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网咖回1950年 第1318节
  那小小的独山县,原本在北京这都没几个人知道的地方,现在却成为了几个大员案头上的文件名了。
  纪委的康生手上拿着两份文件,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有些渗人。
  而这种笑容却是让人不舒服。因为康生自己也很不舒服呢。
  “那个中学生的杂志说的那个苏月,还有这些工人们写的举报信。啧啧。”康生啧啧了两声,里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些年搞中央巡查,说实在的康生都有些杀腻了。
  康生这人很复杂,不能简单的说他是好是坏。但是要说他是个酷吏,是一把锋利的剑,这个评价能准个六七成吧。主要要看这把剑是在谁手上,谁在使他。
  要说康生有多弑杀多喜欢整人?倒也未必。更多的是一种工作需要。中央需要他去整治贪官污吏,那么他就去做了。因为他敢得罪人,搞人也敢真的搞。
  不过贵州这边的事情,康生听说李锐那边正在制定对云贵川地区的产业规划。
  所以他打算先去问问李锐那边的意见。康生很清楚,现在国家要以发展经济为主。自己不能随意破坏计划经济委员会订下的发展政策。
  计划经济委员会办公室内。
  四十出头的李锐还看不出一丝老态,因为他始终相信一句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从主席的经历就能看出来,早年间和主席一起革命的人之中不是没有能和年轻时期主席相比的大才。但是一个两个都中途夭折,有的人就是生了病就去世了。如果他们能一直成长下去,未必不能成为国之梁柱。
  但是死的早,什么革命都进行不下去。
  所以李锐现在越发的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了。早睡早起戒烟戒酒,适度运动,甚至连口味都变了。从前最爱吃的油炸和烧烤食品都很少吃了。
  现在的李锐要说他三十二三也是有很多人信的。如果不是鬓角有一些白发,真的是看不出年纪。
  而鬓角的白发则是他这种用脑过度的人不可避免的。
  看到康生的来访,李锐意外也不意外。
  “为了贵州的事情来的?”李锐一下就猜到了康生的来意。
  康生哈哈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李主任啊。难怪大家都说这中国的事情,你李主任能知道一半。”
  李锐给康生泡了一杯茶:“喝茶。闹得这么沸沸扬扬能不知道吗。”
  “《新中学生》杂志在全中国每个月发行接近百万份呢。全国各地的中学生都能看得到。他们最新的特刊《救救孩子》那可是在学生群体中引起了很大的大反响啊。”
  李锐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中国地图上东北地区:“全国范围内的大讨论,乃至于学生群体们想要对身边的同龄人开始互助救助的行为。我觉得这很好啊。我们年轻的同志们也有了自己的觉悟。”
  “而贵州那边,我们原本就是制定了产业扶贫计划。但是他么哪里如果真的存在所谓的顶班制度,那么没什么说的,该杀杀该抓抓。我们计划经济委员会会快速调整政策的。我们又不是一群不会动的机器人。”
  康生抬眼看向李锐:“不会有问题?”
  “不会。”李锐笑着:“原本我们就打算对西南地区进行一场大的改革。不过刚好趁着这个势头做了。老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华南、华中、华北,东北的大联网体系,基本覆盖完成了。”李锐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八十九章 并网
  在几个月前,当李锐了解到整个网络系统的物理条件终于铺设完成时,他当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对于李锐来说,大联网终于有了雏形了。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虚脱了,随后便是难以抑制的亢奋。就像是被人扎了一针肾上腺素一样。
  因为其他人也许不知道这代表这什么,或许是知道一部分,但是知道的并不那么完全。
  但是李锐知道,华北、华中、华南、东北四大地区联网成功,这代表着中国的改革推动、政府管理、工业生产将要彻底进入一个新纪元。
  之前还只是省内,或者是单对单、点对点的信息传播。这些都是不够的。作为中央部门,尤其是计划经济委员会部门,需要更大的资料收集,才能完成对各地的分配。
