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陈母闻言就放了心,那就好,应是倒地时候磕着了脑袋,想来养几日就能好了。
大夫也说养几日就好,问题不大,娘您也别担心。对了,稚鱼如何了,睡了吗?今个是不是吓坏她了。
是多少受惊了,她那性子你还不知,经不起事儿。怕她夜里发热,我就熬了碗安神汤给她灌下了,这会倒也睡下了。陈母说着就叹气,你说今个这事闹的,那个袁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这么执拗,偏扒着你不放。唉,偏还当着你那俩同僚的面闹起来,回头你去衙门办公,要叫人家怎么看你啊。
没事,共事这些年也都熟知彼此性情,他们不会因此事而疏远我。
影响不了你就好,以后凑热闹的场合也尽量别去了,且躲着她些罢。
我省得的,娘。
里屋的幺娘听着外屋传来的对话声,呼吸慢慢的放轻。
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张娇媚的脸庞,那张脸的主人骄纵又高贵,明媚又张扬,每每让她自惭形秽。
想起对方骂她是狐媚子说她下贱的话,她的手指不自觉绞了被面。
她是下贱,可觊觎有妇之夫的对方,又算个什么好东西。
翌日到了翰林院,她就被上官叫到跟前训诫敲打了一番,让她注意官声,莫要损了翰林院的清名。
大清早糟了顿劈头盖脸训斥的陈今昭,回到座上就收获了左右两人怜悯又担忧的目光。实话说,他们当真觉得她实惨,携全家老小欢欢喜喜的去赏个月,却无端遭了场飞来祸事。
虽说袁师及时将流言压下,但此事有没有什么难料的后续情况,还很难说。
下值的时候,鹿衡玉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别落单,此事到底是闹的李家没脸,那李鹤轩要是丁点反应都没有,那只怕就会被人笑话说是没卵的怂货了。
陈今昭自然省得,况且她的骡车里都随时备好了家伙事,就以防着被人给敲闷棍。
好在那李鹤轩倒也没那么没品,而是光明正大的直接下战书,约她三日后酉时三刻,于蹴场决斗。
你要不就别去了,认怂就认怂,被人骂怂包总比去挨打强。鹿衡玉得知此事后,不由担心的要命,趁着晌午用膳的空挡,就忙不迭的劝她别去。
就陈今昭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中秋夜抱其瘦瘦的小媳妇都一步三踉跄差点跌倒,真要与人单挑打架,还不得被人一拳给轰飞了去。
陈今昭想想她自制的拳套、腿套,觉得自己还是有胜算的,就算没胜算,也是五五开。
所以这回,她是想去会会这个李鹤轩的。
其他的且不论,单说李鹤轩此人,她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当年在袁师座下时,李鹤轩就时常对她使绊子,集结几个同窗孤立她不说,还总到袁师那里打她小报告。可以说,最后袁师与她决裂,除了因为袁妙妙的事外,也有这李鹤轩的一份功劳在。
沈砚在旁欲言又止,既想劝她别去,可设身处地一想,若是换作是他,只怕哪知去了会挨揍会输,那也得必须走上这一趟。
便只能将相劝的话咽下,心里与鹿衡玉做了同样的决定,待到那日,他也同去蹴场,也好给陈今昭压阵。
三人接下里的这几日一直为应付李鹤轩的挑战做着准备,所以也就没注意到,翰林院风平浪静下的暗潮涌动。
因而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几日宫里前朝都私下传疯了,摄政王夜宿龙床,亵渎宫妃,秽乱宫闱!
