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楚陌苓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冷声开口,“嘴巴放干净些。”
  游和欧脸色铁青,挣扎着爬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楚陌苓!你别给脸不要脸!本世子叫你一声殿帅是给皇上面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转头对身后侍卫厉声喝道,“给本世子拿下这个疯妇!打死了算在本世子头上!”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上前——那可是落枫铁骑殿帅,曾一人杀入敌营取敌帅首级的狠角色。
  游和欧见他们犹豫,更是暴跳如雷,“愣着干什么?!上啊!”
  楚陌苓冷笑一声,指尖轻抚腰间佩剑,“游和欧,你确定要在这儿动手?”
  她声音不重,却让整条街瞬间安静下来。围观的百姓纷纷退后,却又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
  侍卫们握刀的手微微发颤,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却迟迟不敢出鞘。为首的侍卫统领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抱拳道,“殿帅,还请高抬贵手......”
  话音未落,楚陌苓突然抬手,一枚铜钱破空而出,“铮”地一声钉在侍卫统领的刀鞘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本帅今日只要他一人。”楚陌苓缓步向前,腰间佩剑未出,却自有一股凌厉气势,“不想死的,退下。”
  侍卫们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有人甚至下意识松开了握刀的手。游和欧见状,脸色由青转白,声音都变了调,“废物!都是废物!养你们何用!”
  楚陌苓一把夺过马夫手中的马鞭,缓步走向游和欧。鞭梢拖过青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本帅再问一次,”她声音很轻,却让整条街都安静下来,“夏柳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游和欧后退几步,仍梗着脖子叫嚣,“不过是个下贱妓子!本世子玩她是她的福分!”
  他啐了一口,“谁知她这么不识抬举,本世子好心放她回去,她倒寻了死!晦气!”
  楚陌苓手中马鞭突然绷直,“你这是认了?”
  四周百姓早已围得水泄不通,议论声此起彼伏:
  “天爷啊!原来昨日醉红楼死的姑娘是被他糟蹋的!”
  “造孽啊!听说那姑娘被丢在街上时,衣裳都......”
  “恭亲王府这些年祸害的姑娘还少吗?仗着权势无法无天!”
  “殿帅这是要为那苦命的姑娘讨公道啊!”
  “......”
  楚陌苓本可以直接动手,但想到夏柳被当街羞辱,死后还要背负污名,她必须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游和欧声音愤愤,“我承不承认又如何!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他看着楚陌苓的目光里带着些恼羞成怒,“楚陌苓,如今镇北侯府就剩你一个女人,你还是早些准备老老实实嫁进皇宫为好!别为了些不相干的人得罪了惹不起的势力,同当年一样得不偿失!”
  “你承认了便好。”楚陌苓不理会他,把玩着手上的马鞭,“夏柳是本帅麾下将士的遗孀,如今她受了委屈,本帅自然要为她讨回公道。”
  她手中的马鞭扫向游和欧,“至于你的遗言,还是等下去之后自己和她说吧。”
  马鞭划破凝滞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游和欧狼狈地在地上翻滚,锦袍沾满尘土,却仍躲不开那如影随形的鞭影。每一次鞭梢落下,都伴随着他杀猪般的嚎叫。
  周边的侍从无一人敢上前,游和欧挣扎着谩骂,“楚陌苓!你这个疯子!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他瘫在地上,像条垂死的鱼般抽搐着,嘴角渗出血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眼前人,却在对上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时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楚陌苓缓步上前,皮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居高临下地用马鞭挑起游和欧的下巴,阳光在她冷峻的侧脸投下锋利的阴影。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游和欧,你坏事做尽丧尽天良,本帅就是搭上自己的前途,也要提雍和除了你这颗毒瘤。”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楚陌苓突然俯身揪住游和欧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两人近在咫尺,她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味的脂粉香气,厌恶地皱了皱眉。“况且,”她在他耳边轻声道,声音冷漠,“你当真以为本帅不知道那些事都有你的手笔?”
