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盛东以一脸和煦之色将双方迎进房间,宽座后,不急着谈正事,先请两人喝茶。他泡了一壶顶级寿眉,这茶馥郁芬芳,有淡淡的枣香,丰盈甜润,很适合午后提神。
喝着茶,聊了片刻闲话,宁先生果然放松下来,火候差不多时,周盛东才切入正题,以诚恳态度逐条讨论新要求,寻找最切实的可行性方案。
董事长如此耐心对待,宁先生的火气又压下去三分,王都好有周盛东撑腰,自然也有了底气,说话时又不忘察言观色,明了哪里可以让步,哪里需据理力争,如此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各让一步,总算把方案定了。
宁先生说:“这只方案我个人是没什么意见了,但要陈总看过才能
敲定。”
周盛东说:“理解,陈总如果还有问题,直接打给我。”
宁先生临走再次称赞茶好,周盛东顺势拾起预先备好在桌底下的纸袋交给他。
“我也很喜欢这只寿眉,既然宁先生和我口味相同,拿些回去喝着玩。”
茶叶包装简单,宁先生拎在手上,掂量不会少于半斤,刚才品茶时听周盛东提到是珍藏了十年的老茶,便知这袋茶叶价格不菲,搞不好得上万,忙推辞。
“这怎么好意思呢!”
周盛东说:“亲戚寄来的家常东西,不值什么的,宁先生别客气。”
听他这样讲,宁先生便顺水推舟收了,周盛东送他出门。
宁先生问:“周总是福建人吧?”
“广东的,不过母亲那边有个姐妹嫁去福建,家里就是做茶的,年年给我寄,我一个人哪里喝得完?宁先生喜欢的话,下次直接找王经理要。”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啦!”
亲戚什么的纯属鬼话,无非是为了哄宁先生开心罢了。周盛东观察他神色,心中笃定这桩麻烦应该不会再有后续了。
第二位访客是久未联系的生意上的朋友,远道而来,除了叙旧外,两人还聊起行业前景,想看看有无再次合作的机会,谈话比上一轮轻松得多。
不过只要在青屿,周盛东便天然具有东道主优势,无论话题棘手或顺当,均能进退自如。这里属周盛东的私产,与华扬无涉。
青屿开业之初,高信来玩过两次,眼里有艳羡之意,没多久他就在城西如法炮制也搞了一个,毕竟两人有各自的朋友要见,也有不同的私趣要分享。
高信爱热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才是他的心头好,在他的俱乐部里,吃什么无所谓,但酒水必须讲究,什么年份的什么酒,他收藏甚多,如数家珍。
青屿会所则主打粤菜与清茶,特色即是雅趣,也与周盛东的心性吻合,虽然进了生意场,他也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应酬,但骨子里依然是个喜好清净的人。
他喝茶有讲究,习惯从白茶喝起,喝到无味便换岩茶,武夷岩茶有一股酽酽的烟熏味,三泡之后味道淡了,再换黑茶,黑茶须得煮了才出味。用陶炉以五百度的高温煮上五六分钟,满室萦香。天尖黑茶有浓郁的糯米醇香。在周盛东看来,茶之美远胜于酒。
一下午喝了太多茶,茶不醉人,有时却也教人产生恍惚之感,人在室内,神游物外,半晌魂归,不知今夕何夕,此身何处。
周盛东坐的位子临窗,福特蓝落地玻璃,垂眸便能瞧见楼底下那一池荷花。谈笑时,视线经常转落下去,朝底下瞥上一眼,夏日光影中,荷花静静绽放,依然是无我的境界。
朋友赶傍晚六点半的飞机走,五点不到即匆匆作别。时间尚早,新沏的一壶黑茶才喝了个头而已,周盛东送客回来,继续品茗。
房间里还残留些许商务的味道,但周盛东已换了副心境。他跷起腿,整个人朝向窗外,视线在水天交际处与荷池间频繁转换。
荷池与湖水之间没有物理阻隔,一对鸳鸯从远处游来,喜滋滋钻入荷池嬉戏,白荷被水波搅动,摇曳轻颤,不知是欢喜还是烦恼。周盛东望定一株姿势最美的,思绪不知不觉摇曳散开。
手机响,这回是李平,他耐着性子应付完,就把任彬叫上楼来。
“那件事进展怎样了?李秘书刚打电话来问。”
任彬说:“还在查呢!就那两天的监控里一共不是筛出来十六个可疑分子吗?老丁要一个个盘查摸底,不过时候也差不多了,今天应该能出个结果。”
周盛东点头,对结果不抱多大兴趣,要不就是那几个老对手作梗,要不就是徐开故弄玄虚,但既然徐开紧盯着自己不放,他就得查个结果交出去。
“周总,老蔡让我问一声,今天留这里吃晚饭吗?有红焖乌贼。”
红焖乌贼是周盛东很喜欢的一道菜,用红焖汁拌饭,他可以一口气吃两碗饭。他把目光从荷池收回,想了想说:“让老蔡留着做生意吧!我们去老唐那里吃,也有阵子没去了。”
上车前,周盛东注意到任彬的嘴微微撅起,似乎怏怏不乐。他打趣问:“没吃到乌贼不开心了?”
