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听江夫人这意思,似乎是想瞧他当面开贺礼,宋泊拿过匣子,把匣子放至正面对着自己,他打开匣子盖,里头放的是一块砚。这块砚呈长方形状,面儿能瞧着的地方并无装饰,砚台简朴,掂量起来轻巧不沉,正是读书人最喜欢的那种不占地不占力的砚台。
  这礼送给读书人当真是投其所好,宋泊瞧着这块砚台也是满眼欢喜,“多谢江夫人,我定会好好用着这块砚的。”
  “今年在拿个乡试榜首就是。”瞧着宋泊高兴,江夫人眼中笑意更甚。
  她家金囝真是一心扑在此人身上,到了这发展不盛的南面竟一封抱怨苦、抱怨累*的信都未送回去,甚至还与他开了一个医馆。开店这事儿她省得,无论何种店铺,总归是累极,她刚刚偶瞧着江金熙,却见他笑容满面,想来开医馆应当是她家金囝的主意。
  只是做父母的谁不心疼自己孩子,江夫人只想着宋泊早日考取功名,上京分个官职,无论官职大小,凭功名娶金熙,在定居于京城最是完美。
  如此她瞧着宋泊也是满意几分,此人勤学上进,今年应是能听着好消息,不然她也不会将家中珍贵的隐墨砚赠与他。
  “回去以后记得饭前吃药,生冷腥寒的东西先放一放。”江金熙撩开门帘从里头走出来,转着脑袋与病人交代着。
  诊病治人是江金熙的专长,此刻的江金熙身在发光,实在耀眼。宋泊不是第一次瞧着江金熙工作的模样,只是每次看来都会禁不住被他吸引。
  病人听着江金熙的话连连点头,江金熙把药方给他,让他去找青桥抓药。
  “娘亲,可是久等了?”江金熙闲了下来,往江夫人这儿走着,宋泊从位置上起来,给江金熙腾位子。
  离江夫人最近的位置便他坐的这个位置,江金熙和江夫人许久未见应该有很多心里话想说。
  “不久,瞧着医馆运作也挺有趣的。”江夫人道。
  江金熙在宋泊给他让的位置坐下,宋泊帮他倒了杯新茶,之后坐在江金熙的身边。
  江金熙拿起茶盏一口将茶水饮尽,刚刚交代病人说得他口干舌燥,现下被茶水润了润,他才说道:“娘亲,你怎的来了?这路途遥远,有什么事儿送封信、派个侍人来就是。”
  “你还说呢。”与江金熙说话,江夫人无需端着架子,“你来到这南方,不回家过年也不知捎信回家!可是要将你爹与我气死?”
  经江夫人这么一提醒,江金熙才想起来那封被驿卒退回来的信未在寄出,当时他还记着要寄信,可被暴民的事儿一打岔,就把寄信这事儿搁在一旁给忘了。
  江金熙讪讪笑着,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替自己辩解道:“我寄信了的!只是官道被雪埋了,信被退了回来,又发生暴民袭击的事儿,我一忙起来......忘、忘了。”
  “暴民袭击?”江夫人听着这四个字,没在追究江金熙忘了寄信的事儿,她急忙从位置上站起来,双手牵着江金熙的双手将他从位置上拉起来,从脑袋到脚,自上而下地瞧着江金熙的身子,道:“你可有受伤?”
  送去京城的信里只说南面出现灾民暴动,却未说是哪个地方,没曾想江金熙和宋泊如此“幸运”,正好就在发生过暴动的地儿。
  “我没受伤。”江金熙笑着松开江夫人的手,直接在江夫人面前转了好几个圈,展示自己未受伤后,他停下来说:“那些灾民将草药抢了便走,故而我们未与他们正面迎上。”
  听江金熙这么说,江夫人的心才安定下来,“那便好,此次我来除了看看你,便是为了这事儿,我从家里带了四个护卫,留两人在你这正好。”
  “娘,不用的。”江金熙拉着江夫人的手,两人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江金熙指着站与左、右两侧的壮汉,说:“这是宋泊从镖局请来的护院,这两人可厉害哩,有他们护着医馆不会再出事的。”
  “镖局护院和我们府上的护卫哪儿能一样。”江夫人道:“我看我还是留两个人在这儿,护卫本就不嫌多。”
  “娘——”江金熙撒娇道:“我们刚被灾民掠过,现下正是难捱的时候,又加两个人吃饭,这吃食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窝在江夫人耳边,小声耳语,“你就让这四个护卫护你回去,这样我才安心。”
  “你只管你安心,不管我安心呐?”江夫人捏着江金熙的鼻尖,“你知道在京城收到灾民暴动的事儿我和你爹多担心吗?”
