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少爷饲养手册 第106节
  “你去了就别回来!”李兰钧愤愤道。
  “你气什么?”叶莲将手按在他手背,老实问道。
  “今日纳采,大喜的日子,你进门来没喜色就罢了,竟然还要走?”他虽是气恼,却还顺口回复她说。
  “大喜还未到时候呢,今日算小喜哈哈……”叶莲缓和道,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何况你没提前招呼,我准备不及,还有一堆事务在身呢。”
  “你定是厌倦我了!”他全然没听进去,不依不饶道。
  “哪里!”叶莲矢口否认,“你住在小院多日,我哪有半点倦怠?”
  白日各司其职,夜里一碰面就跟鱼入水中,折腾半宿才能安稳入睡。
  她扪心自问,没对不住他一丁点。
  “身在我这儿,心恐怕早就飘到别处了,我一下值就在院里守着等你,你心里却惦记你那几个傻徒弟,你说你——”
  叶莲掰过他的脸,在他唇边轻轻擦过,蜻蜓点水一般,又作无事状望向别处。
  “你……”李兰钧霎时哑了声,手不自觉摸向唇角,摩挲片刻讷讷道,“别想蒙混过去……”
  话虽如此,耳尖已攀上薄红,面上也跟着烧了起来,他一下就乖巧不少,立在原地动都不动。
  “我没想蒙混,是看大人如此在乎我,一时心头暗喜,没忍住……”叶莲驾轻就熟地说着好话,悠悠转头看向他。
  李兰钧就像容易炸毛的狸花,与他争执向来讨不到好处,只有顺着皮毛慢慢抚触,再扔一条小鱼干,才能顺利礼聘饲养,收获一只口嫌体正的黏人狸奴。
  “裁的新裙到了,夜里大人可否赏脸,细细品鉴一番呢?”
  叶莲适时扔出鱼干。
  李兰钧扣住她的腰身,不轻不重捏了一把,带着满面绯红低眉道:“过时不候。”
  过几时未曾说明,因何不候也未细说,反正过时不候。
  待到月上枝头,叶莲提溜着两壶清酒入房门,桌边着雪色中衣、墨发及地的山鬼已合目睡去,只余轻细的呼吸声缓缓流出。
  她放了酒,饶有兴致地坐下,探指从他眉骨间划下,描过眼睫鼻梁,触及唇瓣,最终停在颊侧,有意按下,让颊肉陷出涡旋。
  李兰钧蹙眉微动。
  她收手,轻放在他眼下的小痣上,任由羽睫颤动,扑扫在指尖。
  “大人,去榻上睡吧。”叶莲撑着头,轻声细语。
  并无应答。
  “大人?”
  李兰钧这才惺忪着眼,懵懂回道:“嗯?”
  “我要被你气死了……”他又不甚清醒地斥言。
  叶莲扶起他,颤颤巍巍走到床边放下。
  他胡乱躺在榻上,一身薄衫晃荡,揉皱成细碎月光,叶莲坐在榻边,素手解开系带,摸索着把手贴在他腹间。
  院中寂然,只有虫鸣声远近闻及,小窗支开半扇,萤蓝的月色便透过窗纱洒满地板。
  物架上的冰盆早已消融,房中却不燥热,隐有淡薄的夜冷。
  指尖轻触至裤中,叶莲倾身在他胸脯细吻,口中柔软舐过肌肤,举止青涩笨拙。
  “我困了。”
  纠结半晌,李兰钧捉住她的手。
  叶莲挽起垂落的碎发,抬眼望向他,目中水汽满含,懵懂又困顿。
  她唇上分明缀着水润。
  李兰钧险些失势,清明了大半,支着手坐起来,生恐自己不经意间后悔:“你……这么晚回房,过了时候了。”
  “补上不行么?”她跪在榻上,缓缓直起身子。
  李兰钧疼惜地捧住她的面颊,轻轻抚揉着,“不行。”
  指尖擦过她眼下乌青,再往上帮她抹开杂乱的发丝,他轻轻一带,让她睡在自己臂弯处。
  叶莲侧躺着,温声问:“你怎么了?”
  “想和你赏月。”李兰钧看着窗中月色说道。
  叶莲偏头看去,牵出浅浅梨涡:“哪有月可赏?”