  甚至,以后中央可以在部分领域对地方进行垂直管辖。减少行政成本。
  李锐记得自己还在元时空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名叫战锤40k的科幻游戏设定。其中就有拟态现实的行政掣肘设定,从帝国中央到下面的星球,一个政令可以跑二十个地球年。等政令到了,当地的黄花菜都凉了。
  这虽然是科幻作品,但是却又无比的现实。全球各地的哪一个国家政体不存在着政府臃肿,管理人员庞杂的问题呢?苏联很臃肿,美国也很臃肿,两国各有一大堆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真实存在并且消耗资源的部门。
  新中国越发展,以后的政府体系也会越来越大。
  所以越早能联网,对中国的好处也就越大。
  而在这之中,自然少不了诸多技术员们的付出。
  真正的尝试并网,比一般人想象的困难的多。
  ……
  1964年二月,北京基站。
  格鲁什科夫,季托夫,两个苏联老哥现在真的已经看不出是苏联的科学家了。
  因为一个老哥头发已经差不多掉完了,另一个则是憔悴的好像被人吸干了一样。
  因为这些年,为了实现他们ogas的理想。他们在中国是这真的下了无数的辛苦功夫啊。
  他们真的理解了那些中国同事们所说的:出了生死,都是擦伤。这句话的含金量了。
  因为这一路上,他们真的就差不多是体验到了。
  而且他们在中国也接受到了大量的教育。他们原本设想的ogas系统,在中国搞的时候才发现了各种困难。
  学术室里的思考始终是要面对现实的难题。
  而中国在这个时候站出了一帮年轻优秀的技术员工程师,他们对网络的理解一点都不比格鲁什科夫和季托夫差。
  他们帮着一起改造了整个项目,而且当真的开始尝试联网,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省内的几个市区的联网,它的难度都比季托夫和格鲁什科夫预想的高。
  因为最难的地方就是这个事情对电脑的要求很高。还有调制器解码器、端口、线材、路由器等等。
  每一项都是一个关卡。
  但是这些都被中国人一个个的攻克了。他们的执行力和想要推行全国联网的决心比格鲁什科夫和季托夫还要大。
  为此他们付出了许多的牺牲。
  想到这里,格鲁什科夫和季托夫看想了北京基站的负责人,也是四大去并网的总负责人陈明远。
  一个在外面的世界根本没有听说过名字的中国人,在格鲁什科夫和季托夫看来是一个伟大科学家的人。
  他才刚刚四十岁,已经半头白发。穿着中山装,儒雅又威严。
  今天将是四大区第一次并网测试。
  他很严肃。
  季托夫从怀里掏出了锡制酒壶,里面装着伏特加。
  “陈,来一点?”
  陈明远看了眼季托夫,他摇摇头:“不用了。我们不习惯在这么重要的大事前喝酒。这酒留在最后喝吧。”
  季托夫摆摆手:“其实我也不习惯,是在你们东北的时候被那些军人们给灌的。那儿的冬天的寒夜可真冷啊……”
  陈明远的回忆也开始闪过那些寒冷的时刻
  那是在零下三十度的东北,叫做张安东的解放军营长带着中国军人们凿开坚硬的土层。然后将线缆慢慢的铺设下去。
  机器在干,人也在干。机器不够,军人上。
  一锄头一锄头,在坚实的大地上发出金石交击之声。
  那是在深冬的沈阳元件厂,室外零下三十度的气温下,车间屋顶已经挂满白霜,冰溜子连着一串。那个叫做张秀兰的操作员隔着显微镜调整镊子。
  睫毛煽动,呼吸微颤。她面前的三阶电路板上的三百个晶体管触点如同黑色芝麻,需要改装过的绣花针蘸着银浆逐个连接。
  当经历了七十九次失败,第八十次张秀兰成功的做出第一块合格三阶电路板时,张秀兰的右眼已经出现了雪花状盲点——那是连续十七小时凝视微型焊点的后遗症。流水线上堆满了报废的陶瓷基板,像极了松花江上碎裂的冰面。
  北京基站,地下十五米。距离第一次尝试并网倒计时一小时二十分。
  “华北主控平台准备完毕。”陈明元的声音在穹顶下激起轻微的回声。机房内,布满继电器的器墙壁传来咔哒咔哒声。如同千万只蟋蟀正在振翅。那是一个个节点开始通电运行的节奏。
  陈明远的手指在坐标输入板上微微发颤。透过布满荧光涂层的玻璃屏幕,他能看到华中区发来的调试信号正在绿色网格间跳动,像极了儿时在什刹海冰面上抽打的陀螺。
  "华中说他们的载波器已经预热完毕。"蹲在示波器前的小王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就是电压表指针总在115到120伏之间晃悠。"
  陈明远没有抬头,继续调整着晶体管阵列的跳线。这些银色的金属小方块在顶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每根漆包线都经过大师傅们亲手测量缠绕。这种密集排布方式能让信号延迟降低37%。
