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阮余坐起来，视线慢吞吞地挪到齐放身上，齐放也震惊地看着他，上下打量着，视线十分短暂地在他胳膊上停留了会儿，又挪向别处。
“我藏刀只是怕你杀了我，”阮余垂下眸子，音调毫无起伏，“我的命的确是你救回来的，但是并不属于你。”
齐放这会儿终于回过神，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了阮余手里的刀，说：“去报警，叫救护车。”
阮余看了他一眼。
“就说人是我捅的，和你没关系，”齐放用力握了握刀，手在阮余背上推了一把，“去啊！”
阮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脖子，张大嘴巴深吸了几口气，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至极：“……傻逼。”
说着，他抽走了齐放手里的刀，丢到一边：“没捅到，不会死人。”
齐放这会儿才回过神，看了看刀上和叔叔指缝里流出来的血量，这才确定了下来，应该是没有捅到什么致命的地方，否则出血量不会这么少。
阮余看着叔叔，说：“我一直在想，你究竟要虐待我到什么地步才能算完。你说得对，我欠你一条命，所以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想好了，以后要为你养老，要给你送终，至少让你体面地过完这辈子。”
叔叔坐在地上表情狰狞地笑着，可笑了没一会儿，表情又变得比哭还要难看，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到这个份儿上呢，”阮余问，“你到底在恨我什么？恨我还活着吗？”
齐放听了这些话，呼吸猛地一滞，一把拉住了阮余的手，但没有说话。
阮余沉默了会儿，继续说道：“我不明白，我觉得你也不明白，那么就这样吧。”
叔叔抬眼看着他，从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阮余站起来到床头，摸了一张卡出来递给叔叔，说：“大概有几千块钱，你可以拿去治病，也可以拿去继续赌，随便你……密码是我爸爸的生日，你应该还记得吧？”
叔叔却没有接住那张卡，他握住阮余的手，直接狠狠地掐进肉里，留下深深的几道印子，这次阮余将手抽了出来，没有再看他，而是拿过一旁的书包，把书全都抖出来，开始一件一件地收衣服。
齐放这次反应奇快，拉开衣柜帮忙收了几件衣服出来，又亲眼看见阮余将自己所有的证件都用一个小包装好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整个过程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叔叔一直坐在地上，靠着墙，嘴角挂着诡异而扭曲的笑容，眼泪大颗大颗地落，手捂着伤口，目不转睛地盯着阮余。
但阮余没有回头。
他随便往身上套了件衣服，背着包就往外走去，脖子上那一圈掐痕已经变得十分明显，对面院子里的大妈见了他免不了大叫一声，问他怎么了，他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横冲直撞地走到了路边，齐放一直跟在他身边，紧张兮兮地望着他。
“先去我家吧，”齐放一边拦车一边用余光紧盯着他，“至少先找个地方落脚……你以后不回来了对不对？”
“不坐车。”阮余盯着地面，喃喃说了句。
齐放没有听清，大脑还处于一片混乱和紧张之中：“你叔叔到底为什么这样……他刚是打算掐死你么？你也打算……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真是操了，是不是我再去晚一秒你就真的捅下去了？就这样你还和我说别来？我不来你怎么办，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
路边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齐放抓着他的手正要把人塞进去，阮余猛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大叫：“我说了不坐车！”
齐放一愣，他从没听阮余这么大声地说过什么，连忙关上车门，家也不敢回了，就近找了家酒店住进去，把阮余带到床边坐下。
阮余脖子上的掐痕越来越明显，但问他什么他都不说，齐放急得在房间里晃过来晃过去，把门锁上后一会儿去拉开窗帘，一会儿又到阮余身边坐会儿，静不下心来，却又不敢问什么，生怕阮余再吼他一句。
