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秋月白舔舔嘴唇,干巴巴地说:“有点咸。”
  江既皑看了一眼手心,冷笑:“怎么着,你的是甜的?”
  “你尝尝?”秋月白把手递过去。他常年喜欢到处跑着玩,有母系基因加持,加上防晒得当,不仅晒不黑,反而比一般男孩子要白不少。此刻他的手腕就在江既皑眼前,青蓝色的血管河流一样蜿蜒在嫩肉下面。
  青石榴——江既皑想。
  他轻轻打掉他的手:“我不尝。”
  秋月白发现了什么,猛地直起腰,抬起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脖子,游向喉结处。他的嗓子有点沉,带着嘲讽的笑意:“那这里为什么动了?”
  江既皑抓住他不安分的手,低声警告他:“你闭嘴吧。”
  秋月白抽回手,重新坐好,谁知道江既皑站起身要走。
  “你干嘛?”他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衣服。
  江既皑示意他看看时间:“凌晨三点多了,还有三个小时就天亮了,我当然回去睡觉。”
  秋月白用力拉他,把他拉到身边。他仰起头,有点委屈:“那就通宵嘛。”
  江既皑和他拉扯那片衣角:“通宵会变丑,掉头发,猝死。”
  “事已至此,你已经是我死亡的凶手了,最差也算你个同谋。”秋月白的声音带着笑意。
  江既皑掰开他的手,一瞬间又掉进他的眼睛里。
  那双眼巴巴恳求他的眼睛。
  不是青石榴。
  原来是小狗。
  “秋月白,我要走了,杀死你的绝对不会是我。”
  可他却说。
  第二十五章逃避=期待(第五天)
  什么叫要走了?他走哪去?天又晴了,秋月白睡醒之后趴在床上辗转不安。
  他刚才发短信问了杜鹃,杜鹃说他已经交了这个月的租金,况且如果他要搬走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要收拾东西了。
  不过他昨天晚上好像确实没去酒吧上班,是辞职了吗?
  秋月白心里有点烦躁,在床上是呆不下去了,立刻起来洗漱出门去找杜鹃。
  杜鹃今天精神很好,旁边站着比她精神头更好的平安。
  “哥,中午好。”平安跟他打招呼。
  “哥,你好。”杜鹃摆摆手。
  秋月白斜了她一眼:“得了吧你。你快问问你酒吧那个发小,江既皑是不是辞职了?”
  杜鹃慢条斯理地看看红指甲,吹了吹不存在的灰尘:“巧了吗不是,就在你把我的百年榆木老楼梯蹦塌的前一秒,我发小路过跟我说江既皑辞职了。”
  秋月白紧皱着眉头:“你发小是不是霸凌员工?”
  杜鹃眼睛一横:“我告你诽谤!”
  秋月白现在没空跟她扯嘴皮子开玩笑了,他简直心急如焚。江既皑要是跑了,他的报酬怎么办!那可是他一见钟情的如意锁!
  估摸着他打了江既皑,上次江舜老婆来闹他也没劝和,江舜早他妈后悔了。
  可是就是不能让江既皑走。
  杜鹃看他马上头皮都要炸开了,吃了一惊:“哇靠,你不会真是喜欢他吧?”
  秋月白反问:“什么?”
  杜鹃指指平安:“我们俩刚猜的。”
  秋月白看向平安,寻思这丫头自己谈恋爱没啥眼光,看别人这么准?
  平安吓死了,秋月白人高马大的,一只手就能把她扔到八里桥去,她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于是连连摇头,口不择言:“不是不是,是我喜欢他我喜欢他行了吧……”
  秋月白的声音都高了八度,跟掉进锅里的长毛鸡一样:“你喜欢他?!”
  平安不经吓,瘪着嘴要哭了:“那我怎么说啊……”
  杜鹃看小姑娘受欺负,站起来举起鸡毛掸子挥舞:“你给我小声点!”
  秋月白立刻噤声,末了嘟囔一句:“跟我妈似的。”
  杜鹃打他手背。
  秋月白笑了笑,对平安说:“欸,你从哪看出来我喜欢他?”
  平安打死不承认:“我没看出来,是你自己说的。”
  秋月白又转头问杜鹃:“你又是从哪看出来的?”
  杜鹃想了想:“你真想知道?”
