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借着捡起钥匙的时间,元滦整理起纷乱的思绪。
  诸州竟然搬到了他隔壁?
  为什么?
  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吗?
  糟糕,都说在诸州面前,掩饰隐藏得再好的邪教徒也难以遁形,诸州不会是有什么辨认邪教徒的特殊方法吧?
  他可刚和邪教徒见过面……
  学会对邪教徒的零容忍态度众所周知,诸州杀死的邪教徒更是不计其数,一旦他有了嫌疑,对方可不会听他的狡辩。
  而且,即使眼下没出问题,之后要是终末教的教徒找来,他和找上门的教徒都会被当场击毙!
  想着,元滦的背后都要渗出一层冷汗。
  不行,无论如何,他不能引起对方的怀疑!
  捡起钥匙,元滦缓缓站起身,用尽可能自然的语气,笑着对诸州说:
  “没想到我们竟然做了邻居……”
  “我有事要问你。”诸州的声音在元滦耳边响起。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和冷峻。
  元滦:!!!
  元滦的手下意识一紧,冰冷的钥匙隔着掌心传来阵阵寒意,直透心底。
  元滦:“……”
  登时,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竭力攀登一座高山,艰难而沉重。
  没有给元滦太多思考的时间,穿着一身常服的诸州推开门,彻底站在元滦的面前。
  他身材过于高大,腰背挺直,肩膀宽阔,站在那甚至挡住了阳光,将元滦笼罩在他身下的一片阴影之中。
  在这巨大的压迫感下,元滦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危机感从尾椎骨刺入,他却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加深诸州的怀疑。
  在元滦难掩紧张的视线中,诸州开口: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元滦:…………?
  “你……”诸州欲言又止,那张俊美的脸庞上,表情愈加冰冷,像是在强迫自己开口,“不记得我了吗?”
  元滦迷茫又无助地回望,像是突然患上了听障。
  诸州垂下眼帘盯着元滦,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委屈和控诉:
  “连带着我们的婚约?”
  第34章
  元滦:“……啊?”
  诸州眉头緊锁,形成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川字,嘴角緊抿成一條直線。
  那淬了冰的眸子直直地、毫不退缩地盯着元滦,像是在审问犯人般,不放过元滦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變化。
  “不,等等等等!”元滦慌乱地摆着手,混乱地说,“你说什么?”
  “消息?你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了?”他努力地回忆,试图从記忆中捕捉到一丝線索。
  可緊接着,元滦意識到一个问题:“不对,你为什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诸州的表情冷静如常,解答道:“我从S市防剿局的系统里调取的信息。”
  “原来如……”元滦说,然后瞬间反应过来,“不对!问题是这个吗?!”
  诸州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脸上没有丝毫的戏谑之色,仿佛正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作为学会的高级代行者,我有调取各地防剿局内人员名单信息的合法权利。”
  元滦扶额:“……都说了问题不是这个。”
  元滦欲言又止,又慢慢地回过味来,终于想到了诸州所说的消息是指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喃喃:
  “所以……那两條消息是你发的?”
  元滦迷惑地望着面前的诸州,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给他发那种莫名其妙的骚扰短信?
  还说什么忘了他的话,可元滦自始至终就从没有和诸州有过接触才对。
  诸州依旧是那副面色不善的表情,眉眼间帶着强烈的压迫感,语气强硬:“和我约定好婚约,现在却不認账吗?”
  他緊紧地盯着元滦,仿佛要将元滦看穿一般,但浑身又平白透露着一股快碎了般的倔强。
  快碎了?那个诸州?怎么可能?
  元滦猛地打消自己内心那股莫名升起的感觉,忍不住为自己叫屈:“我什么时候和你订下过婚约了?”
  “2008年12月4日。”谁料诸州毫不犹豫吐出,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仿佛这个日期早已无数次地被他默念。
  2008年?
  那时候他才6岁!
  先不提他那时那么小怎么定下婚约,他还是待在一个孤儿院里的孤儿,整天待在孤儿院里,哪里都出不去,哪来的机会認識诸州?
  元滦的眼神更加困惑了:“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那时我根本不認識你,连朋友都只有唯一的那一个,怎么会和你有婚约?”
