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有矛盾时,就改他主动服软了。葛丽莎自然很高兴,此后就把这一点当成周盛东爱不爱自己的衡量标准,反复测试,变本加厉。
  周盛东服软的次数越来越多后,终于开始厌烦,最近就不想主动了。而葛丽莎想必还在等他屈服,两人就此陷入僵持状态。
  周盛东和母亲讲电话,开车的任彬听得一清二楚,但只要周盛东不说,他也从不会问,把纳闷都藏心里。
  “我现在啊,到哪儿都像个调解员。”周盛东自语似的说,“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
  “那是因为您耐心好,情商高。”
  “我有让你夸我么?”
  “我实话实说。”
  “拍马屁都这么丝滑无痕,你情商才是真的高。”
  任彬露出腼腆中带点得意的笑容。这孩子气的神色不知怎么就让周盛东想起另一个人来。
  “不知小舒有没走掉?”他随口说道。
  周盛东有唐力的手机号码,但不想打电话去问,唐力也极少联络他。周盛东喜欢去仙汕小馆,图的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任何负担。
  任彬没反应过来,“谁?”
  “代替唐嫂的那个女生啊!”
  “哦……不知道。你小费给得足,应该不会走吧?”
  周盛东笑笑,没再说话。
  一个想考研又缺钱的女生,身上变数太多,若是找到更好去处,辞工也是正常。
  很奇妙的,这些天他完全没想到过那个女孩,然而一旦想起,他发现当日获知的那些细节,自己居然全部记得。
  今晚小馆生意特别好,楼下都坐满了,店里两个小工忙到脚不沾地,其中一个看见周盛东进来,立刻放下才收的餐盘跑过来。
  周盛东见他脑门上冒汗,旁边一桌还有人使劲叫唤,便说:“你先忙,我们等一会儿没关系。”
  露台上的桌子和往常一样收拾得纤尘不染,照例摆了套茶具,骨瓷小杯倒扣着,餐柜上有茶叶罐和热水壶。
  任彬把茶杯翻过来,抓起茶叶罐准备沏茶,周盛东说:“你泡自己的,不用管我,我下午陪客人喝掉好多壶,不想再喝了。”
  他注意到桌上的一些细微变化,水晶烟缸挪到餐柜上了,空出的那块地方摆了一只透明玻璃瓶,似乎是喝鲜奶的那种瓶子,瓶里注三分之一清水,插了朵白色的花,形似百合,但百合的花蕊是深棕色的,这朵是白的。
  他点了根烟,指着那花问任彬,“这是什么?”
  任彬啜着烫茶,仰头瞄一眼,“花。”
  “你眼睛好毒,这都能看出来?”
  任彬挠头,“我也不认识啊!”
  唐力跑上来,“嗨,周总,小任!”
  周盛东朝他笑道:“今晚上生意好火爆!”
  “天热起来了嘛!不少客人要我们延时营业,我讲店里伙计现在都忙成这样,再加时他们肯定集体辞工,哈哈!”
  任彬问:“老唐,姓舒的女生还在不在?”
  “当然在啦!她如果跑了我怎么和周总交待?哦,讲到小舒,这个女生好有意思的。”
  周盛东眉头一挑,“怎么讲?”
  “您上次来不是给她一笔小费吗?下工之后我把钱给她,一开始她不肯收,我讲是周总好意,她不要总不能我留着吧?她这才收了,那天打烊我看几个小家伙都喜气洋洋,问他们什么事,说是拿到了小费,打算去吃宵夜。我悄悄把小舒喊来问话,没想到她把那笔小费和当班的几个伙计平分了,还讲是周总给大家的。”
  周盛东眼睛亮了一亮,笑道:“这女生不简单。”
  “是啊是啊!平时看着不声不响,想不到这样会做人。”
  楼下繁忙,周盛东没多留唐力,点了当日的招牌套餐,放他下去忙了。
  任彬喝茶,周盛东点了根烟,想把烟缸拿回桌上,手伸出去又收回,任烟缸在餐柜上放着。他朝夜空吐出一个烟圈,全身灌满惬意。
  远处居民楼里,不知哪扇窗户传出拉小提琴的声音,婉转悠扬,调子莫名熟悉。虽还不够连贯顺滑,但练习者充满感情,反反复复拉着前几节,不知疲倦似的。
  周盛东听着听着,骤然辨识出来,是克莱斯勒《爱的忧伤》,苏洁很喜欢的一首曲子,有一阵她每个晚上要听好多遍才肯睡觉。如今,还记得这段过去的或许只有他一人了。
