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念头都曾在周盛东胡思乱想时出现过，而此时此地，面对真实的舒桐，它们汇聚成一盆水，劈头盖脸泼向了他。他被淹没了，窒息却又痛快。然后所有杂乱的念头全都消失，只剩下一个，最顽固最坦诚的那个，他要她。
  他不想再斗争了，去它的矜持，去它的各种顾虑吧！他只想臣服。
  他走向舒桐，没有说一句话，伸出双臂，把她包裹进自己怀里。起先是轻轻的，试探性的，而舒桐似乎惊呆了，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于是周盛东抱得越来越紧，似乎这样就能宣告他对她的占有。
  仅仅这样抱着她，周盛东就感到莫大的满足。舒桐的身体很柔软，嵌在他怀里，就像天生为他打造的一样。
  于是他知道，她是不可替代的，如果能替代，他早找到了，不用浪费这么多年。难怪第一次见她时他就隐约有预感，他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在盛夏的酷暑，在了无人迹的公交车站，周盛东肆无忌惮拥抱着舒桐，宛如老电影中的经典画面。完全忘了时间，一瞬便是永久。
  当周盛东终于松手，低头端详舒桐，她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像受到极大的刺激，灵魂都已出窍。
  周盛东扫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检票截止——你赶不上了。”
  舒桐仰头望着他，喃喃地问：“你故意的？”
  “嗯。”
  “为什么？”
  “我以为你懂了呢！”
  “我不懂。”
  然而舒桐的脸忽然红起来，这无疑出卖了她，她确实是懂了。但她这副想装傻又没藏住的样子实在可爱，周盛东不忍戳穿她，笑着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我们不用站在太阳下面讲话吧？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好不好？”他用带点哄小孩的语气说。
  舒桐撅了下嘴，朝车站方向望一望，显然心不甘情不愿。但火车马上要开了，她再跑也赶不上了。
  车站附近有家咖啡店，店面不大，幸好也没什么客人，两人找了位子坐下，舒桐的行李等物就堆在桌子旁边。
  点单要去服务台，舒桐很自觉地起身，“我去点吧，周总你喝什么？”
  周盛东说：“你坐，我来。”
  他很坚持，舒桐只得坐下。
  周盛东点了一杯冰咖啡给自己，一杯冰柠檬茶给舒桐。他在吧台等饮料，回眸看见舒桐双手捧着脸颊，呆呆望向窗外。
  周盛东走回来，把饮料递给她，“在想什么？”
  “火车。”
  “那边有人接你吗？”
  “没有，但我和人事部说了今晚会到，他们应该给我留了房间。”
  “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
  舒桐咬唇，没表态。
  “如果你一定要去，可以改签明天。”
  舒桐抬眸看看他，眼里是更浓的困惑。
  “当然，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小舒，我说过，我想你留在南城。”
  舒桐的眼神依然是迷惘的，“可是周总，为什么呢？”
  “我喜欢你。”他终于说了出来，“小舒，我很喜欢你，喜欢到抛下所有事跑来车站追你。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妥当，但我克制不了自己。我希望，你能为我留下来。”
  舒桐猝然低头，“我没想过会这样。”
  “那天你讲，我们之间存在一种感觉，是很好很奇妙的感觉，我这么讲应该没问题吧？”
  舒桐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很高兴你提到这种感觉，因为我对你也是有感觉的，而且很明确，就是喜欢的感觉，喜欢一个女生，为她心动。我不知道你和我的感觉是不是一样？”
  “我吗？我对你……”舒桐歪着脑袋，努力思索，然后摇头，“我觉得不一样，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在朋友和长辈之间。”
  “所以，你喜欢小金那样的男生？”
  “也不是啊！我，我就没想过这些。”舒桐声音低下去，“如果想到，我就不会总是跑来跑去了，我会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
  “那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而是没想清楚了？”
  “我不知道……”
  “好了，我赢了。”周盛东手一摊。
