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娘端盆进来时,险些被眼前场景惊得摔掉手里的水盆。
但见那玉骨冰姿的身子骨上,诸多痕迹深浅不一,层叠覆盖的指印、布满全身的吮吸唇印、以及几处瞬丧心病狂的噬咬齿痕,更别提无处不在的搓弄揉磨的痕迹,周身皮肉没处好的,打眼望去简直触目惊心。
不必担心,我的身份暂且没有暴露之危,毕竟宫里那人非是龙阳之好。陈今昭让幺娘端水过来,浸湿帕子绞好后轻轻擦拭着胸口,可纵是力道放轻还是没忍住嘶了声。缓了缓,她继续道,幺娘,那物在亵裤上缝紧些,力求再贴身点。
她今日亦能感到对方的避讳。他那全程恨不得远躲着她下边身子、不肯碰一分一毫的架势,如何还能让她看不明白对方的性向。更遑论,还有对方榻间失语吐出的那句,更是让她确认了些事情。
现在她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些年出于谨慎,饶是没人怀疑她的性别,自己依旧做的全面。否则就今夜这番突发状况,她怕是难以收场了。
打湿的巾帕擦拭着胸口,忍着针扎似的疼痛,她心里不住盘算,得尽早去工部任职。她得早些做出功绩来,好歹争取在朝野中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让对方动她时亦有所顾忌。
幺娘低了眼,不去看那被吮破的红肿 ru 尖,此刻亦好似明了对方要她去抓药的用意。半月来那副药只抓了四回,还得再抓个六七回方能抓齐,想至此,她不免暗暗心道,得抓紧些时间将药给凑齐了。
卯时过后,宣治殿前净鞭三响,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迎摄政王千岁入殿。
见今日朝议那位殿下并未带新君过来,跪迎的众廷臣们皆暗松口气。与这位千岁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们就算再愚再钝也都多少摸清了这位的一二脾性,譬如此刻,其未携新君过来就代表着对方心情尚可,朝议时候多半是好说话的,反之,那便代表这位心情极恶,朝议时会冷眼旁观那位傻新君上蹿下跳又哭又叫的踩踏群臣脸面不说,还会事不关己的让他们将奏请的折子呈递新君,丝毫不管廷臣们的死活。
金碧辉煌的銮殿内,被禁卫军簇拥入殿的摄政王拾级而上,至龙椅左侧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撩袍落座。
禁卫军持戟而立,朝臣文武分列,持笏再拜千岁。
诸君不必多礼,都起罢。
上座之人抬手,笑着叫起。
众廷臣心中稍定,有心人已经开始暗暗盘算起来,趁着这位心情尚好时,有些折子今日或许可以呈上。
起身后,文武百官持笏肃立静候。
执事内监撩开拂尘,上前高声唱喏: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国子监祭酒持笏出列:启奏殿下,太初七年过后,天下士子翘首以盼恩科三载。今新皇登基,天下承平,臣伏请殿下开恩科,广纳贤才。
现有在籍举子多少名?
回殿下,在籍举子有两千八百五十二名。
上座之人颔首,国以才立,政以人兴,为国抡才是大事。着礼部拟旨,来年二月开恩科,各省学政严明科场,选拔良才,严惩科场舞弊,发现一律问斩。着令翰林院拟题,增设武举人名额,另从户部拨银十万两,补足科场用度。
礼部尚书、户部尚书、翰林院掌院纷纷出列,持笏而拜,臣等遵旨。
几位朝官退回队列后,又有官员出列奏请。
臣启殿下,今岁黄河受阻壅塞有五处,恐来年汛期泛滥成灾,祸及黎民。臣恳请殿下恩准疏浚河道,以保民生。
奏请的官员是工部尚书。
提起工部,上座那人眼前失了会神,眼前突然浮起张糜艳皎容,好似又见到了那朦胧昏暗的光线里,那仰面含泪、珠齿咬唇不受堪怜的模样。深吸口气回了神,极力摒开脑中那些撩他心神不稳的画面,他轻抬了手,示意内监将奏本拿来。
执事内监小步下阶,取过工部尚书的奏本,双手捧着呈递上去。
黄河关系国计民生,不可轻忽。阅览过后,上座那人合上折子,有关疏浚章程、户部钱粮筹措、征调沿河府民、以及戍军协理等事宜,退朝后六部与内阁合议细则,明日再递折子。
工部尚书领命后退回列队。
之后又有几个官员陈本上奏,或为民生,或为本部相关事宜,再或是相互弹劾攻讦之言等等。在今日朝议接近尾声时,詹事府的主官持笏出列。
启奏殿下,詹事府原少詹事崔文翰前段时间突然恶疾,辞官归乡,如此少詹事一职缺员一人。臣所辖之部公务繁据,恐误朝廷要务,伏乞殿下能体恤下情,允准增补缺员。
搁在以往几朝,詹事府的职责是掌管东宫内外庶务,延至本朝,除了掌管东宫事外,亦掌管皇子府上以及皇家内府的诸多事宜。而少詹事这职位,有兼教导皇子之责,多从翰林院遴选上来。
上座之人居高临下睨着殿上请奏的人,缓缓笑了。
准奏。他道,不知你中意何人?
