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宋南禺心中微凛,他低头把头。
  “我知道你担心我,这园子有二哥和子岚在,还有你安排的护卫,我不出去便是。”
  沈西昀深深地看着他,似乎想将他此刻安然无恙的模样刻进心底。
  他低头,在宋南禺额上印下郑重一吻,带着千般不舍与万般叮咛。
  “司法部积压的事务太多,金陵眼下的乱局,我不得不去处理,这是责任。”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歉疚,恨不能将眼前人时时护在羽翼之下。
  “我明白。”
  宋南禺回握住他的手,指尖传递着理解与力量。
  沈西昀一大早便离开了春晖园。
  宋南禺看着桌上那盘只动了一口还未收走的豆腐,希望这块豆腐真的能将过往的晦气一并洗去。
  刘子岚端来清茶,李从深站在他的旁边。
  园内护卫是昨天沈西昀带来的,看似寻常走动,实则目光如炬,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一切平静如常,岁月静好。
  正午时分,日头最盛,已经入秋。
  春晖园的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宋先生在吗?”一个陌生的、粗嘎的声音在外面高喊。
  守门的护卫警惕的朝外去,只见外面站着几个穿着普通布衣的汉子,为首一人面色焦急,手里似乎还捧着一个盒子。
  “什么事?”护卫沉声问道。
  “我们是兴隆绸缎庄的伙计,沈先生昨日在我们店里定了一匹上好的杭绸,掌柜的特意让小的们赶早送过来,说是宋先生急用!”
  外面的人语速极快,语气诚恳。
  宋南禺也听到了动静,放下书卷,微微蹙眉。
  沈西昀并未跟自己提过这件事。
  正待开口询问,就在这一刹那!
  异变陡生!
  门外那几个看似普通的伙计,眼中骤然爆发出凶戾的寒光,为首那人猛地将手中的盒子狠狠砸向开门的护卫,盒子碎裂,里面竟是生石灰粉,瞬间弥漫开来。
  护卫猝不及防,眼睛被灼伤,惨叫着捂脸后退。
  与此同时,阴影处如同鬼魅般瞬间涌出十数条矫健剽悍的黑影。
  他们动作迅捷如豹,训练有素,手持短棍绳索,目标明确,直扑庭院中的宋南禺。
  “保护少裳!”
  李从深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抄起手边的石凳就砸了过去。
  刘子岚也抓起桌上的茶壶奋力掷出!
  园中护卫反应亦是不慢,纷纷迎敌。
  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人数众多,且个个身手不凡,出手狠辣刁钻。
  他们似乎对园内布局了如指掌,分出几人缠住李从深和护卫,主力则如饿狼扑食般冲向廊下!
  宋南禺在门开异变时已惊觉站起,眼看数条黑影带着凛冽杀气扑至面前。
  他反应极快,抄起身边的矮凳格挡,同时身体向后急退!
  “砰!”矮凳被一根短棍狠狠砸碎,木屑纷飞。
  另一人手中绳索如毒蛇般甩出,精准地套向他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刘子岚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用身体撞开了宋南禺。
  绳索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带起一道血痕!
  “子岚!”宋南禺惊呼。
  但就是这一耽搁,更多的黑影已将他团团围住。
  一只粗糙有力、带着浓重汗味和血腥气的大手猛地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口鼻!刺鼻的迷药味道瞬间涌入鼻腔。
  “唔!”
