，她一字未动。
  这是卫柠第一次没有完成任务，异于常人的强迫症导致交到卫柠手里的东西都只能打上百分百的标签。
  百分百完成度，百分百的分数，百分百的占有。
  “这就是你立马过来的原因？”，周中玄惊讶地看向卫柠，“卫柠，我不是那种会压迫成员的领导。昨晚我们都知道你在出任务，于情于理，这份五千字的工作报告当然会延期。”
  卫柠指尖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说，“队长，既然假期中途出任务，那我可以申请补回部分假期吗？”
  周中玄面露难色，“严格意义上，你的任务是从今天的0点开始执行的，不属于假期时间 。加班又是军部常有的事。莫医生上交了你的体检报告，显示你的身体状态很健康。卫柠，你要请假只能请事假，这很难批。”
  卫柠耐心听着，等周中玄说完，她说，“我妈妈生病了，我需要回去照顾她。”
  周中玄脸上的为难更重了，他叹气说，“抱歉，这个理由不能通过。”
  “为什么？”，卫柠紧盯住周中玄。
  周中玄说，“在昨晚任务结束后，高层下达了命令，要求加大对联邦公民的管控程度，特别是军兵家属。所以，你妈妈并没有生病。”
  联邦在监控各个城区的公民，军兵家属一直是重点对象。毕竟，联邦军兵是唯一一群正面接触过异种生物的人，而军兵休假都会去看望家人。卫柠也不例外。
  但是，监控从未达到可以军兵上级随时掌握其信息的程度。
  卫柠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周中玄被突然变脸的卫柠吓了一跳，一时间说不出话，只觉得浑身汗毛竖起，后背发冷，“卫柠，你……”
  卫柠却没有收敛情绪，她死死盯住周中玄，“周队，我男朋友出车祸了，我要去照顾他。”
  周中玄闻言瞪大眼睛，“男朋友？！”
  卫柠点头，“他被撞得半身不遂，急需人照顾。”
  周中玄强行冷静下来，“那你打个电话给他，我确认一下情况，如果事情属实，我会给你批假的。”
  卫柠点击终端，拨打崔逢的号码。在接通的那一刻，卫柠立马开口说，“你身体现在怎么样？断了几条腿？”
  终端另一端：“……两条都断了，粉碎性骨折。”
  旁听的周中玄心想，太可怜了，义肢价格昂贵，普通公民很难承担得起，如果卫柠需要，他可以借钱给她。
  捕捉到周中玄脸上的神色，卫柠关闭终端，“周队，可以给我批假了吗？”
  “当然可以。对了，你的机车被裴队长拖回军部了，就停在地下1层A区。”
  周中玄还想说些什么，但卫柠在得到批准的一瞬间就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都顾不上回应和她打招呼的祁春茗等人。
  祁春茗和刑无千面面相觑，又看向办公室里的周中玄，“队长，卫柠这是怎么了？”
  “她有急事要处理。”，周中玄说。
  祁春茗凑过去问，“什么事情啊？是有关副本的事情吗？”
  周中玄故意板起脸，“没事做去训练，为下一次进副本做准备！”
  此时此刻，被祁春敏惦记的卫柠骑着机车，一路狂飙，马尾在高速的风中高高扬起，凌厉得像是一把冷兵器。
  卫柠的家在E区边缘，离中心区有很长一段路程。
  也正是这段路程，卫柠才真正感受到联邦对公民的监控突然加强到了什么程度。
  第120章
  卫柠被迫停车，她抬起护目镜，看向拦在她身前的几名巡警，脸色冷淡，“有事？”
  “例行检查。”，一名巡警说着，将手里的仪器对准卫柠的眼睛一照，“你可以走了。”
  卫柠微皱起眉，点击终端，显示军部证件，“这是在做什么？”
  仔细查看了卫柠的证件后，一名巡警脸色一变，眼中带上敬畏，兢兢业业回答说，“卫军官，上面下令要求在每一个关口对公民进行检查，如果仪器显示阳性，则需要就近带到一级医院隔离。”
  卫柠闻言点头，视线落在巡警手里的仪器，“这是今天刚发下来的？”
  “是的，长官。”，另外一名巡警大声回答道。
  联邦的行动异常迅速。
  D区金属垃圾厂的事情发生之后，联邦敏锐地察觉到异种生物在废土的污染进一步加深，越来越多的公民像齐贝壳那样被同化。
  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够生产出检测异种生物气息的仪器，并且有条不紊地投运到运行之中。可见，一切的事情都在联邦高层的预料中。
  非人类的生物总是带有兽性原始的野蛮，不顾一切地扩张领地，吞吃资源。
  莫名地，卫柠开口问，“这片区域最近的一级医院是哪个？”
  “山雀精神医院。”
  “精神病院？”，卫柠眉头一跳，这不是她当初遇见崔逢的那家精神病院吗。
  “虽然名字是精神病院，但确确实实是一家一级综合病院，不过精神科室额外出名。山雀医院的宋院长是联邦最出名的精神科专家。”，一名巡警说。
  “宋与岁？”，卫柠问。
  “是的，长官。”，巡警说。
  得到回答后，卫柠重新合上护目镜，将油门抡到底，瞬间消失在原地。A区到E区所需的时间被卫柠压缩到极致，快到令蹲守她的人大惊失色。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按道理，最早也是午饭过后吧，现在才早上九点。”
  “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卫柠看向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寸头女孩。
  似乎是被卫柠戳到雷区一样，童小谷气得瞬间跳起，“你抢了我的机车就跑，又没说什么时候还，我可不得在原地蹲着你嘛？！还我机车！还我，还我，还我！”
  卫柠将手放到把手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定会回来，还是午饭后回来，谁告诉你的？不说，我走。”
  “你耍无赖！”，童小谷手指着卫柠，见卫柠冷着一张脸，表情认真，气了半响，终于开口，“你妈妈说的。”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卫柠猛地从机车上跃下，一把抓住童小谷的衣领，“我妈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