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88节
  季松慢慢走了过去,抬手摸了摸沈禾额头——
  温度早就退下来了,甚至因为她多日不饮不食,温度比他的还要低些。
  “苗苗,”季松坐在床边轻声叫她。他摸她额头时,她眼皮子跳了跳,所以季松知道她醒着。
  沈禾没说话,季松无声叹气,轻轻将她抱进了怀里。
  季松问:“苗儿,咱们去沈家住段时间,好不好?”
  沈禾总算睁开了眼睛。她想笑,淡粉色的嘴唇一瞬扬起又瞬间落下:“……不。”
  “我是你的妻,该在季家住着。”
  沈禾想回家,可她不敢。
  回家?怎么回家?季松会不会跟着回去?
  这回自己瘦得没有人形,躺在床上都觉得难受,回家见了父母,她要怎么解释?
  说季松怀疑她同盛羽有染?说季松是个取人性命的混蛋?
  她父母会怎么想?
  何况季松贸然提起父母……是不是想用父母威胁自己?
  沈禾神情挣扎,季松一一看在眼里,心便一寸寸下沉。
  他确实想过用父母来威胁沈禾留下,可穆飏殷鉴不远,他不敢。
  偏偏现在他说什么,沈禾都不会信。
  季松苦笑起来:“苗儿,咱们分开,你会不会好起来?”
  沈禾不去看他的眼睛,只笑着轻声道:“夫君在说什么傻话?我很好。”
  季松垂眼望着她,忽然亲到了她额头上。
  季松嘴唇温暖干燥,沈禾直直打了个寒颤。
  “我不想你出事……”季松苦笑着呢喃:“苗儿,倘若咱们和离,你会不会信我是真心放你离开?”
  沈禾陡然抬起了脸。她动作太快,季松嘴唇便从她额心直直擦了下去,擦过她的鼻子、擦过她的脸颊、擦过她的唇角、最后擦过了她的下颌。
  沈禾直勾勾望进季松的眼睛里。她声音涩得厉害:“子劲……说真的?”
  她眼里燃着殷切的光,季松心如刀割,只得别过脸笑:“是真的,但苗儿要答应我一件事。”
  沈禾眼中的光陡然熄灭了。
  季松抬手摸了摸她脸颊:“想什么呢?我不是诓你。”
  “咱们和离,我写休书,但是,你不能拿出来,不能让别人知道,只当你是想家了,我送你回去和父母一起住着。”
  “过了三五个月,你要是觉得……觉得季松这个人不错,还想和我做夫妻——”季松哽咽起来,不住地落泪,又深深吸气压下哭腔:“那咱们把休书撕了,咱们还做夫妻。”
  “要是你还不喜欢我,我也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那时候你找人知会我一声,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去找你。”
  “到时候你把休书拿给爹娘看,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你,好不好?”
  沈禾不敢置信地望着季松。
  这回沈禾病得厉害,好几天吃不下东西,只喝些水勉强活着,季松也陪她熬着。
  可季松从来没有提过让她回家。
  这回他怎么——
  季松一眼就能看穿沈禾的心思。他苦笑:“爹狠狠骂了我一顿,怪我对你不好。”
  “苗儿,和离……你说好不好?”
  沈禾眼中又燃起了光:“我……我听子劲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沈禾神情挣扎,季松一一看在眼里,心便一寸寸下沉。
  他确实想过用父母来威胁沈禾留下,可穆飏殷鉴不远,他不敢。
  偏偏现在他说什么,沈禾都不会信。
  何仪那对的作用,就在这里呢~
  季松:感谢穆指挥以身涉险,为我趟雷!
  穆飏:……
  穆飏丢出了一只石头,表示把小情敌扔出去真的很爽。
  虎鸟论是高潮之一,另一高潮还在后头,但写到这里,证明已经在收尾阶段了。
  之前埋下的伏笔会一一收回。
  海东青。堂姐的谈话。石头。绿松石坠子。刺青。结实的肌肉(?!)。西北的虏患。
  还有一些,应该没人注意到的小细节。比如季峻季岭打架时,人太多造成了踩踏事故。。不会单独成情节,但会前后映照。
  刺青还要出场三次。
  我比较纠结的是,番外我已经写了两篇了。
  一篇比较香艳,一篇写两人的身后事。大约是四十多岁去世,男殉情。
  不清楚双死算不算he,也不清楚要不要放出来。
  香艳那篇可能就。。。
  双死那篇松独白。你骗了我,我也骗你。真的很有感觉。
  纠结要不要试着发一下。头疼。
  第83章
  季松的心一寸寸下沉。
  怎么回事……她不是喜欢自己么?怎么这么干脆地答应和离?