  宋南禺奋力挣扎,手肘狠狠向后撞击,踢打。
  但他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彪形大汉死死钳制住他的四肢,那捂住口鼻的手如同铁钳,让他无法呼吸,意识迅速模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布袋猛地套在了他的头上!世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与窒息。
  第58章 见不得人的那些秘密
  等到沈西昀回到春晖园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有想到李芩柏敢公开在春晖园抢人。
  但是李芩柏本身就是个疯子,疯的彻底。
  沈西昀带着李从深跟刘子岚没有带其他的人手,直接来到了李宅。
  李宅大门紧闭,李从深直接踹开了大门,沈西昀有想过李家会因为李明荣的事情而陷入萧条。
  但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李家会是如此景象,家丁均已经遣散了一大半,整个宅子透露出诡异的安宁。
  三个人很快在祠堂找到了李芩柏。
  李芩柏正在上香,沈西昀有一瞬的恍惚,面前的李芩柏似乎跟李明荣重叠了。
  “把人交出来。”
  沈西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
  李芩柏却不紧不慢的把手上的香上完。
  “沈律师,哦不沈大人,目前是私闯民宅吗?我想金陵的法律体系,你应该比我熟悉,这个行为应该不在法律保护范畴内吧。”
  还未等沈西昀说话,李从深上前一拳把李芩柏打倒在地。
  “李芩柏你这王八蛋,老子忍你很久了,把人交出来。”
  李芩柏的嘴角渗出了血,却不紧不慢的擦了擦。
  “李从深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李家的,父亲已经跟你断绝关系了,更何况你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外生子。”
  当秘密暴露在众人面前,时间就仿佛静止。
  李芩柏不慌不忙的对众人说到。
  “各位应该还不知道吧,他可不是李家亲生的,他不过就是我母亲跟人偷情生下的腌臜玩意儿。”
  李芩柏说完李从深又上去狠狠揍了他一拳。
  “够了。”
  沈西昀爆发出极大的一声,他对李家的事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宋南禺。
  沈西昀上前揪住李芩柏的长衫衣襟。
  “人到底在哪儿?”
  沈西昀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但揪住李芩柏的衣襟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
  李芩柏笑了笑。
  “想知道人在哪儿?”
  李芩柏的语气带着一股蔑视。
  “人你见不到的,他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人,你沈西昀什么身份来这里要人。”
  沈西昀终于忍不住,仿佛也狠狠的把拳头砸在了李芩柏的身上。
  终于李芩柏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
  沈西昀跟李从深还有刘子岚站在一边望着他。
  “要死大家一起死,我才是这个李家的嫡子,他毁了李家,那我就毁了他。”
  在场的三个人知道无法跟李芩柏沟通,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疯子。
  刘子岚拉着两个人离开了李府。
  刚出李府的门口就碰上了李仁康和李广岳。
  他们两个惊讶的看着三个人。
  “发生了什么事?”
  沈西昀跟李从深也是挂了彩。
  刘子岚开口道:“少裳,被李芩柏抓了,至今下落不明。”
  李仁康听到这话激动的要冲进去。
  被刘子岚连忙拦住。
  “不要冲动,李芩柏就是个疯子,他不想说没人知道少裳在哪里?”
  李光岳这才跟众人说起,金陵因为唐督军的撤退,整个局势也变得紧张异常,李明荣被关押以后,李芩柏接替了李家家主的位置,他首先做的是把李明荣的三个太太都送到了娘家,美其名曰避风头,又遣散了大部分的家丁,没人知道李芩柏想做什么。
  离开如同疯人院般死寂的李宅,沈西昀、李从深、刘子岚三人带着满身疲惫与挫败,以及李从深身世被揭穿的震惊与屈辱,回到了气氛凝重的春晖园,李仁康与李广岳紧随其后。
  “现在怎么办?”
  李仁康年轻气盛的脸上满是焦急。
  “李芩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三哥落在他手里,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沉默的李广岳。
  他是钱生的外孙,或许目前也只能通过青帮才能尝试打探出宋南禺的消息。
  李广岳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镜。
  他声音低沉却坚定:“我去见外公。”
  沈西昀看着他,没有阻止,只是沉声道:“务必小心,你外公心思深沉,必要的时候要保全自己。”
  李广岳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转身独自驱车前往位于法租界深处守卫森严的钱公馆。
  钱公馆依旧奢华而冰冷,如同一个巨大的古董陈列馆。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檀香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旧时代权贵的腐朽气息。
  钱生坐在他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古玉,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与他毫无关系。
  李广岳被管家引入书房。
  他开门见山,强压着内心的焦灼。
  “外公,三哥他被李芩柏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请您出手,救救他,或者,至少告诉我们李芩柏可能把人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