  江金熙挽着江夫人的手,“我错了嘛。”
  “错了就收下两个护卫。”江夫人道。
  “只两个护卫送你回去我不放心。”江金熙道,江夫人对京城到霞县的官道没有他熟悉,而且她坐的马车比他的马车要华丽许多,容易被歹人盯上,只带两个护卫回去江金熙实在是放不下心,“这样如何,这四个护卫先送你回去,等你到了京城在派几个护卫下来,如此不是两全其美?”
  “就你机灵。”江夫人笑了,她家金囝还是脑子转得快,这下她也没办法硬留两个护卫了。
  第123章
  江夫人没有在霞县久待,一方面是这里生活不方便要什么什么没有,她在丞相府被人伺候惯了,一到这儿便觉着浑身刺挠,只想早些离开,另一方面是府上还有其它事情要她处理,她不能离开京城太久,不然事务堆积起来,等她回去可得处理个三天三夜不可。
  二月三日,宋泊回到县学之中,只有江金熙一人站与马车边与江夫人道别。本来宋泊想请一个半天的假,来陪江金熙送江夫人离开,但江金熙和江夫人都觉着二月已离乡试不远,此时的时间更是一分也浪费不得,便劝说他回县学读书去了。
  “挑个空回家看一眼,今年春节你未回去,你爹可想你了。”江夫人劝道。
  江丞相是个执拗性子,总觉着说“想”这个字很是矫情,但江夫人与他成婚许久,江丞相心里在想什么她早就一清二楚,明明心里就想江金熙想得紧,还只叫她给江金熙一些钱花,只字未提要江金熙回家的事。江丞相说不出口的话,江夫人代他说出。
  “我知道的,我会找时间回去一趟,你回去后也记得跟爹爹说,我也想他。”江金熙道。其实他本可以与娘亲一起回去,但因为春季雪融以后最易生病,医馆里还没请其他医师帮忙,他若回了京城,重担就都落在吴末身上,所以江金熙还是想着等找到一个合他心意又医术好的医师分担馆内看诊事宜,他再挑一个月回去一趟。
  “好。”江夫人应声,她瞧着自家金囝面红齿白一个美人模样,道:“不过有些事我要与你说说,你可别嫌我烦。”
  “怎么会!”江金熙在江夫人面前总是忍不住要撒娇,“我才不会嫌你烦呢。”
  江夫人认真瞧着江金熙,“那我要再多嘴一句了。”
  “娘亲你说。”见江夫人态度严肃,江金熙跟着也停止了嬉笑。
  江夫人压低音量,用只有她、江金熙和洪嬷嬷三人能听到的声音与江金熙说:“还未成婚之前,那种事儿可不能做哦。”
  没曾想江夫人说的是这事儿,洪嬷嬷听了后捂着嘴在一旁小声笑着,江金熙涨红了脸,他轻轻打了江夫人胳膊一下,嗔怪道:“娘亲!”
  江夫人面带笑意跟江金熙说:“这点很重要,千万记得。”
  江金熙面色如红苹果,应声,“我知道的。”
  驾车的马夫过来与洪嬷嬷说了句话,洪嬷嬷转头与江夫人小声道:“夫人,启程的时间到了。”
  江夫人在洪嬷嬷的搀扶下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她掀开马车内的窗帘,道:“好了,我先走了,瞧你这般面色红润我也就放心了。”
  “娘亲路上小心,回到家记得给我捎信。”江金熙说。
  如今的恒国国泰民安,除了天灾时可能会发生的突发事件,其余时间恒国境内都是很安全的,江夫人有四位身手不凡的护卫相护,又走在几十里便有一个官驿的官道上,想来应该是一路平安。
  马夫吹起一声哨响,束着马的缰绳一挥,领头马跑了起来,车咕噜转动,后头的车厢被带着也动起来。
  江金熙就站在原地与江夫人挥手道别,直至瞧不见马车车厢他才转身回了医馆。
  回了医馆,江金熙还未坐下歇会儿,便有新的病人前来看诊,等江金熙忙活完了,天色已然黑了下来,这雪化去之时最是寒冷,江金熙起身把医馆的窗户关小一些,拉拢披风在诊桌边坐下,准备写今日的看诊日记。刚把抽屉打开,拿出里头放着的看诊日记,便瞧着底下有一个绸布绣成的钱袋,这钱袋江金熙非常眼熟,他家娘亲最喜用这种钱袋,上头绣的纹样也是娘亲最喜欢的红牡丹。
  这钱袋是谁放的不言而喻,江金熙把钱袋从抽屉中拿出来,面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娘亲也真是的,什么时候猫进他的诊间把这东西放在这儿的。
  江金熙把钱袋打开来,里面放了两张纸,一张是一百两的银票,一张是江夫人写的小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