  舒桐惊讶，“赢什么了？”
  “我比你清楚自己的感觉啊！”
  舒桐被逗笑，“这算什么赢了呀！”
  “如果我们是在考试，我写的答案很清楚很明确，而你的呢，含糊其辞，吞吞吐吐，老师肯定判我赢啊！”
  “天呐！你，你好幼稚啊！”
  舒桐扑哧笑了，先前的紧张全消失了。周盛东喜欢看她笑，每次都会带动他跟着笑，心情瞬间就愉悦起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纠结了那么长时间实在很傻，为什么大战在即就要全身紧绷呢？正因为有很艰巨的挑战要面对，才更应该善待自己。他要得到舒桐，让她陪着他，哪怕他在外面战斗得伤痕累累，只要看见她，他就会痊愈，会有再战的勇气。
  “我只是想做个比喻让你明白。你明白的对不对？”他笑问。
  舒桐没有答他，嘬着冰柠檬茶，脸红红的，也不和周盛东对视，表情里有些羞涩，似乎正在适应两人的新关系。
  周盛东小心地伸出手，覆在舒桐的手背上，她轻颤了一下，但没有缩回去。
  “留下来试试看，能不能接受我。”他劝她，嗓音低柔，更像诱惑。
  舒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窗外，像个自欺欺人的小孩。
  “如果最后，我觉得不能接受呢？”
  “到时候你想离开一样可以离开。”
  “可是戍门的工作不会等我。”
  周盛东叹气，“我还不如一个工作机会重要吗？”
  这么一比，舒桐似乎清醒了，“当然不是，就是太……太突然了。”
  “没关系，凡事都有个开始，就把今天当作我们的新开始吧。”
  舒桐还是沉默着，不肯给一个正面答复。
  周盛东又说：“你不需要有压力，任何时候，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舒桐总算肯直视他了，“那你能现在开车送我去戍门吗？”
  周盛东无言，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挫败感。
  舒桐却忽然笑了，笑容狡黠，“我答应你，留下来。但以后怎么样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办法现在就给你答案。”
  周盛东松一口气，笑道：“不用急，慢慢来。”
  C54
  周盛东手机响，是秘书发来消息，提醒他四点半有会要开。他看表，快四点了，惊觉时间流逝之快。 “你租的房子是不是退掉了？” “嗯。” “那就，先找个酒店住，明天再去找房子。我陪你。” 舒桐见他认真起来，急忙摇头，“我自己会找的。” “那怎么可以，你是为我留下的……” “周总，我们现在就讲清楚吧。”舒桐变得严肃了些，“我留下是我自己的决定，要不然我就改签明天的火车去戍门，你也拦不住我。” “所以呢？” “所以我想和以前一样，自己的事自己管。而且你那么忙，为我操心这种小事我会不舒服。” 周盛东妥协，“好吧！如果你有需要，随时找我，我很乐意帮忙。” 舒桐展颜，“这就对啦！” “你现在去哪里？” 舒桐的手伸进帆布包掏了一阵，掏出一把钥匙来，得意地朝他晃一晃，“还去惠泽新村！房子月底才到期，我随时可以住进去！” “你不是讲已经退房了吗？” “其实还没有退。我想等月底再找房东退的，万一中间还要回来办什么手续，有个房子住就能省下住酒店的钱了。” “想得真周到——那我送你回去，你有这么多东西，一个人走不方便。” “都说不用啦，我怎么来的怎么回……” “就当是为我，可以吗？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你不是要赶回公司开会吗？” “延后一小时，来得及。” “那，行吧！” 两人拖着行李去停车场找到周盛东的车，他刚打开后备箱，舒桐一使劲就把最重的行李箱拎起来塞进去，周盛东只赶得及抓住那只形状很奇怪的蛇皮袋，他连托带拽，颇为狼狈地把它弄进车子，准备关箱盖时，蛇皮袋
  一角突然又掉出来，悬在半空。舒桐及时上去推了一把才处理好。 周盛东尴尬，“我搬东西不在行。” 舒桐得意地看看他，“所以我说不用你帮忙呀，我自己都能行。” “重在参与。上车吧！” 车子开了没几分钟，周盛东说：“送你到家得五点了吧？干脆找地方一起吃晚饭吧！” “你的会还开不开啦？” “明天再开，给自己放半天假。” 舒桐结舌，“你做事这么随便的吗？”…
  周盛东手机响，是秘书发来消息，提醒他四点半有会要开。他看表，快四点了，惊觉时间流逝之快。
  “你租的房子是不是退掉了？”
  “嗯。”
  “那就，先找个酒店住，明天再去找房子。我陪你。”
  舒桐见他认真起来，急忙摇头，“我自己会找的。”
  “那怎么可以，你是为我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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