第37章
云太妃接连三夜入昭阳殿,却夜夜于化纸炉前长跪。除了第一夜是她咎由自取送上门来外,后面两夜实是她逼不得已被人硬请而来。
跪的时辰也是逐日递增,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再到整两个时辰,三夜跪下来后,她的双腿已然肿的骇人,麻木又刺痛,勉强撑立都难。
她不是没哭过求饶过,望对方能网开一面放她这一回,再跪下去她的双腿怕真的就要废了。可她的哀声哭泣恳求没换来对方的高抬贵手,得到的只有那人的无动于衷。
那般不近人情,又寡情薄义。
甚至,那人还要和颜悦色与她说,让她多与那炉子说说话,毕竟他母妃生前最喜欢拉着她说笑,如今见了她特意过来跪拜,一定会万分开怀。
第三夜她出昭阳殿时,天际已然破晓。彼时的她宫装皱湿,面容苍悴,双腿如锥刺每步一颤,形骸狼狈不堪。
这个时辰,宫道上已经陆续有来往走动的奴才,虽然她的鸾轿停在十王府外,但这一路上有没有人窥探见她此时的一二狼狈,她无从得知也无暇顾及。
满心除了对殿内所受屈辱的怨恨外,还有更多的是对自己双腿的担忧。她很清楚,即便下一夜跪的时辰不翻倍,那她也是再撑不下去的。
百般纠结之下,到底对自己双腿的在乎占了上风。咬了咬牙忍痛做了决定,若是明夜再逼她去跪,那万般无奈下,她也只能开口兑换另外一个承诺了。
公孙桓的消息迟滞些,直到第三日方惊知,这两日朝臣间暗潮涌动之缘由!得知朝臣私下快要传疯了的摄政王私通皇嫂一事,他失态的睁大了眼,几乎难以相信这是他那城府深沉、持重沉稳的殿下能做出的事情。
反应了好半晌,他才算是勉强接受了自家殿下这桩荒唐事。不过他接受倒算良好,在西北之地小叔娶寡嫂之事也不是没有,就算往重里说也不过是男人的一桩风流韵事罢了,算不得什么。
况且,想殿下北地浴血十年,每日睁眼目之所及唯有刃光血色,也确实是苦行久已。那些年里,殿下日夜只思着归京复仇,也是无暇他顾,如今总算大仇得报苦尽甘来,所以就算是稍稍放纵享乐些又何妨?这都是殿下应得的,纵是有些非议,也无伤大雅。
他唯一颇有微词的,就刘顺的办事不力。连满朝的流言蜚语都压不下,那还掌管什么东缉事厂,还不如就只做个端茶倒水的宫监得了。
刘顺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是能让宫里的奴才们闭嘴,但他能去缝住前朝廷臣的嘴巴吗?如今东缉事厂下辖尚未设南北镇抚司,所以他便也只有搜集信息情报的职权,而无缉捕讯问的权能。
也不是没有请示过殿下,但殿下对此没有表态。
摸不准对方的具体态度,他是既不敢擅自行动,又不敢不行动,于是行事就难免束手束脚了。
公孙桓进殿请命后,遏制谣言之责就交由他手。很快,在他雷霆之势的强压下,有关摄政王的风流韵事就渐渐息止。不说完全没有人私议,但起码私下非议的时候没那般猖狂了。
在陈今昭等人尚不知情的情况下,摄政王千岁的桃色绯闻就骤然而起,又悄然息止。
三日后的酉时,陈今昭整装待发,在临出门前,再次预演了一遍战术动作。在她的预演中,她上来应是先给对方一记拳击下颌,继而屈膝顶腹,接着肘击肩膀,最后是抬腿将其一脚踢飞。
她对自己钻研的这套战术满意极了,甚至有几分小自得,觉得这套行云流水的打法、外加那能弥补她力量不足的拳套,此行定能一鼓作气将对方打趴下,一雪她当初受他的那些窝囊气。
临行前,她还做了一番拉伸动作,力求将状态调至最佳。
跟家人打了声招呼,说了声她约人蹴鞠去了,而后就绑好腿套、拿好拳套,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陈母等人也皆未怀疑,因为从前陈今昭也有出去与人蹴鞠的时候,遂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
骡车行至上街,她便先后捎带上了早在路边候着的沈鹿二人。两人挤挤挨挨的坐在陈今昭的破骡车里,上来就开始你言我语的说着一会打架的一些得用招式及着力点,这些都是他们请教各家武师傅得来的经验。
陈今昭边认真听着边点头,偶尔也比划两番,思索着或许可以将有些招式与她的战术动作融会贯通一下,形成新的招式。
鹿衡玉见她似模似样的比划,看着倒似是颇有几分胸有成竹,但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光看陈今昭迎风都能晃两下的身板,便知那压根就不是打架的料,他都怕双方一交手,她就被对方轰轰几拳直接轰飞。
你,你当真能行吗?
面对鹿衡玉担忧又质疑的目光,陈今昭也不多话,直接从车屉里取出一双拳套,套上一只手后,给他肩膀一记轻拳。
怎么样?
哎哟,可以啊。鹿衡玉惊喜的拿过另外一只,套在手上比划了下,眼睛亮了,别说,陈今昭你还真有些巧思,有这利器在手,你倒是多少有些赢面了。
你真当我是夜郎自大,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孤勇的单刀赴会去吗。陈今昭笑谑道,同时将手里的这只拳套解下,递给旁边同样好奇的沈砚,沈兄,你也看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将棉絮塞上几层压实了,然后再细密的缝上几层油布,简单围成个拳头形状缝起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