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周盛东纠结得发烫的头脑冷静下来,自保情绪占了上风,这些年他之所以能安然无事,原因很简单,他从未轻信过任何一个人,从未因为情绪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到今天,他更加不可能信任他人,包括舒桐——她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不露声色,瞒得他滴水不漏,他到底该信她的哪一面?
况且,他参与了一个间接害死她堂哥的计划,她真的会原谅他,而不是把他送上审判庭?
舒桐目不转睛注视着他,还在等他表态。周盛东突然垂眸,视线不再与她相交,语气沉着且稳定。
“小舒,谢谢你相信我。这个写匿名信的人,还有他对我的指控都相当荒谬。李老师的车祸只是一场交通意外,不存在什么人为设计,我不懂写信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也许你可以把那封信拿来给我看看,我们一起查一查背后到底是谁……”
他越讲越自如,终于又能直视舒桐的眼睛了,舒桐的目光却黯淡下来,显得凉飕飕的,脸上泪痕未干,似乎还想据理力争,但一瞬间,她眼里有什么东西熄灭了,激动的神色平和下来,又像是怀着深深的失落,周盛东感觉自己与她从未如此遥远。
他心里难受,忍不住抓起舒桐的手,强笑着问:“你不信我?”
舒桐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短短数秒,她视线又转回来,周盛东发现她眼里又有了光。
她冲他粲然一笑,“怎么会!我刚刚不是说了,今天当着堂哥的面,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周盛东愣了下,内心喜悦,尽管并不纯粹。
舒桐走到墓碑前,默默看了会儿堂哥的照片,然后回转身,挽住周盛东的手臂,“我跟堂哥道过别了,我们下山吧!”
周盛东如释重负,“好。”
两人手挽手往山下走。周盛东的手指触到舒桐指间那枚钻戒,她依然戴着它,他们的关系完好无损,他们会结婚,或许还会再生一到两个孩子。然而,这样的想法却无法让周盛东兴奋起来,应付刚才的那场谈话令他有精疲力竭之感。
舒桐说:“你一定很不高兴吧?”
“为什么?”
“被冤枉了一场。”
周盛东一顿,“你是不是怀疑过我?”
“我说不清楚。”舒桐思索着,“或许有点吧。婶婶告诉我的时候,一口咬定是你。我们都受了那封信的影响……”
“信还在吗?”
“嗯,在婶婶那里。”
“找个时间,带我去见见你婶婶,我想和她谈谈,顺便看看那封信。”
“好呀!等过完年吧!她现在回娘家了。”
周盛东想了想又说:“虽然跟我没关系,但我还是可以给她一定的经济补偿,毕竟是你婶婶。”
“既然和你没关系,你就不要插手了。”
“她不是供你读书了吗?”
“我自己会挣钱还的。”
周盛东想到她是个要强的姑娘,便没再坚持。他本想再聊聊那封信,看看是否又是高信的手笔,从时间上应该是能对上号的。自己初见舒桐时,恰好是徐开收到威胁信前后。
转念一想,话多容易出错,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还是等见到实物再作打算。
忽然察觉舒桐扯了扯他的脸,惊觉回神,“怎么了?”
舒桐白他一眼,“你在走神。问你话你都听不见。”
周盛东笑,“问我什么了?”
“今天晚饭你在哪儿吃?要回长安里吗?”
“今晚不行,有个挺重要的饭局。”
“那我一个人吃吧!”
“嗯,我送你回长安里……明天怎么安排?”
“带周舟去动物园。”
“注意安全,来得及的话,我去动物园接你们。”
舒桐嗔笑道:“你好好忙你的吧!我俩有手有脚的,丢不了!”
