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楚陌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若无其事,“最近受了伤嘛。‘见笑’还有三个月发作,方才我不是同萧云深要了‘虞美人’吗?别担心,来得及的。”
燕南飞冷笑,“你以为我真会用心教他?”
“你会的。”楚陌苓抬眸与他对视,“为了雍和。”
窗外雨声渐歇,月光透过窗纱洒落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燕南飞忽然俯身,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是为了你。”
“我知道,解了毒你就要出去看看了,所以才说三个月。”
“我同你一起。”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楚陌苓心头一颤。未等她回应,燕南飞已直起身,玄色衣袖带起一阵橡木香的风,“好好休息。”转身时,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峻,“三日后,一切都会结束。”
“燕南飞,”楚陌苓拉走他的衣袖,声音轻软,“别走了。我伤口疼,你多陪陪我。”
燕南飞的背影僵了一瞬,终是转身坐回榻边,将她的手轻轻包入掌心,“睡吧。”他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眼睫,“我守着。”
楚陌苓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三日后,黎明破晓时分,一场精心策划的政变在皇城内外同时展开。
晨光微熹时,陈默已命人将连夜誊抄的密函证据张贴于京城各处告示墙。那些泛黄的绢帛上,赫然是太后与小皇帝亲笔所书的通敌密信,盖着鲜红的玺印——其中详细记载了两人如何打算借西凉之手除掉楚陌苓拿到落枫铁骑兵权,又许诺割让边境十五城作为报酬。
“诸位看清楚了吗?”落枫铁骑的将士在街巷间巡逻,嗓音传遍每个角落,“这就是我们效忠的皇帝!为了一己私欲,连保家卫国的忠良都要残害!”
与此同时,燕南飞亲自带着羽林卫包围了皇宫。他玄色官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高举先帝御赐的金牌,“本官奉先帝遗诏,肃清朝纲!”
宫门内,萧程锦面如死灰地瘫坐在龙椅上,冕旒歪斜,玉珠散落一地。他颤抖的手指指向殿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反了......都反了......”
半晌,萧程锦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乱臣贼子!!!”
他慌乱地从袖中摸出一支信号烟花,却被萧云深一鞭打落。“陛下还想给西凉报信?”萧云深冷笑,鞭尾抵住他的咽喉,“可惜,你的‘盟友’早就被落枫铁骑围在了驿馆。”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落枫铁骑和羽林卫的精锐早已控制住皇城各处要道。京城虽有短暂骚动,但在严密的布防下很快平息,百姓伤亡被降到了最低。
正值早朝时分,金銮殿上却是一片肃杀。萧程锦强撑着坐在龙椅上,龙袍下摆还沾着打翻的茶渍。阶下,陈默一袭素袍,手持罪状文书,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大殿:
“其一,与恭亲王府勾结,毒杀前太子萧景策......”
“其二,勾结西凉,于落枫铁骑埋下奸细,谋害镇北侯父子......”
“其三,勾结西凉细作,栽赃殿帅谋反......”
每念一条,萧程锦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楚陌苓站在台阶下,同萧程锦隔空相对。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那些被萧程锦提拔的佞臣早已被修濡押往大理寺。偌大的金銮殿上,只剩下陈默宣读罪状的声音,和萧程锦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
陈默最后一声落下时,萧程锦博然大怒,“反了,都反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个都觊觎朕的皇位!”
他站起身,颤抖的手指一一指向殿中众人,“朕要诛你们九族!把你们统统凌迟处死!”
第105章 罪孽
楚陌苓缓步踏上玉阶,靴底与玉石相击的声响在大殿中格外清晰。
“省省力气吧,萧程锦。”她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刃,“这满朝文武,你杀得完么?你犯下的桩桩罪行,今日若还能全身而退,才是真正的天理难容。”
萧程锦突然大笑,笑声嘶哑癫狂,“要怪就怪你楚家不知收敛!”