  游和欧瞳孔骤缩,还未及反应,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那把御赐的匕首正插在自己腹部——刀柄上镶嵌的明珠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这把除佞匕首是楚陌苓回京那日萧程锦赏赐她的,只不过小皇帝兴许想让她先用在燕南飞身上。
  “嘶——!”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楚陌苓却置若罔闻,手腕一翻,匕首在游和欧腹中狠狠转了一圈。“这一刀,是替夏柳讨的。”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匕首抽出又刺入,鲜血溅在她的衣袍上,晕开一片暗色。
  “这一刀,是替那些被你糟蹋的姑娘们。”
  游和欧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张着嘴。
  当第三刀落下时,楚陌苓眼前闪过镇北侯楚信和萧景策的面容。这一刀她用了十成力气,匕首几乎全部没入游和欧的身体。“这一刀,”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却只有两人可以听见,“是替我楚家遭遇的所有不公。”
  游和欧起先还有些挣扎,可他受了楚陌苓的鞭刑,武力又不如她,在她捅入第三刀后,游和欧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楚陌苓松开手,看着那具尸体像破布口袋一样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她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白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每一根手指都擦得极认真,仿佛要擦去的不是血迹,而是某些更肮脏的东西。
  游和欧的侍从早已去了大理寺请人。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大理寺卿带着一队衙役姗姗来迟,官帽都跑歪了。“殿、殿帅......”他擦着额头的冷汗,声音发颤。
  “不碍事,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便是。”楚陌苓淡声开口。“带路吧。”
  她将那帕子随手一扔,她整了整衣袖,率先向大理寺方向走去。晨风吹动她的衣袂,背影挺拔如青松。
  那方帕子在风中轻轻飘动,像一只垂死的白蝶,最终无声地落上了游和欧死不瞑目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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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朝堂之上。
  殿内檀香袅袅,却掩不住那股剑拔弩张的压抑。
  因案情牵连甚广,恭亲王妃一早便哭闹着闯进了早朝,楚陌苓则由大理寺卿押送着入殿。她步履沉稳,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殿内众人,将各色神情尽收眼底——或惊诧、或畏惧、或幸灾乐祸,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萧云深难得站在世子的位置上,眉宇间凝着一丝冷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楚陌苓余光掠过,心中猜测,这弟子是在担心她提前杀了游和欧,坏了他的棋局。
  陈默依旧噙着温润如玉的笑,只是指节微微泛白,攥紧了袖口,眼底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焦灼。修濡双拳紧握,脸上写满担忧。
  楚陌苓目光微转,恰好与燕南飞四目相对。她率先移开视线,仿佛只是掠过一片无关紧要的影子。
  此时事情的发展仍在楚陌苓掌控之中。她给了陈默一个眼神,告诉他,记得捞人。
  恭亲王妃瘫坐在地上,鬓发散乱,哭嚎声撕心裂肺,“陛下,您要为臣妇做主啊!我们恭亲王府这么多年就这一个儿子,她楚陌苓此番杀了我儿,分明是让恭亲王府绝了后啊陛下!”
  她余光瞥见楚陌苓踏入大殿,登时目眦欲裂,猛地扑上前去,却被侍卫死死拦住,便歇斯底里地咒骂着,嗓音嘶哑如厉鬼,“楚陌苓!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多谢王妃,本帅一定比你活的长。”楚陌苓连眼皮都未掀一下,径直走到殿中央,朝萧程锦行了一礼,姿态恭敬却又不卑不亢,“臣楚陌苓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程锦的表情似是看到了救星。
  “姐……楚卿,你说,此事因何而起?”
  楚陌苓单膝跪地,衣袍下摆在青石地面上铺开一片肃杀。她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声音却稳如磐石,“启禀陛下,夏柳乃是臣麾下已故将士的遗孀。”
  说到“已故将士”四个字时,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她清冷的声音回荡,“前些日子陛下派臣下江南办案,恭亲王世子游和欧因与臣有私怨,便去醉红楼对夏柳百般羞辱,凌虐致死。”
  楚陌苓抬起头,目光如剑,“臣将夏柳视作亲生妹妹,咽不下这口气。”
  她一字一顿道,“臣又听闻游和欧在京中作恶多端,便自作主张,杀了他为民除害。”
  她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在殿内激起一阵低语。
  第96章 下狱
  恭亲王妃瘫坐在殿中央,华贵的锦袍沾满灰尘,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已被泪水晕开,在脸上留下道道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