  "给武汉回电,让他们把示波器的触发等级调到2.5伏。"他说着用铅笔在技术手册的空白处画了个波形示意图,"记得提醒他们检查同轴电缆的屏蔽层,长江边的湿气最爱往接头里钻。"
  话音刚落,通讯员就传来坏消息:“华中区水文传感器离线。”
  陈明元的后颈开始流淌汗珠,顺着他的脊背而下。他伸手去调整增益信号旋钮,无意间瞥见玻璃上的自己。
  穿着和父亲一样中山装白衬衫,只是胸前别的不是电工工作牌,而是一块由妻子改造的,由废弃电路板制作而成的银色电路板胸针。
  “启用备用信道。”他的声音通过缆线传志至长江边。
  长江岸边的女技术员声音清凉:“正在在切换,请求华北区开放第7—9频段。”
  “准许开放。”
  正面墙的示波器突然跳出整齐的正弦波,同时带着哈尔滨口音的大汉声音传来,似乎嘴巴里还夹杂着冰渣一般:“东北地区自检完成。冻土信号衰减补偿已经加载。”
  而华南方向却是迟迟没有动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因为广东方向今天有大风预警。陈明元担心有中继站受到影响。
  控制室西墙突然传来叮当脆响,十几个红绿指示灯同时开始闪烁。陈明远猛地站起来,后腰撞翻了搪瓷缸子,半杯凉透的高末茶叶水泼在水泥地上。华南区的凤凰山基站终于发来了握手信号,那些用特殊频段加密的脉冲,正在穿过南岭山脉的云层向北方奔涌。
  “大风预警解除,千名巡线工人出动,排除一切隐患。华南七十座中继站自检完毕,全部上线。”带着广东口音的报告声终于从华南线传来。
  长安街上,工人们正在给新架设的微波天线塔刷最后一遍防锈漆。十二米高的铝制抛物面像朵倒悬的银莲花,每个散热片缝隙里都凝结着晨露。陈明远想起上个月在天津港验收日本产晶振管时,老徐教授摸着箱子说:"这玩意儿的精密度,怕是能算出颐和园里到底有多少块砖。"
  "东北组的同志请求确认时钟脉冲。"戴着圆框眼镜的女报务员突然推开门,军绿色外套的袖口还沾着松香痕迹,"他们说哈尔滨的备用发电机震得厉害,怕影响时基校准。"
  陈明远快步走到墙角的电话会议设备前,六个黄铜插孔里已经接驳着四条跨省专线。当他按下哈尔滨线路的开关时,听筒里传来熟悉的东北腔:"咱这旮沓的磁环存储器倒是稳当,就是稳压器总哼唧,跟熊瞎子打呼噜似的。"
  四地技术员的笑声通过电流杂糅在一起。陈明远望着控制台中央的同步计时器,红色数码管显示距离预定并网时间还剩七分三十秒。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影片里看到美国人的ibm 1401时,美国人的打孔卡带在月光下像条闪着银光的河。
  "启动二级稳压电路,用示波器第三通道监测纹波。"他对着话筒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英雄100钢笔,"如果三分钟后谐波失真率超过5%,就启用手摇发电机组。"
  当倒计时进入最后一分钟时,陈明远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华北区的信号塔开始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鸣,这是八十四个磁控管同时工作的证明。华中区刚刚解决了接地不良的问题,华南区的技术人员正用粤语哼着《电子工人进行曲》的调子,而东北组的同志在反复确认着:"松花江畔的雾凇没结在馈线上吧?"
  "五、四、三……"四地的计数声通过电话线汇聚在北京的控制室。陈明远看到屏幕上的绿色光点突然开始疯狂闪烁,就像正月十五被孩子们抛向夜空的滴滴金。当"零"字响起的刹那,十二千字节的数据洪流穿过大江、翻过山灵、越过平原、划过雪山,它们奔流而来,浩浩汤汤。十二台电传打字机同时吐出纸带,那些带着锯齿边缘的白色长条如同新织的锦缎,缓缓铺满整个工作台。
  武汉的江涛,广州的季风,哈尔滨的冰晶,此刻都化成脉冲信号,在他眼前的显示器中流淌。
  "成功了!"小王突然指着主屏幕尖叫起来。在原本分割成四块的绿色网格中,一个完整的中国地图正由无数光点勾勒成型。广州发来的测试文件正在穿越京广线沿线的中继站,沈阳的实时气象数据首次无需经过人工转译就呈现在北京的控制台上。
  陈明远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突然模糊的镜片。他想起读书时学校里那台蒙着绸布的机械计算机,黄铜齿轮间还卡着半片象牙算珠。而现在,来自哈尔滨的电子脉冲正沿着他亲手设计的协议栈,在四块大区之间编织出看不见的经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