  “天上有,梦里也有,你闭眼,或许能梦见满月。”他覆手掩住叶莲的眉眼,盖在眼上久久不离。
  “那我还是更想梦见你。”
  李兰钧心口悸动,掀手去看她,她已然闭目入梦,终日以来掩藏的倦色披露而出,脸颊具是消减。
  忧心她睡不安稳,他起身抱着她睡正,这才放心躺在外缘,面对她呼吸相缠。
  “你惯是会哄人的,明日我要再听一次。”
  鼻尖抵着她的鬓发,厮磨几许,轻之又轻落吻在额前。
  第107章
  荷月,三伏天闷热潮湿的天,城中树木花叶都蔫巴垂丧着,偏偏今日锣鼓通天,街道清开,沿路排过成队车马。
  马车上均绞着红绸,侍从侍女走在两侧,打头一匹枣红骏马上坐着红衣男子,牵扯马绳颠簸前行。
  男子一身正色婚服,胸前绣鸳鸯金丝草,长袍振振,用玉带束腰,腰间佩玉香囊,袍下踏玄色暗金长靴,身姿挺拔,绰约俊美。
  他面上收不住的春风得意,桃花目轻轻挑起,睫如长羽,鼻梁挺拔,唇色朱红,一张近乎妖冶的俊容,眼下点痣,头戴纱帽,压下轻佻化为正色。
  日头正烈,他却浑然不觉,昂首悠悠向南门码头进发,马蹄声轻缓,整个迎亲队伍都带着从容淡定。
  就在昨日,这意气风发的新郎官还在偷爬人家院墙,摔得灰扑扑去见新妇一面。
  李兰钧向来不遵礼法,婚前按规定需斋戒闭容三日,他在祠堂数了两日灵牌,数到第三日夜间,就再也坐不住了。
  轻车熟路地绕过李府一众值夜家仆,从侧门贿赂了门房,便领着冬青两人偷摸往南街赶。
  “少爷,这就差最后一夜,您怎能如此行事,若是被……”冬青在一旁缩着脑袋苦闷说。
  “我去看看她准备妥帖没有,明日大婚可多规矩,总有遗漏的。”
  李兰钧说得冠冕堂皇,冬青却只从他脸上瞧见“藉口”二字。
  担心都是假,想见叶莲怕才是真。
  二人一路从西街赶去南街,脚程遥远,过路更夫扯着嗓子报时辰,一豆灯火随着行走晃荡,灯火跳动几时,李兰钧败给了自己的娇贵秉性,在客栈套了车。
  马车疾驰在夜色中,不过多时便到了小院前,李兰钧七荤八素地走下车,搀着冬青站在大门口。
  一进的小别院,进院门即堂屋,两侧则是居室,他在院里赖了月余,院中布局早已了如指掌。
  “走小门。”他招手,让冬青拖着自己往一旁胡同里去。
  胡同比街道更加黑蒙,伸手不见五指,李兰钧心惊胆战地入了黑暗处,二人摸着墙一路往前。
  胡同里吱呀呀的怪声,叫得他心里起毛,有东西擦着他的脚背过去,他便高声喝道:“什么东西?”
  冬青被他的呵斥吓得一激灵,跟着回头道:“少爷……没东西啊!”
  随即凉风阵阵,碰过尽头墙壁往回刮,二人惊惧不已,贴着墙更加紧密了。
  “怎么就没个灯笼?”李兰钧埋怨道。
  话音刚落,墙内便有微弱灯光透出,好歹让他能看清前路。
  折腾半天,终于走到小门边。
  敲门是不可取的,李兰钧便打起了院墙的主意。
  小院的石墙不高,仅一人有余的尺寸,墙上乌瓦排列整齐,借着墙檐跳进院中倒是可行。
  他在心头盘算一会儿,眯起眼开了金口:“冬青,你跪下。”
  “少爷,您摔坏了可如何是好!”
  “快跪,我都到门口了,还打道回府不成?”
  冬青在李兰钧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弯下腰趴伏在地上,撑着手等他动作。
  李兰钧掀袍一脚蹬在他背上,再踩了几道,确认结实才踏上另一只脚。
  “哎呦,少爷!”
  冬青在他脚下哼唧道。
  他权当听不见,一手扶墙,一手攀着墙檐,艰难地覆身趴在墙上,又扑腾几下,野鸭似的往上拼命蹬腿。
  “快,快托住我的脚底!”他受力不足,连忙呼喊着,“我就要爬上墙了!”
  冬青当完垫脚,又屁颠颠给他当踏板。
  李兰钧滑稽地蹬了几下,好歹爬上了墙,抱着墙檐不敢撒手。
  院中绿草如茵,他爬上的墙旁正好栽有一棵梨树,看着身上的草地,只好赶鸭子上架,一咬牙往树上冲去。
  满树哗声,李兰钧倒霉地没抓到树枝,噼里啪啦折断一树旁枝,骨碌碌滚在地上。
  “什么破树!”他长虫一样大剌剌躺在地上,咬牙切齿道。
  脑袋疼得嗡嗡响,索性在草地躺上半刻,缓过来再爬起。
  居室里的灯盏更亮了些,片刻,有黑影推门而出,四处张望着走下台阶。
  李兰钧掩在暗处的草叶上,又有树荫蔽盖,未被察觉。
  脚步愈发近,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躲在树干边上。
  叶莲如今定同喜婆住在一处,喜婆为李府的人,若被发现,届时必会跟他爹娘嚼舌根。
  他探出头望过去,期待不是那硕大的身影。
  眼前却空无一人,灯火仍旧明暗不定,门扉大开着,李兰钧估摸着喜婆出门解手,便壮着胆子从暗处慢慢走到居室前。
  还是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