他猛地扯下歪斜的冕旒,玉珠噼里啪啦滚落一地,“边关将士只知楚家的落枫铁骑,不知天子诏!燕贼分朕之权,朕命你除他你竟敢抗旨!这难道不是大不忠?”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楚陌苓身上,褪去了往日的怯懦伪装,露出狰狞本色,“朕是君!先帝亦是君!”他的手指狠狠拍在龙椅扶手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落枫铁骑和羽林卫已将金銮殿团团围住。修濡痛陈默对视一眼,去了殿外整顿将士。
萧云深闻言轻笑一声,“好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他抬眼时,眸中锋芒毕露,“那今日,就让臣等教陛下另一个道理——”
“水能载舟,”楚陌苓已走到龙椅前,指尖轻抚过扶手上的龙纹,“亦能覆舟。”
话音未落,她猛地揪住萧程锦的衣襟,一把将这位昔日的天子拽下龙座。明黄龙袍在玉石地面上狼狈地拖出一道痕迹,楚陌苓顺势落座,从腿间抽出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
“陛下说得对,”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锋刃在萧程锦惨白的脸上轻轻划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殿内顿时哗然。那些年迈的朝臣觉得不妥,刚要出声呵斥,就见燕南飞冷眼扫过,玄色衣袖下的手已按在剑柄上,萧云深虽嘴角含笑,握着长鞭的手却未曾松开过。
议论声戛然而止,大殿重归死寂。
萧程锦浑身发抖,方才强装的镇定早已荡然无存。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楚陌苓一脚踩住袍角。
“现在,我为君,你为臣。”楚陌苓俯身,匕首尖端挑起萧程锦的下巴,“既然陛下如此信奉'君要臣死'的道理......”
她红唇轻启,声音轻柔得可怕,“那现在,请陛下去死吧。”
“楚陌苓!你大胆!”萧程锦再也镇定不了,歇斯底里地尖叫,龙冠歪斜,发髻散乱,“朕是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你谋朝篡位,必遭天谴!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他疯狂扭头看向阶下众臣,声音嘶哑,“你们这群废物!还不救驾!救......”
寒光闪过。
楚陌苓手中的匕首精准地抵在他喉间,将他未尽的嘶吼生生截断。殷红的血珠顺着刃口缓缓渗出,在明黄龙袍上洇开一点刺目的朱色。
“太吵了。”楚陌苓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话她抬脚狠狠踹在萧程锦胸口,力道之大直接将这位昔日的天子从九级玉阶上踹了下去。
萧程锦的惨叫声响彻大殿,明黄龙袍在玉阶上翻滚出一道狼狈的轨迹。冕旒彻底散落,十二串玉珠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他最终重重摔在大殿中央,额头磕在地面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染血的手指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抓出几道狰狞的血痕。他抬头望向高坐龙椅的楚陌苓,眼中终于流露出真实的恐惧,“你......你不能......”
“她当然能。”陈默缓步上前,素来温润的眉眼此刻冷若冰霜。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倒在地的萧程锦,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陛下勾结外敌、残害忠良,早已人神共愤,这身龙袍......你早就不配穿了。”
萧程锦挣扎着想要爬起,染血的龙袍在地面上拖出狰狞的痕迹。
陈默冷眼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继续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陛下享受着楚家军带来的太平盛世,背地里却处心积虑要置他们于死地......”他轻笑一声,眼底却毫无笑意,“这样的君王,谁会效忠?”
楚陌苓缓步走下玉阶,停在萧程锦身前,俯视着这位狼狈不堪的废帝。
“便是到了此时,这龙椅......”她指尖轻抚过手中匕首的刀锋,寒光映照着她有些苍白的容颜,“我也从未想过要坐。”
萧程锦蜷缩在地上,明黄龙袍早已污浊不堪。他抬头望着楚陌苓,眼中交织着恐惧与不甘。
“念在......”楚陌苓顿了顿,继续道,“你儿时曾唤我一声‘姐姐’的份上,我不会亲手取你性命。”
她顺手拔出一旁陈默腰间的长剑,递给身旁的萧云深,“世子......不,陛下,你来。”
一缕天光穿透云层,照在萧云深接剑的手上。
“不......不要......”萧程锦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在地面上拖出一道血痕,“朕是皇帝......朕......”
萧云深缓步上前,剑尖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放心。”他声音清朗,“我会让史官记下,你是...畏罪自尽。”
最后一字落下,剑光如虹。
楚陌苓背对着这一幕,望向殿外渐渐放晴的天空。远处钟声响起,惊起一群白鸽。
金銮殿内,空气凝滞如铁。
燕南飞神色冷峻,默然向前一步,站定在楚陌苓左后方半步之处,这个站位既彰显了他的威仪,又以守护者的姿态昭示着对楚陌苓的全力支持。他修长的手指按在剑柄上,指节微微发白,周身散发着凛冽寒意,让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朝臣顿时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