任彬说:“我又不好这一口。不过老蔡挺失望的,说你好久没吃他做的饭了,是不是嫌他手艺退步了?”
周盛东笑说:“没有的事!明天午饭我们过来吃。”
C12
周盛东在车上给母亲打了电话,得知他们刚吃过晚饭,就叮嘱说:“让周舟休息一会儿就好好写作业去。晚上我回来检查。” 周母嘴上应了,马上转头交待周舟,“爸爸来电话了,让你赶快写作业,他一会儿来检查呢,别再玩游戏啦!” 周舟不知道在嘟哝什么,虽然很小声,但周盛东还是能听出他不以为然的语气,他完全想象得出来这小子不把奶奶放在眼里的情状,想隔空训几句,但也知道没用,不如省点唇舌,摇着头挂了线。 这两天他和葛丽莎持续冷战,周舟趁机回奶奶家住去了。周盛东只能每天晚上去母亲那里小坐片刻,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至于葛丽莎,他有两天没见着了。离开母亲家他直接去了长安里,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没给葛丽莎打过电话,葛丽莎也没主动联络过他。 两人从雇佣关系转成情人关系后,一度还算和谐,但蜜月期没多久就过去了,矛盾接踵而至。葛丽莎性子活泼能来事儿,而周盛东下了班只想安静歇会儿,对葛丽莎的很多提议都不当回事,葛丽莎的脸色难免一天天差起来,有时说话语气一冲,吵架就在所难免。 开始几趟都是葛丽莎主动服软,随后她觉得委屈,说自己吃亏了,做周盛东秘书的时候要低三下四,现在做他女朋友还得低三下四,她不干。 周盛东倒没觉得葛丽莎和自己低三下四过,做秘书那会儿她要肯低三下四,就不会时不时被自己训哭了。不过他一向信奉,和女人不能讲道理,越讲自己越没道理。所以再有矛盾时,就改他主动服软了。葛丽莎自然很高兴,此后就把这一点当成周盛东爱不爱自己的衡量标准,反复测试,变本加厉。 周盛东服软的次数越来越多后,终于开始厌烦,最近就不想主动了。而葛丽莎想必还在等他屈服,两人就此陷入僵持状态。 周盛东和母亲讲电话,开车的任彬听得一清二楚,但只要周盛东不说,他也从不会问,把纳闷都藏心里。 “我现在啊,到哪儿都像个调解员。”周盛东自语似的说,“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 “那是因为您耐心好,情商高。” “我有让你夸我么?” “我实话实说。” “…
周盛东在车上给母亲打了电话,得知他们刚吃过晚饭,就叮嘱说:“让周舟休息一会儿就好好写作业去。晚上我回来检查。”
周母嘴上应了,马上转头交待周舟,“爸爸来电话了,让你赶快写作业,他一会儿来检查呢,别再玩游戏啦!”
周舟不知道在嘟哝什么,虽然很小声,但周盛东还是能听出他不以为然的语气,他完全想象得出来这小子不把奶奶放在眼里的情状,想隔空训几句,但也知道没用,不如省点唇舌,摇着头挂了线。
这两天他和葛丽莎持续冷战,周舟趁机回奶奶家住去了。周盛东只能每天晚上去母亲那里小坐片刻,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至于葛丽莎,他有两天没见着了。离开母亲家他直接去了长安里,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没给葛丽莎打过电话,葛丽莎也没主动联络过他。
两人从雇佣关系转成情人关系后,一度还算和谐,但蜜月期没多久就过去了,矛盾接踵而至。葛丽莎性子活泼能来事儿,而周盛东下了班只想安静歇会儿,对葛丽莎的很多提议都不当回事,葛丽莎的脸色难免一天天差起来,有时说话语气一冲,吵架就在所难免。
开始几趟都是葛丽莎主动服软,随后她觉得委屈,说自己吃亏了,做周盛东秘书的时候要低三下四,现在做他女朋友还得低三下四,她不干。
周盛东倒没觉得葛丽莎和自己低三下四过,做秘书那会儿她要肯低三下四,就不会时不时被自己训哭了。不过他一向信奉,和女人不能讲道理,越讲自己越没道理。所以
<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zuozhe/LanSiSi.html" title="兰思思" target="_blank">兰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