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闻言,鹿衡玉忍不住插嘴,填什么棉絮,你该填沙子的,到时候保管将那李鹤轩打得满地找牙。
陈今昭咂舌,倒也用不着那般狠,毕竟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的。将他揍趴下就行了,小小给个教训,省得他总是晃着一肚子坏水算计人。
其他二人也皆颔首。
此刻骡车里的三人皆是成竹在握,觉得陈今昭这局的赢面,少说也有七成。
陈今昭他们进蹴场时,正好迎面遇上李鹤轩等人。
也是巧了,她带了两人来压阵,对方同样也带了两人来。
正巧的是,那两人她也认识,正是昔年同拜于袁师座下的同窗师兄弟。
当年,这两人与李鹤轩走得还不算近,反倒是与她走得近些,成日里贤弟贤兄的叫着,看似与她亲近交好,可真遇上事了,他俩是一声也不吭啊。
那两人见了陈今昭倒是有几分不自在的眼神躲闪,不过她也不在意,直接将目光放在前方的李鹤轩身上。
两人目光相接,同窗相见,分外眼红。
李鹤轩望着眼前这个人,是又嫉又恨,强烈的不甘与妒意将他整个人狠狠撕扯。同样都是求学的学子,为何对方一入袁府就能得到袁师的青眼、师母的善待以及袁府千金的倾慕!
不就是生了张好面皮吗,陈今昭除此外还有什么?凭什么这个人就能这般顺,哪怕参与了太初七年的会试,却还能与名满荥阳的沈才子并列一甲、成为三杰!
虽说多少人不忿,明里暗里讥讽三杰之名不过是个笑话,但个中的酸与妒只有自己清楚。终使三杰再如何被沦为笑谈,那都是他们仰望的存在,就是来日史书工笔,三杰之名也会在史册留有一席之地。
李鹤轩死死盯着陈今昭,双眼红的能滴血。
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就能顺成这样,凭什么啊!
李鹤轩咬牙阴沉盯她的同时,陈今昭也暗暗打量着对方。
中量身材,不瘦不胖,还是从前那样。她穿着她娘做的高帮靴,站他面前与他身高也差不了太多,估计一会打起来,至少在身高方面不会让对方占太大优势。
心里有了数,她指指旁边的空地,示意他们两人过去,开战罢。
两人走到空地上相对而立。
开始罢。陈今昭道,顺势整理了下拳套。
现在她只想速战速决,不想再多看一眼李鹤轩那张虚伪阴沉的小人嘴脸。
好啊。李鹤轩不自觉摸了下袖口,脸上闪过丝狠辣。
在不远处压阵的沈鹿二人,正提紧着心观望着即将开战的双方,下一瞬却乍然色变的怒见,那李鹤轩在话音刚落就猝不及防从袖口抓了把香灰,二话不说直接朝人眼睛用力扬了过去。
唗!下作东西!鹿衡玉当即大怒的撸了袖子冲了上去。
他反应算快的,但毕竟离二人交战地有段距离,此时伴随着陈今昭的捂眼痛呼后退,李鹤轩已经一拳砸向了她的脸,同时脚也高抬猛踹向她的腿骨,最后用力一脚将她踢飞出去。
沈砚挽了袖,脸色冰冷的也疾步上前。
两人抓着李鹤轩又踢又揪又打,李鹤轩双拳难敌四手,连声呼喝他那两同窗过来帮忙。那两同窗纵是不想掺和,此刻却也不得不下场。
陈今昭趴在地上缓上了好一会,待稍能动了,就赶紧掏出干净帕子将眼周围的香灰擦了又擦,直待擦拭干净了才敢试探的睁开刺痛的双眼。受了刺激的双眼一直在不住淌泪,好在当时她闭眼及时,落入眼中的香灰不算多,这会勉强睁开适应了会,倒是能慢慢看清东西了。
该死的李鹤轩啊!
她恨得咬牙切齿,抓狂不已。
本以为她带着拳套过来已经是很卑鄙了,没想到对方比她更卑鄙!
摸了摸还有些作痛的腿骨,她十分庆幸今日也穿了腿套过来,否则刚才他狠毒的一脚直接就能将她腿给踢断。
真是好歹毒啊!
顶着双红通通的眼她急急寻找目标,双手重新塞进拳套里愤愤握紧,接下来她定要那李鹤轩好看!
其实也用不着过多寻找,直接奔着打成一锅粥的地方去便是。
陈今昭怒气冲冲的瘸拐着奔来,握着双拳,让我来!
沈鹿二人揍人与挨打之余抽空看她一眼,见她状态还算好,心里都不由松口气。
且去那待着!
