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后今天也在努力赚钱 第158节
  皇帝:“所以仁和楼的菜价其实不低?”
  “不低!仁和楼一份点心四十文,鸡蛋大小,只有八个。也没用贵重食材,就是鸡蛋、猪油和豆沙做的。”太子是听魏公公说的。因为仁和楼的关系,魏公公这几个月在他和太子妃面前很得脸,他一有机就为林知了美言几句。
  皇帝困惑:“朕听说兵部尚书也去过仁和楼?也是为了仁和楼的猪肉?”
  太子:“父皇何不亲自走一趟?但在此之前,儿臣想多说几句。丰庆楼的大厨子乃御厨,有他坐镇,父皇身边女官也能打理好丰庆楼!在儿臣看来,丰庆楼掌柜的如今已经无心经营酒楼。他不想干就换别人,又不是非他不可!一个奴才,父皇何必为他费心?!”
  皇帝闻言有些意外:“太子认为应当换个掌柜的?”
  “父皇可还记得仁和楼前掌柜的?如今心思不正,他可能就是下一个仁和楼前掌柜的。父皇不妨同儿臣打个赌,少府监和丰庆楼掌柜的家产定会让您感到震惊。”太子忽然想起薛理曾说过,天下是陛下的天下,“父皇,您是万民之主,江山是您的江山,您想继续养着那些蠹虫,只当今日不曾见过儿臣。”
  皇帝苦笑:“太子何出此言啊。”
  太子:“父皇若想一劳永逸,就要敲山震虎。若是把丰庆楼掌柜的撵回家,亦或者只是敲打一番少府,换个掌柜的,不出仨月也会故态复萌。军国大事父皇还忙不过来,日日操心一个酒楼?”
  皇帝之所以把太子找来,是被仁和楼的手段惊到。如今看到太子理直气壮,一副不怕他查的样子,皇帝便知道被丰庆楼当枪使。
  皇帝心里有气,又不能朝太子发火,想办丰庆楼。但是少府的几个管事的都是皇帝心腹,皇帝不想动:“少府那边,朕觉得丰庆楼掌柜的没说实话。”
  太子不想放过奸佞刁奴,他也需要立威,省得日后什么苍蝇蚊子都敢爬到他头上:“少府监有可能被丰庆楼掌柜的蒙蔽。可是少府为何查也不查就替他告御状?二人是姻亲关系,还是有利益往来?若是少府监只是性子易冲动,今日丰庆楼随口几句,少府监就替他鸣不平。改日他冲撞了儿臣,被儿臣训斥几句,他脑子一懵是不是也要找父皇告状?今日诬告仁和楼恶意竞争,明日是不是可以含沙射影攀咬儿臣有谋逆之心?!”
  第119章 厚颜无耻
  “谋逆”二字令皇帝感到心虚, 以至于险些失态。
  皇帝担心被聪慧的太子看出他心底顾虑,佯装愤怒:“反了他了!”
  “仁和楼前掌柜起初敢巧立名目挪用仁和楼收益吗?后来不止挪用,而是把仁和楼据为己有。”太子叹气,“抄查一个少府监, 抵仁和楼十年收益, 抵丰庆楼一年收益。儿臣言尽于此!”停顿一下, “反正天下是父皇的天下, 一切由父皇定夺!”
  皇帝心里有些恼怒:“你是太子!”
  太子:“父皇了解儿臣,儿臣厌恶虚与委蛇,所以请恕儿臣直言, 父皇不止一个儿子。太子只是储君, 无罪换掉也不会动摇国本!”
  皇帝呼吸停滞。
  太子行礼:“儿臣告退!”拂袖而去,毫不拖泥带水。
  皇帝顿时感到出气多进气少, 抄起手边的东西就砸。
  内侍听到动静慌忙进来, 看到皇帝抄起玉玺,脸色骤变:“陛下不可!”
  皇帝扭头看去,惊出一身冷汗, 气得拍到案上,指着太子离去的背影:“你听听他说什么,太子想换就换!他把朕当什么?朕在他眼里是这样的人?”
  若是四年前,内侍定会顺着皇帝的话讨伐太子,如今是真不敢,担心隔墙有耳被太子的人听到, 明日早朝就被太子一剑戳个对穿。
  内侍小心翼翼地问:“太子说的是气话吧?”
  “他气——”皇帝想问“他气什么”,陡然想起他把太子找来的目的有二,一是提高菜价,二是换掉林氏。太子定是听出他的目的。此事无论换成谁都会愤怒。皇帝叹气, “你说这事怎么办?”
  内侍哪敢出主意:“殿下对此怎么看?”
  皇帝:“太子认为朕身边的你们皆可胜任丰庆楼管事一职。朕不是非他不可。他不想干就换别人!”