  季松用力闭了闭眼,又看向了沈禾。
  自己明明是在以退为进,逼她留下来陪自己,就像之前捧着小棍负荆请罪,想要靠她的心软达到目的,这回……她怎么没有上钩?
  季松沉沉望着她,眼见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季松慌了:“好,和离,我去写……去写休书。”
  言罢,季松抱着沈禾站了起来,往桌案前走时脚下一软,踉跄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季松听到了沈禾的一声叹息。
  桌案低矮,但孩子们时常来打玩具,沈禾每每列着清单,季松也每日记录沈禾的饮食睡眠,所以笔墨纸砚都有。
  季松艰难地拿出张纸来,抬头时见沈禾已经跪坐到了身前,右手执起墨锭,一圈圈地研磨。
  季松心头恐惧更甚,他想也不想地将手中白纸揉成一团,恶狠狠地将纸团砸到纸篓中:“白纸不好,我不用这个写。”
  说着起身就要离去,却被沈禾摁住了手腕。
  沈禾望着他的眼睛:“子劲,有八行笺。”
  季松眼皮子跳了一下。
  八行笺……
  八行笺上有七条红线,将纸面八等分,写信写诗都很合适。平素里沈禾爱用八行笺抄诗歌,她笔迹娟秀,衬着八行笺,最是雅致不过。
  经沈禾这么一说,季松愣愣地坐了下去,见沈禾探身过来,取出了八行笺铺在桌案上,还贴心地用镇纸把八行笺展平。
  镇纸是紫檀的,一尺长,一寸宽一寸高,周身很是朴素,也是沈禾拿定的主意。
  去年两人倒是见了对龙凤的玉镇纸,季松瞧了觉得娇气,唯恐它落在地上就碎了,倒是不如这对紫檀的;当然季松还有别的心思:小孩子总是来闹,沈禾明明是他的夫人,却没空理他。这回拿了紫檀的镇纸,吓唬吓唬人也是好的。
  不过季松惦记着夫人,问她要哪个?
  沈禾选了这对紫檀的,季松觉得两人心有灵犀,忍不住问她为什么,沈禾便说他有张红木的书签,瞧着像是喜欢木头的,这对镇纸和书签刚好相衬。
  季松久久沉默着,沈禾忍不住叫他:“子劲?”
  季松勉强笑着,慢慢拿起了笔。可他写不下去,片刻后,一滴墨落到了八行笺上,糊成一团。
  季松仿若得了大赦,当即搁了笔要丢八行笺:“这纸脏了,我——”
  “有的是,”沈禾轻声道:“子劲,你也知道,我平素爱抄诗歌,还有的是八行笺。”
  季松动作一顿,忽地又笑了:“和离……那你的嫁妆呢?爹娘爱苗儿,苗儿嫁妆很多……还有这套家具,也是按着苗儿的喜好弄的——”
  “没什么好收拾的,我什么都不带,家里总有我穿用的衣裳。”沈禾轻声道:“钱都在那个匣子里,子劲也知道;至于那些衣裳首饰,等子劲另聘佳人,她要是喜欢就留下来,当作是我送给她的见面礼;她要是不喜欢,子劲一把火烧了就是,也别留着给人家添堵。”
  “这套家具……也是一样的,子劲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丢了。”
  “子劲,写吧。”
  季松静静望着沈禾。
  她可真好啊,又漂亮又聪明,又心善又大方,这么多的嫁妆,说不要就不要了。
  瞧瞧、瞧瞧,他把身家、把一颗心全送了出去,人家不要。
  季松心头一疼,咔嚓一声,顺手折断了笔管——
  笔管是坚韧的紫竹所制,又轻又坚硬,折断后断口锋利,生生划破了季松手指。
  沈禾只当没发现这动静,忽然听季松道:“那我呢?”
  沈禾垂眼研磨,手下动作丝毫不停。
  季松丢下了手中断笔,自暴自弃地盘膝坐着。他瞧着沈禾笑:“苗儿,你忘了一件事——你要怎么处置我?”
  “是,嫁妆也好、家具也好,都是身外之物,你沈苗苗不在乎,就像不在乎我,”季松眼皮一抖,又滚下几颗泪来:“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是我一头栽了进去,我想着,我……我真心待你,我的苗苗总能看出来,说不定她就喜欢我了呢。”
  “上回你给我塞女人。我气疯了,我真想扒了你裤子、狠狠打你屁股,让你知道我才是你男人,可我舍不得。”见沈禾停了手下的动作,季松笑着落泪:“好,我不多说,咱们只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