  秋月白点点头。
  杜鹃笑得都没声音了:“我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臭屁。”秋月白“哼”了一声,随机正色道,“他不能走,他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杜鹃闻言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机密,严禁泄露。我是国家安全组织第一支队009号,这次是来卧底的,我怀疑这小子身上有新型迷药。”
  迷到我了。
  平安举手。
  秋月白点她:“请问。”
  “什么样子的迷药?”
  秋月白拉个凳子过来坐下,面对她:“问得好,我不知道。”
  废话吗不是,我要是知道怎么可能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
  “报告,我有问题!”杜鹃紧接着举手。
  秋月白点她。
  “请问您昨天带回来的那位哥们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秋月白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才反应是宋啸,他于是他严肃批评杜鹃:“你把我看成是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杂碎吗?再说了,那可是我发小,亲发小!”
  杜鹃再次举手。
  秋月白都不想点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知道的话就算了,但我认为他本来是不知道的。”
  秋月白:“什么知不道的,你绕口令啊。”
  平安立刻举手,秋月白就乐意点她。
  “杜鹃姐的意思是,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副表情了。”
  秋月白愣了一下,慢慢顺着平安的目光望自己后面看去。
  楼梯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宋啸。
  另一个是江既皑。
  江既皑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拽得二五八万一样的臭屁江既皑,至于宋啸……
  自从宋啸那只好不容易弄来的赛级狼犬被小区里一只哈士奇搞怀孕之后,秋月白就没见过他再露出过这种表情。
  “呃……中午好?”秋月白尴尬地问好。
  宋啸不知道怎么回事,转身想走吧,结果后面杵着个江既皑,俩人差点撞上,扭回来吧,得面对秋月白以及两个妇女。
  秋月白觉得他好像很怪异,难不成是生气了?但他很不明白他气什么,他强吻人家元经理害得他要两碗米饭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他还敢生气?!
  只见宋啸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两只手往裤兜里摸索,哗啦啦拽出来一堆票子拍桌子上:“来,给我登记,我要租房子!”
  秋月白赶紧按住那堆钱:“你干什么!”
  他要是住这儿那还得了!
  宋啸打定了主意,扒拉开他的手,坚定地对杜鹃说:“我要租!”
  “不能!”
  “就要!”
  “不能!”
  “就要!”
  杜鹃烦死了,美好中午全被破坏了,她又举起她的鸡毛掸子使劲往桌子上一磕:“都给我闭嘴!”
  全体噤声。
  宋啸悄悄对秋月白说:“咋跟你妈似的。”
  秋月白耸耸肩。
  “吵吵吵天天两眼一睁就是吵,要是我八十岁的外婆在这儿看店看你们还敢不敢吵吵!”杜鹃两手叉腰,指着宋啸,“租房原因!”
  宋啸被点,有些犹豫:“在这儿说?”
  杜鹃瞪他,说反话:“不用,你回家说好了。”
  宋啸被噎住了,扭捏了一下:“我……我就是怕我兄弟吃亏。”
  杜鹃没明白什么意思,倒是平安眼睛一亮,把秋月白扒拉开,对着杜鹃的耳朵说了些什么,随后杜鹃就平静下来了,嘴角甚至长久地挂着意味深长的迷人笑容。
  “您好,欢迎入住。”杜鹃把306的钥匙递给宋啸,“祝您入住愉快。”
  宋啸接过钥匙,拍拍秋月白的肩膀:“辛苦你了。”
  秋月白木着脸:“辛苦什么?”
  宋啸一脸理所当然:“帮我收拾房间啊。”
  秋月白叹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去找江既皑。
  可是他已经不在楼梯上了。
  原本是准备出去找个书店买本书回来看看,结果被楼下几个人逼了回来。即使是别人口中谈论的对象,他也不觉得尴尬,只不过他无法面对秋月白。
  那个人过于坦率。
  朝阳,夕阳,霞光,风和雨,丰茂的植物,黄绿色的叶子,完全自由的鸟,随来随去的云,赤裸裸的光芒,柔和的晴朗的天色——他不讨厌秋月白。
  他怎么可能讨厌一个他想成为的人呢。
  他一直努力避免与他对视,那让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被拷问。
  被锁定。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儿,江既皑看着手机上的日历,那上面标红的日期近在咫尺。
  他有点害怕,好佩服妈妈。
  他又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