  内侍也觉得他可以胜任。丰庆楼的点心师傅和掌勺大厨以前都是御厨。酒店最重要的就是酒和菜。有最好的酒和天下最好的厨子,掌柜的换成无知幼儿也不至于被仁和楼比下去。
  不过内侍费尽心机才到皇帝身边伺候,可不想出去迎来送往,“奴婢不懂经营啊。”
  皇帝很是不满地睨了他一眼。
  内侍头皮发麻,不敢装瞎,他故作疑惑:“奴才记得仁和楼掌柜的好像是个小娘子?丰庆楼掌柜的要是不如一个年轻女子——不怪太子殿下认为奴婢可以胜任。”
  皇帝恍然大悟——
  先前一直仁和楼仁和楼,以至于他忘了仁和楼掌柜的是薛理的妻子。皇帝记得薛理今年不是二十五就是二十四岁,即便他妻子比他大上两岁,也比丰庆楼掌柜小十几岁。
  丰庆楼掌柜被可以当他女儿的小娘子比下去,还有脸请少府监替他污蔑仁和楼?难怪太子骂其厚颜无耻!
  皇帝感到脸疼,“去把大理寺卿和御史大夫给朕找来!”
  内侍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想起上次皇帝想办谁谁谁,就是御史象征性递一份奏表,大理寺接到奏报令人严查。
  皇帝见他恍若未闻一动不动:“难道又被太子说中,丰庆楼掌柜——”
  “奴婢不敢!奴婢立刻去找两位大人!”内侍连忙跑出去。
  话分两头,单说一方。
  刘丽娘和薛二哥走后,薛瑜赶着她的小毛驴拉着一个采买去市场,林知了同以往一样在店里算账。
  虽然林知了的办公室收拾好了,可是北屋低矮,不如宽阔的店里凉爽。林知了把钱串好,叫伙计帮她拿着笔墨,她把库房余粮以及厨房配料统计出来。
  薛瑜回来,林知了就叫她驾车回家。实则两人先去香料店,林知了买了二十多种香料才去崇仁坊路口等林飞奴。
  在路边约莫一炷香,林飞奴提着蹴球出来。
  先前林知了哄他踢毽子和踢蹴球一样,害得少年被同窗嘲笑,薛理就给他买个蹴球。学堂院里可以踢球,林飞奴日日把蹴球带过去。
  林知了不喜他边走边踢,用渔网给他改个网兜,可以把蹴球放进去提着去学堂。
  蹴球和书包放车上,少年坐到薛瑜另一侧,“我试试。”
  薛瑜把缰绳给他。
  对于这种小事林知了不会指手画脚。若是有点忍不住想唠叨几句,她就别过脸去只当没看见。
  回到家中,薛瑜和林飞奴去书房,林飞奴写功课,薛瑜练她那手狗爬字。林知了打开香料挑出十三样,用家里的小秤称出配比,她就生火炒香,再用薛二哥帮她买的药碾子碾磨。
  林知了刚刚磨碎,离磨成粉还要许久,薛理牵着马进来。
  薛理把马栓好,洗洗手就朝林知了走来:“又是你自己磨?”
  林知了:“哪能不留一手。”
  薛理:“他们不问这些香料都是什么跟什么?”
  “宫里出来的人就这点好,知进退!不止没问过这个,也没有问过花生芝麻酱的配比。”林知了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他们是不是以为香料也是我找二哥二嫂买的?”
  薛理:“你不入账?”
  “他们不识字。再说了,账簿一直被我锁在柜中,他们哪知道我写的是十三香,还是二十多种香料啊。”林知了在账簿上写下二十多种香料防的不是伙计和厨子,而是外人。
  林知了的包子馅香,卤肉味好,定有许多酒店东家好奇调料配方。林知了多买几样,即便他们找香料铺子拿到她的香料单子也无从下手。这一招还是跟猴哥学的,正是为朱紫国国王配药那一章。
  薛理:“他们知道你的卤肉方子吧?”
  林知了点头:“不用担心他们告诉外人。厨子把卤汤看成命根子。每天晌午用好就用盖盖上。晚上放两块青砖压着,就怕谁家的猫追老鼠打破盖子,毁了他的汤。要是有人把卤料方子说出去,厨子第一个同他拼命。”
  因为酒店用量极大,林知了和薛理轮流磨到金乌西坠,天边布满红霞,才磨够六天的量。余下的香料包起来,明日连同香料粉带去仁和楼。
  翌日清晨,林知了把香料和卤料交给掌管卤汤的厨子。厨子认为东家这是信任她,乐呵呵接过去,没有多问一句。
  如今厨子们做饭不用林知了盯着,林知了带着背篓,叫上昨天下午被她留下的采买随她去市场看看有没有可以入菜的新鲜蔬果。
  林知了也有些日子没来过早市,甫一进去又像到了另一个世界,熙熙攘攘,忙忙碌碌,热火朝天。林知了和采买小心避让匆匆而行的路人,听到一声“林掌柜?”