房间里空调运作的声音变得格外扰人，齐放在屋里转了无数圈，鞋底都快磨平了的时候，阮余突然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齐放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见他站起来，有些茫然地环视了一圈儿屋内后，冲进了厕所里，撑着墙对着马桶干呕。
齐放赶忙拧开一瓶水跟了进去，轻轻拍着阮余的背，手落下去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阮余背后紧绷起来的肌肉，齐放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再碰他的背，而是在旁边安静地站着。
隔了会儿，阮余缓过了这股劲儿，扭头去洗了把脸，才抬眼看着齐放，说：“你想问什么？”
不等齐放回话，他又继续说：“对，我叔叔是打算掐死我，因为他从小虐待我，我一直觉得他会杀了我，所以提前在床上藏了刀，只要他动手我也一定会动手，下半辈子在牢里过还是在哪过我不在乎。我爸妈是车祸死的，他为了救我落下了残疾，赔偿金被他输完了，他有酒后打人的毛病，我背后的疤都是他烫的，以前他还在我脑门烫了一个，现在消得看不见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就可以闭嘴了，”阮余看着他，“还是说你打算从现在开始可怜我？那真是太好了，我长这么大终于有人可怜一下我……”
“你闭嘴！”齐放吼了一句。
阮余瞥了他一眼，抽了张纸把嘴擦干净，扭头走出了厕所，齐放跟过去，堵在门口生怕他跑了似的，眼睛瞪得浑圆：“你不希望我可怜你？”
“希望啊，”阮余走到拉开窗户看了一眼，从这里能够很清楚地看见那条巷子，“我巴不得有人来可怜我，拉我一把，最好再把自己拉进来，就跟你刚才似的，多棒。”
“……什么？”齐放没听明白。
“如果我真的把他捅了，你是不是打算替我去认罪啊？”阮余拉上窗帘，回头看着齐放，“不管谁问你你都说是你杀了人，不管你的父母家人，多棒啊直接就挡上去了，为爱顶罪，是不是特别酷？”
齐放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捅的是脖子，如果真的捅到了就是必死无疑，到时候会判你多久，你想过没有？”阮余越说越觉得呼吸困难，偏偏止不住嘴，“你现在喜欢我，心甘情愿替我顶罪，不说顶不顶得了，也不说会判多久的问题，就说你这个行为，你想没想过以后？你确定你会一直心甘情愿吗？”
“你什么意思啊？”齐放往阮余那边走了两步，“那不是没有的事儿吗？”
“你他妈是不是傻逼啊！”阮余突然吼了起来，“我说我不需要谁替我挡什么，我受够了，不要他妈的再来可怜我了！”
“我可怜你怎么了！？”齐放被吼得莫名其妙，也跟着吼起来，“你以为我同情心特别泛滥吗？要不是喜欢你谁他妈可怜你啊，楼下就有家药店你进去吃点儿吧脑残！操！”
阮余摸了摸脖子，那种疼痛感让他不住地抽凉气，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往后一靠，靠在墙上，斜睨着齐放，放缓了语气说：“喜欢我就够了，不要试图去给我挡什么东西，也不要来牺牲自己，知道吗？不坚定的英雄主义和奉献精神最害人害己。”
齐放哪听得懂这个，从开始到现在他都云里雾里，只知道阮余逃过了一劫，这会儿像脱了力似的靠在墙上，身体再慢慢地蜷缩下来，在墙边蹲下，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齐放走过去，面对面地和他蹲着，说：“我听不懂。”
阮余面无表情地说：“傻逼。”
“但是我不可能不管你，”齐放说，“我喜欢你，就是要管你，你要是不想让我后悔什么，就别干什么会让我顶罪的事儿，遇到事儿也别再叫我别来，你他妈再逼逼我把你关厕所里去。”
阮余偏了偏头，把脑袋枕在膝盖上，隔了会儿，声音变得有些哽咽，闷声骂了句：“……傻逼。”
第117章 齐放x阮余10
傍晚的时候，外面又下了场雨。
齐放点完外卖把手机往旁边一搁，抬眼看着阮余。
阮余还蹲在墙边，头埋在胳膊里，如果不是刚才齐放问他吃什么，他闷声回了句“不吃”的话，齐放得以为他睡着了。
屋外那场雨下了好一阵儿也不见停，外卖送过来时外卖小哥身上都是雨，齐放进屋就立刻给人家点了个好评，再把东西往桌上一摆，往阮余的方向走过去。
大概是脚步声太过明显，阮余头也没抬，说：“我不吃。”
齐放脚步都没顿一下，径直走过去，一把把阮余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失重感让人惊恐，阮余下意识地伸开了四肢，回抱住齐放，齐放把他放在了凳子上。
“自己吃还是我喂你？”齐放问。
阮余抬眼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齐放撕开餐具的包装，拿勺子舀了勺炖豆腐递到他嘴边，阮余看着他，过了会儿张嘴想说什么，齐放直接一勺子怼进了他嘴里。