  离婚谈判时,苏洁试探过能否带周舟去美国,周盛东拒绝了。离婚头两年,苏洁偶尔会回国探望儿子,再婚后就极少回了,全部精力给了新家,仅在圣诞节寄些礼物给周舟,再后来连礼物也消失了。周盛东猜她搬了家,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牵扯。女人狠绝起来,丝毫不比男人逊色。
  任彬忽然望向楼梯口,周盛东心有所动,转眸,果然见有人上来,正是舒桐,手上端一个餐盘,走得娉娉袅袅,还是那一身朴素的衣装,头发扎成马尾,干净清爽,与他印象中一式一样。
  C13
  “周总,任先生。” “怎么又叫周总?”大约是车上聊起过的缘故,任彬对着舒桐活跃起来。 舒桐抿嘴不说话,笑容腼腆。 周盛东说:“不要为难小舒了。小舒,这是不是百合?” 他指的是瓶子里那朵白色的花。 舒桐神色放松下来,“不是的,是朱顶红。” “朱顶红?那不应该是红色的吗?” “也有白色的朱顶红。” 周盛东赞许说:“这张桌子以前不放装饰,放一点花,看着很别致,小舒费心了。” “不费什么,花是我在唐叔的园子里掐的。” 舒桐放下餐盘,任彬把脑袋探过去,白瓷碟里摆了四枚像烧卖一样的东西,以菜茎扎口,顶部点缀着橘色的鲑鱼籽。 “这不是我们点的菜吧?” 舒桐说:“正餐还在做,这是开胃菜,不知好不好,请你们尝尝。” 周盛东掐了烟,举箸夹起一个来尝,脆嫩酸甜有嚼劲,他称道地点头。 “里面包的是紫菜?” “对。” “外面这层皮呢?” “是春卷皮。” 周盛东放下筷子,仰头看她,“你从哪学的?” “以前在闽东吃过一次,最近想做些新菜,就上网查了做法。” “你是福建人?” “不是,我有同学在那边。” 任彬插嘴,“那你哪里人?” “不是南城人。” “不是南城人,那是哪里人?” 周盛东对任彬一瞥,“你查户口?小舒不愿讲就算了。” 舒桐再次抿嘴笑,这次笑容不再生涩。 “周总,您上次来给了好多小费,真的很谢谢您……” “听说你把钱全分了?” 舒桐一愣,“大家做工都辛苦,没道理我一个人独吞。” 周盛东掏出钱包,又数了十张,递到舒桐跟前。她的笑容一下僵掉,又是不知所措的表情。 “周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哪个意思?” “我,我提这件事不是暗示您给小费,就是想表达我的谢意……” “我知道。我也不会因为有人给我暗示就掏钱。但我愿意给你。” 舒桐说:“谢谢您,但我不能再收了。” 周盛东指指白瓷碟子里的紫菜包,“你这样用心做菜,拿点小费应该的。” 任彬劝舒桐,“钱都送到你跟前了,最好不要推掉,挡财运的。再说这种机会…
  “周总,任先生。”
  “怎么又叫周总?”大约是车上聊起过的缘故,任彬对着舒桐活跃起来。
  舒桐抿嘴不说话,笑容腼腆。
  周盛东说:“不要为难小舒了。小舒,这是不是百合?”
  他指的是瓶子里那朵白色的花。
  舒桐神色放松下来,“不是的,是朱顶红。”
  “朱顶红?那不应该是红色的吗?”
  “也有白色的朱顶红。”
  周盛东赞许说:“这张桌子以前不放装饰,放一点花,看着很别致,小舒费心了。”
  “不费什么,花是我在唐叔的园子里掐的。”
  舒桐放下餐盘,任彬把脑袋探过去,白瓷碟里摆了四枚像烧卖一样的东西,以菜茎扎口,顶部点缀着橘色的鲑鱼籽。
  “这不是我们点的菜吧?”
  舒桐说:“正餐还在做,这是开胃菜,不知好不好,请你们尝尝。”
  周盛东掐了烟,举箸夹起一个来尝,脆嫩酸甜有嚼劲,他称道地点头。
  “里面包的是紫菜?”
  “对。”
  “外面这层皮呢?”
  “是春卷皮。”
  周盛东放下筷
  子,仰头看她,“你从哪学的?”
  “以前在闽东吃过一次,最近想做些新菜,就上网查了做法。”
  “你是福建人?”
  “不是,我有同学在那边。”
  任彬插嘴,“那你哪里人?”
  “不是南城人。”
  “不是南城人,那是哪里人?”
  周盛东对任彬一瞥,“你查户口?小舒不愿讲就算了。”
  舒桐再次抿嘴笑,这次笑容不再生涩。
  “周总,您上次来给了好多小费,真的很谢谢您……”
  “听说你把钱全分了?”
  舒桐一愣,“大家做工都辛苦,没道理我一个人独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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