  林知了朝左右看去。
  “你身后!”
  林知了和采买回头,一对身着粗布短衣的中年男女,在他们面前是一板又一板豆腐。林知了想起来了,先前厨子和伙计们想省钱,天天早起磨豆子。约莫半个月,他们干不下去。林知了叫采买货比三家,然后选了眼前这一家。
  这家在东市只有半间门面,另一半是杂货铺,像店里擦萝卜丝的擦子就是采买在这家杂货铺买的。
  林知了走过去:“快卖完了啊?”
  女人笑着回答:“等坊里的人都出来买菜,这些豆腐就卖完了。”说着话捅一下她男人。她男人不明所以。女人一把推开他,找个大碗盛两块豆腐递给林知了。
  林知了好笑又有些感动:“待会就回店里,店里有你早上才送的豆腐,我要你的豆腐做什么啊。”
  “你不是出来买菜?”女人以为林知了为自家买菜。
  林知了朝身侧看去:“给家里买菜我带他?”
  女人眼里只有林知了,没有留意她身边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惊了一下:“这不是小钱哥吗?”
  十八岁的太监钱二牛不想被喊二牛,逢人就说他叫“小钱”,小钱翻个白眼:“难为您还能看见在下。”
  女人尴尬地笑笑。
  林知了为了缓解她的不自在,明知故问:“你店里还有干豆腐啊?”
  女人看到一张一张豆皮:“是啊。这个东西一张一张的很麻烦。又不能不做。毕竟咱是卖豆制品的。可是做了也不一定能卖完。不过自从你做胡辣汤买去大半,每天只剩几张,待会就卖完了。”
  林知了以前看到豆皮就想起一道菜,青椒干豆腐。因为遍寻不到青椒,林知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想来可以用大葱代替青椒。
  盛夏时节,大葱便宜,豆腐也便宜,可是端上桌可以卖十七八文。加点肉片,可以卖二十五文。去掉食材调料炭火,毛利可达七成。
  林知了指着豆皮:“这几张给我们吧。”给采买使个眼色。采买把钱递过去,妇人赶忙推拒,嘴里说着“几张干豆腐不值钱,林掌柜拿去吃吧。”
  林知了打断她:“是给店里买的。我只是掌柜的,每一笔都要入账。”
  妇人一听她这样说就把钱收下:“还说给你拿两块豆腐尝尝,你不要,还找我买干豆腐,显得我叫你就是为了卖这几张干豆腐。”
  林知了笑着说:“我们带着背篓过来,就是准备顺道买点菜。你忙着,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你忙,你忙。”妇人连忙说道。
  林知了往前走一段,发现多是卖肉的,正要转身换一条街,猛然停下。采买钱二牛见她这样不禁问:“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林知了摇摇头,“过去看看。”
  钱二牛跟过去就被鸡毛鸡肉的腥臭味熏得直皱眉。
  哪怕这几个月他平均每天来一次半,在东宫待了多年的人仍然不习惯市场的嘈杂以及各种味道。
  钱二牛轻轻呼出一口气缓了片刻就问:“买鸡啊?掌柜的,我们没法拿。待会人少了,我驾车过来再买吧。”
  林知了微微摇头,指着活鸡旁边案板上的鸡爪:“怎么这么多鸡爪?”
  来者都是客。即便小贩想问她问这个做什么,仍然先回答:“不瞒娘子,有些酒楼的食客不想看到鸡爪,我们帮酒楼把鸡收拾干净就顺便把鸡爪剁下来。”
  林知了明白了。
  钱二牛也看出林知了心里想什么,“这些鸡爪怎么卖?”
  小贩打量一下林知了和采买,采买身着褐色短衣,但看起来像细棉。林知了身着利落的浅紫短袍,未施粉黛,但头巾是紫色,显然是个讲究的娘子。
  二人必然不会跟他斤斤计较。小贩道:“我卖给别人都是五文,娘子要是买的多,四文钱你拿去!”
  林知了看向钱二牛,无声地问他四文钱贵不贵。钱二牛低声说:“一只鸡三四十文,鸡爪四文钱一斤是白菜价。”
  林知了微微颔首,钱二牛掏钱。小贩用荷叶只包起来,麻绳捆起来再过称,林知了也没叫他便宜点。小贩心说,我猜得没错,这位娘子是个爽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