C89
晚宴是周盛东熟悉的气氛,他与人谈笑、聊诸多发展的可能性,逐渐找回对现实的掌控感,下午因墓地之行引发的惊惧逐渐被覆盖。然而没多久,新的不适感再次渗透入心,让他屡屡走神。 明明不应该的,他和舒桐在山上就已经和好了,他送她回长安里的路上两人也有说有笑的,舒桐还聊起在婶婶家生活的琐事,一切都真实自然。 可周盛东甩不掉那蛛丝般绵密的困惑,始终有种古怪的气息萦绕在心上,舒桐告诉他的整件事,虽然在逻辑上能说通,却显得突兀诡异,不合常理,有一种很刻意的设计感。好多细节都太巧了,怎么能这么巧? 正事谈到差不多时,他找借口出去抽根烟,一个人站在临湖的墙根,耳边少了许多聒噪后,心也静了不少。 今晚月光明亮,照出他面前那一池荷花,春天还没到,池子里只有枯枝残叶,很难想象三个月后,这枯败如死的水面下会钻出茁壮的茎叶,继而开出仙气飘飘的白荷。 这世上的许多事,谁能一开始就看透呢? 他想,或许应该找老丁查一查舒俊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为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搜到老丁的手机号,却迟迟没有拨。 当年他和高信费了那么多心思毁坏线索,抹去痕迹,才换来长久的安宁。真的有必要再去把它扒开来细看吗?如果老丁查出些别的什么,他该怎么收场? 他把手机塞回兜里,最安全的办法是维持原状。此刻,他格外庆幸自己在墓地时能坚守立场,没有因冲动而将实情告诉舒桐。 想到舒桐,周盛东忍不住给她发消息,问她吃了什么,人在哪儿。舒桐很快回了,她在长安里,一边追剧一边和周舟聊明天去动物园的安排。 一切正常,周盛东安心多了。回到房间,有人给他敬酒,他来者不拒,难得畅饮,喝得大醉而归。 一夜宿醉,早起时头还隐隐作痛,一看时间,九点都过了,周盛东急忙起床洗漱,一边联络任彬,让他赶紧过来接自己。 下楼吃早点时,母亲告诉他,舒桐一早就来接周舟去动物园了。 “小舒看上去怎么样?” 周母不明所以,“老样子咯,高高兴兴的。你问得好奇怪哦!”…
晚宴是周盛东熟悉的气氛,他与人谈笑、聊诸多发展的可能性,逐渐找回对现实的掌控感,下午因墓地之行引发的惊惧逐渐被覆盖。然而没多久,新的不适感再次渗透入心,让他屡屡走神。
明明不应该的,他和舒桐在山上就已经和好了,他送她回长安里的路上两人也有说有笑的,舒桐还聊起在婶婶家生活的琐事,一切都真实自然。
可周盛东甩不掉那蛛丝般绵密的困惑,始终有种古怪的气息萦绕在心上,舒桐告诉他的整件事,虽然在
逻辑上能说通,却显得突兀诡异,不合常理,有一种很刻意的设计感。好多细节都太巧了,怎么能这么巧?
正事谈到差不多时,他找借口出去抽根烟,一个人站在临湖的墙根,耳边少了许多聒噪后,心也静了不少。
今晚月光明亮,照出他面前那一池荷花,春天还没到,池子里只有枯枝残叶,很难想象三个月后,这枯败如死的水面下会钻出茁壮的茎叶,继而开出仙气飘飘的白荷。
这世上的许多事,谁能一开始就看透呢?
他想,或许应该找老丁查一查舒俊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为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搜到老丁的手机号,却迟迟没有拨。
当年他和高信费了那么多心思毁坏线索,抹去痕迹,才换来长久的安宁。真的有必要再去把它扒开来细看吗?如果老丁查出些别的什么,他该怎么收场?
他把手机塞回兜里,最安全的办法是维持原状。此刻,他格外庆幸自己在墓地时能坚守立场,没有因冲动而将实情告诉舒桐。
想到舒桐,周盛东忍不住给她发消息,问她吃了什么,人在哪儿。舒桐很快回了,她在长安里,一边追剧一边和周舟聊明天去动物园的安排。
一切正常,周盛东安心多了。回到房间,有人给他敬酒,他来者不拒,难得畅饮,喝得大醉而归。
一夜宿醉,早起时头还隐隐作痛,一看时间,九点都过了,周盛东急忙起床洗漱,一边联络任彬,让他赶紧过来接自己。
下楼吃早点时,母亲告诉他,舒桐一早就来接周舟去动物园了。
“小舒看上去怎么样?”
周母不明所以,“老样子咯,高高兴兴的。你问得好奇怪哦!”
坐在任彬的车里,周盛东感觉好多了,不再胡思乱想,注意力重又放回工作上。今天他没去总部,初六合资公司开业上班,他得过去鼓舞一下士气。
人事大调动后,合资公司方面得到了更多资源倾斜,大家都看得出来,周盛东是想在新行业大展身手了。不过高信留下的总经理之位还空着,仍由他暂为代理。周盛东希望能把潘文再请回来委以重任,路上,他和任彬聊起这事。
“你认为他还可能回来么?”
“潘文对周总没什么意见,他走主要是因为高总,现在高总不在了,只要薪酬给到位,没理由不回来啊!”
<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zuozhe/LanSiSi.html" title="兰思思" target="_blank">兰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