擦擦自个的鼻血再说罢!
两人抽出手来将她退远,顺势还一人撸了她一只拳套。
很快,偌大的蹴场就响起拳套轰轰揍人的声音。
陈今昭脸色一变,赶忙伸手往鼻间一抹,然后那满手的血看的她胸口剧烈起伏。
这也太丢面了!太丢面了!该死的李鹤轩,她此生与他不共戴天!
第38章
翌日上值,翰林院同僚的窃笑耳语且不论,单是上书房偏殿就已炸了锅。
我勒娘,这是让哪个狗彘给揍的?
恁么的脸都可以开染坊啦!
哈哈哈,笑死俺们了,就那小胳膊腿还学人干仗呢!
是不是人家一脚就将你们三踢飞三丈远啊?
真是太没用了,要是换做咱,一个钵大的拳头下去,保管打得对方哭爹喊娘。
陈今昭等人真是尴尬不已。
这还是当着沈鹿二人的面,他们有所收敛了,单独对上陈今昭时那可更是毫不留情的嘲笑与开轰,句句直戳人心窝子。尤其是那阿塔海,环胸瞅着她半边脸儿的淤青,仰着脖子嘎嘎的直乐。
你个囊包,瞧被人揍的那熊样,你要笑死老子!
我就说小白脸不中用,花拳绣腿的关键时候顶个卯用!
我猜,你肯定是一巴掌让人给扇飞了去!
咋这般囊包,照人脑袋瓜轰啊!干仗都不会,你出去逞个什么能?
陈今昭用力干咳两声,板着脸道:好了,肃静!诸生就座,不许再喧哗,吾要查验尔等课业。
听到查验课业,阿塔海脸色一变,讷讷坐下时,还不忿的小声嘟囔,恁个囊包,拿戒尺揍俺们一个顶三,有本事出去别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啊。
感到对面投来的不善目光,阿塔海赶紧端坐,不敢再言。
上书房内,公孙桓察觉殿下那边似好长时间没翻折子的声音,不由就抬头朝御案方向望了眼。
但见御案前的殿下手握折子,眸光微垂落在其上一处,竖起的折子遮了半边脸部轮廓,虽让人看不清具体神情,可那定在一处许久未移的目光幽邃难测,难免显出一二异样来。
公孙桓以为殿下此刻的异常,源自与旧情人的旧情复燃,也就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暗自好笑道,殿下虽向来持重,但初遇情潮,怕也如那毛头小伙子般,魂牵梦萦难以把持罢。
不过想到那云太妃,他不由又沉吟两分,忆起对方的几番行事,到底觉得对方心术不正、秉性不端,非殿下之良配。虽觉得殿下持身有度,于此事上自有考量,但情爱一事本就难说,难保殿下日后不会为其所惑而失了些方寸。
他实不愿见殿下被那云太妃影响过甚。
思来想去,他心中有了计较,说来殿下亦二十有五,也是时候该娶妻生子,有个正经嗣子了。
待听见上头重新响起了翻阅折子的声响,公孙桓在斟酌好话语后,就笑着抬头道,殿下也批了有段时间的折子了,不妨且歇上会,也好让桓亦得以趁机吃口茶躲个懒,歇歇乏。
闻言,姬寅礼从奏折中抬头,几分无奈笑道,依你便是。
刘顺很快就端了茶点上来,沏的茶是君山银针,茶香袅袅,兰气氤氲,令人闻之欲醉。
好茶。公孙桓浅尝一口就不由赞道,拿过块宫廷细点再伴着茶水吃上口,愈发觉得回味悠远。
姬寅礼端着茶碗慢抚着碗沿薄胎,缕缕茶香沁入肺腑,却让人无端忆起那似有若无的清幽气息。
刚进贡的龙团凤饼茶味更佳,回头让刘顺给你装些回去慢慢来喝。
公孙桓自是喜不自胜的应好。
与御座之人有一搭没一搭闲扯两句过后,他借了个引子就将话头引向了子嗣方面。
说来桓如殿下这般岁数的时候,小女都已经会喊话了。公孙桓唏嘘叹道,转而顺势提道,殿下也是时候考虑婚姻大事了。正如国无储君则危,王府久无嗣子怕人心也难免浮动。
话落,久不见对方应答,他心中也不免打了鼓。
恐殿下是耽于欢情而暂无娶纳之心,公孙桓反复斟酌几番后,还是决定再劝上句,若元妃娘娘泉下有知,应也盼着殿下能妻儿成群,多子多福。来年岁月能见您月圆人团圆,娘娘她便也能心慰无憾,含笑九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