“不管你有什么委屈啊，”齐放一边舀饭，一边说，“一时半会儿发不出来，就先把饭吃了再说。”
“我藏刀只是怕你杀了我，”阮余垂下眸子，音调毫无起伏，“我的命的确是你救回来的，但是并不属于你。”
齐放这会儿终于回过神，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了阮余手里的刀，说：“去报警，叫救护车。”
阮余看了他一眼。
“就说人是我捅的，和你没关系，”齐放用力握了握刀，手在阮余背上推了一把，“去啊！”
阮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脖子，张大嘴巴深吸了几口气，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至极：“……傻逼。”
说着，他抽走了齐放手里的刀，丢到一边：“没捅到，不会死人。”
齐放这会儿才回过神，看了看刀上和叔叔指缝里流出来的血量，这才确定了下来，应该是没有捅到什么致命的地方，否则出血量不会这么少。
阮余看着叔叔，说：“我一直在想，你究竟要虐待我到什么地步才能算完。你说得对，我欠你一条命，所以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想好了，以后要为你养老，要给你送终，至少让你体面地过完这辈子。”
叔叔坐在地上表情狰狞地笑着，可笑了没一会儿，表情又变得比哭还要难看，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到这个份儿上呢，”阮余问，“你到底在恨我什么？恨我还活着吗？”
齐放听了这些话，呼吸猛地一滞，一把拉住了阮余的手，但没有说话。
阮余沉默了会儿，继续说道：“我不明白，我觉得你也不明白，那么就这样吧。”
叔叔抬眼看着他，从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阮余站起来到床头，摸了一张卡出来递给叔叔，说：“大概有几千块钱，你可以拿去治病，也可以拿去继续赌，随便你……密码是我爸爸的生日，你应该还记得吧？”
叔叔却没有接住那张卡，他握住阮余的手，直接狠狠地掐进肉里，留下深深的几道印子，这次阮余将手抽了出来，没有再看他，而是拿过一旁的书包，把书全都抖出来，开始一件一件地收衣服。
齐放这次反应奇快，拉开衣柜帮忙收了几件衣服出来，又亲眼看见阮余将自己所有的证件都用一个小包装好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整个过程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叔叔一直坐在地上，靠着墙，嘴角挂着诡异而扭曲的笑容，眼泪大颗大颗地落，手捂着伤口，目不转睛地盯着阮余。
但阮余没有回头。
他随便往身上套了件衣服，背着包就往外走去，脖子上那一圈掐痕已经变得十分明显，对面院子里的大妈见了他免不了大叫一声，问他怎么了，他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横冲直撞地走到了路边，齐放一直跟在他身边，紧张兮兮地望着他。
“先去我家吧，”齐放一边拦车一边用余光紧盯着他，“至少先找个地方落脚……你以后不回来了对不对？”
“不坐车。”阮余盯着地面，喃喃说了句。
齐放没有听清，大脑还处于一片混乱和紧张之中：“你叔叔到底为什么这样……他刚是打算掐死你么？你也打算……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真是操了，是不是我再去晚一秒你就真的捅下去了？就这样你还和我说别来？我不来你怎么办，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
路边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齐放抓着他的手正要把人塞进去，阮余猛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大叫：“我说了不坐车！”
齐放一愣，他从没听阮余这么大声地说过什么，连忙关上车门，家也不敢回了，就近找了家酒店住进去，把阮余带到床边坐下。
阮余脖子上的掐痕越来越明显，但问他什么他都不说，齐放急得在房间里晃过来晃过去，把门锁上后一会儿去拉开窗帘，一会儿又到阮余身边坐会儿，静不下心来，却又不敢问什么，生怕阮余再吼他一句。
房间里空调运作的声音变得格外扰人，齐放在屋里转了无数圈，鞋底都快磨平了的时候，阮余突然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齐放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见他站起来，有些茫然地环视了一圈儿屋内后，冲进了厕所里，撑着墙对着马桶干呕。