  ……甚至连那唯一的一个朋友也在不久后离开了。想到这,元滦的心情不由有些低落。
  然而诸州脸色却随着元滦的话立马缓和了下来:“不。”
  他突然抬起手,宽大的手掌随意地插进发丝,将额前的发丝往前一捋,打乱了他原本整洁的发型,碎发纷纷垂落在他的额前。
  他微微低下头,任由那些凌乱的发丝半掩着他的面容,只露出他的鼻尖和下巴。
  冰蓝色的瞳孔从发丝间透出,静静地看向元滦。
  元滦听到诸州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就是你那唯一的朋友,廿七。”
  元滦:“……”
  元滦:?!
  面前男人的面庞和記忆中那道幼小的身影逐渐重合了起来。
  诸州是廿七?!
  那个瘦骨嶙峋,头发总是凌乱不堪,而且由于被厚厚的发丝遮挡住,而看不清面庞的廿七?
  “你是小七?!”元滦驚叫出声。
  有什么比号称人类最强的诸州搬到他隔壁,还令人驚讶的吗?
  有的。
  小时候脏兮兮,灰不溜秋的幼驯染长大后在找上门来时,竟男大十八變,转身變成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大帅哥!!!
  原本的困惑,迷茫以及迟疑一扫而空,元滦驚喜地看着诸州:“你竟然是小七!我一直都很想你!你的變化好大!”
  诸州重新将头发捋到后方,为了方便元滦打量,后退了一步。
  见元滦认出了他,他浑身的气场立刻产生了变化,肩膀微微放松,连帶着紧抿的唇角也缓缓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眼神中透露出罕见的喜悦,回应道:“我也是。”
  元滦目光在诸州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时光一一补回,满怀歉意道:“是我的错,我一开始没有认出来你。”
  “你的头发怎么变白了?天呐!你竟然加入了学会,成为了最强的代行者,这也太酷了吧!”
  此刻,元滦才将小七和诸州这两个词联系起来,语气如梦如幻。
  闻言,诸州虽没说什么,但嘴角又悄悄地上升了一毫米,元滦似乎看到了他背后绽放出的小花花。
  元滦也被感染得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在得知诸州竟然是小七后,元滦对诸州的印象一下子被颠覆了。
  小七因为据说是遗腹子而没有名字,所以院长便将小七到来孤儿院的那天,2月7日,定名为他的姓名。
  由于其遗腹子的身份,再加上很多真真假假的流言,讓小七在孤儿院中备受排斥,但好在元滦也半斤八两。他们两人相识后,可以说是在孤儿院中互相抱团取暖。
  不过小七很快就被领养走了,所以元滦又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但无可否认的是,与小七在一块的那段日子是元滦在孤儿院中最美好的时光。
  能见到长大后的小七,元滦喜不自胜,无数回忆在記忆深处翻涌。
  等重逢的喜悦渐渐消退,诸州忽地认真地说:“我现在已经具备好了和你结婚的一切条件,前来见你履行我们之间的婚约。”
  他说得煞有介事,元滦一愣,随后控制不住地笑出声:“哈哈哈,我们小时候说要结婚的事,你还记得啊?”
  他现在明白诸州是在说什么了。
  对于这件事,元滦也有印象。
  在资源贫瘠的孤儿院,自然是没有什么玩具可供把玩的,仅有的娱乐活动也就是和孤儿院的其他同伴继续角色扮演的游戏。比如扮演代行者和异种进行战斗,比如扮演家庭成员的家家酒。
  但作为孤儿院里两个被排挤的邊缘人物,这种玩乐自然不会帶他们俩,但好在他们还有彼此。
  有一次,他们便互相扮演了夫夫的角色,约定以后一直要在一起。
  “难为你这么多年后,还一直记得这件事。”多年后回想起来,元滦的心中还是有股温暖的感觉。
  他本以为在对方离开孤儿院后,他们再不会有相见的机会了。
  没想到小七还记得他,记得他们童年时的玩笑。
  元滦想着,亲昵地拍了拍诸州的臂膀。
  顿时,诸州像是得到了什么好的信号,迫不及待地表态:“是的,一直以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