一直提紧着心的詹事府主官闻言,忙道,翰林院乃储才之所,臣观翰林院侍讲沈砚学识渊博,品行端方,且资历已足,堪当大任。臣伏乞殿下鉴察,可否将其擢升为少詹事,以激励后进。
准了。着礼部拟旨,翰林院侍讲沈砚,自入职以来勤勉尽责,屡次参与编修典章,且授业有功,今特擢其为正四品詹事府少詹事一职,望其恪尽职守,莫辜负孤之厚望。
殿下圣明!
詹事府主官归列后,有官员趁热打铁,提起两位皇子需要启蒙之事。上座之人亦允准,着詹事府派遣官员给予两位皇子启蒙授业。
退朝后,姬寅礼带着人往上书房走去,恰遇上了上完课业的阿塔海一行武官们。
阿塔海远远的就见到他们殿下与旁边人谈笑风生,满面春风的模样,所以见礼过后,就笑嘻嘻的问道,末将瞧殿下容光焕发的,可是近来朝中有何喜事啊?
姬寅礼也他一眼,笑骂了声,你这莽夫,懂什么。
说着,又打量他两眼,
不过倒是长进了,好歹还会文绉绉用上词了。
阿塔海挠挠头,嘿嘿,都是小陈夫子教得好。当然,末将们学的也好。
姬寅礼神色一晃,转瞬又恢复如常。
上前拍拍他臂膀,又拍拍左右几个武官们的肩,笑说,瞧着都有长进了,稳重了不少。都好好学,莫要惹夫子生气,待到年底结业,吾自有用到尔等出力的时候。
阿塔海等武官们闻言,无不激动应是。
殿下此话无不意味着,他们坐冷板凳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各个摩拳擦掌,纷纷抱拳喝声,愿为殿下效死!
刘顺从宫外回来时,才知道殿下已经回上书房有段时间了。整了整身上的绛纱袍,他赶紧趋步进殿,垂手立于御座旁事无巨细的秉着东缉事厂如今的情况。
或许没根的太监就适合干这个,短短时间内他已训练了人手广布京城各处酒楼、茶肆、赌坊、烟花柳巷等地,连王宫贵胄的府邸也皆安插了耳目进去。甚至在殿下的特许下,他开始组建的南北镇抚司,已经有了雏形,假以时日便能开始运作。
禀完后他略有迟疑,不知再该不该继续往下禀。
他有所迟疑的是陈家的事。在陈家周围,他布置了耳目,当然不是监视这一家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那般夸张,主要是防止人出个意外或有个什么突发情况。
今个盯梢的人来票说那个叫幺娘的,外出抓了药,他本也没当回事只以为对方是抓伤药去了,怎知盯梢的人却道,这是半月来的第五回 了。
抓药的频率有些高,他怕是陈家哪个身子出了问题,就派人去打听去哪家药铺抓的,又抓了何药。怎知这一打听,就打听出猫腻来了。
去不同的药铺抓,每回抓的药还不一样,甚至还分开来装。他干的这行讲究的就是心细如发,神经敏感,闻言便立即就觉得此间有些隐情。
姬寅礼悠闲喝口茶,扫眼旁侧人踟蹰的模样,有话直说。
刘顺遂也不再迟疑,将幺娘抓药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话说完后许久,刘顺方听见了御座人的问声,陈家谁病了?
据盯梢的人说,陈家并无人生病。顿了稍许,刘顺垂了眼只看地面,道,听说抓的大部分药皆是凉药,据医馆大夫说,是应给女子避孕用的。
话落,刘顺忽的觉得周遭空气骤然凝滞,连呼吸都好似冻结。尤其听得旁侧御座那似沉似冷的短促笑声,更是愈发低垂了眼,只敢看自己的脚尖。
不想给他生啊。姬寅礼低着眉弓视着茶水晃荡的水波,扯了扯唇角,就端起茶碗仰脖饮尽。砰的声,将空碗掷向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