齐放赶忙拧开一瓶水跟了进去，轻轻拍着阮余的背，手落下去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阮余背后紧绷起来的肌肉，齐放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再碰他的背，而是在旁边安静地站着。
隔了会儿，阮余缓过了这股劲儿，扭头去洗了把脸，才抬眼看着齐放，说：“你想问什么？”
不等齐放回话，他又继续说：“对，我叔叔是打算掐死我，因为他从小虐待我，我一直觉得他会杀了我，所以提前在床上藏了刀，只要他动手我也一定会动手，下半辈子在牢里过还是在哪过我不在乎。我爸妈是车祸死的，他为了救我落下了残疾，赔偿金被他输完了，他有酒后打人的毛病，我背后的疤都是他烫的，以前他还在我脑门烫了一个，现在消得看不见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就可以闭嘴了，”阮余看着他，“还是说你打算从现在开始可怜我？那真是太好了，我长这么大终于有人可怜一下我……”
“你闭嘴！”齐放吼了一句。
阮余瞥了他一眼，抽了张纸把嘴擦干净，扭头走出了厕所，齐放跟过去，堵在门口生怕他跑了似的，眼睛瞪得浑圆：“你不希望我可怜你？”
“希望啊，”阮余走到拉开窗户看了一眼，从这里能够很清楚地看见那条巷子，“我巴不得有人来可怜我，拉我一把，最好再把自己拉进来，就跟你刚才似的，多棒。”
“……什么？”齐放没听明白。
“如果我真的把他捅了，你是不是打算替我去认罪啊？”阮余拉上窗帘，回头看着齐放，“不管谁问你你都说是你杀了人，不管你的父母家人，多棒啊直接就挡上去了，为爱顶罪，是不是特别酷？”
齐放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捅的是脖子，如果真的捅到了就是必死无疑，到时候会判你多久，你想过没有？”阮余越说越觉得呼吸困难，偏偏止不住嘴，“你现在喜欢我，心甘情愿替我顶罪，不说顶不顶得了，也不说会判多久的问题，就说你这个行为，你想没想过以后？你确定你会一直心甘情愿吗？”
“你什么意思啊？”齐放往阮余那边走了两步，“那不是没有的事儿吗？”
“你他妈是不是傻逼啊！”阮余突然吼了起来，“我说我不需要谁替我挡什么，我受够了，不要他妈的再来可怜我了！”
“我可怜你怎么了！？”齐放被吼得莫名其妙，也跟着吼起来，“你以为我同情心特别泛滥吗？要不是喜欢你谁他妈可怜你啊，楼下就有家药店你进去吃点儿吧脑残！操！”
阮余摸了摸脖子，那种疼痛感让他不住地抽凉气，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往后一靠，靠在墙上，斜睨着齐放，放缓了语气说：“喜欢我就够了，不要试图去给我挡什么东西，也不要来牺牲自己，知道吗？不坚定的英雄主义和奉献精神最害人害己。”
齐放哪听得懂这个，从开始到现在他都云里雾里，只知道阮余逃过了一劫，这会儿像脱了力似的靠在墙上，身体再慢慢地蜷缩下来，在墙边蹲下，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齐放走过去，面对面地和他蹲着，说：“我听不懂。”
阮余面无表情地说：“傻逼。”
“但是我不可能不管你，”齐放说，“我喜欢你，就是要管你，你要是不想让我后悔什么，就别干什么会让我顶罪的事儿，遇到事儿也别再叫我别来，你他妈再逼逼我把你关厕所里去。”
阮余偏了偏头，把脑袋枕在膝盖上，隔了会儿，声音变得有些哽咽，闷声骂了句：“……傻逼。”
第117章 齐放x阮余10
傍晚的时候，外面又下了场雨。
齐放点完外卖把手机往旁边一搁，抬眼看着阮余。
阮余还蹲在墙边，头埋在胳膊里，如果不是刚才齐放问他吃什么，他闷声回了句“不吃”的话，齐放得以为他睡着了。
屋外那场雨下了好一阵儿也不见停，外卖送过来时外卖小哥身上都是雨，齐放进屋就立刻给人家点了个好评，再把东西往桌上一摆，往阮余的方向走过去。
大概是脚步声太过明显，阮余头也没抬，说：“我不吃。”
齐放脚步都没顿一下，径直走过去，一把把阮余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失重感让人惊恐，阮余下意识地伸开了四肢，回抱住齐放，齐放把他放在了凳子上。
“自己吃还是我喂你？”齐放问。
阮余抬眼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齐放撕开餐具的包装，拿勺子舀了勺炖豆腐递到他嘴边，阮余看着他，过了会儿张嘴想说什么，齐放直接一勺子怼进了他嘴里。
“不管你有什么委屈啊，”齐放一边舀饭，一边说，“一时半会儿发不出来，就先把饭吃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