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说完他转身上楼。
  灼玉被指责得莫名其妙,竟忘了自己本来是要逃离他的,追着他到楼顶,指着自己质问。
  “你方才说——我、骗、你?
  “我从前是爱提起容顷,可那又怎样?我何曾与你说过我对容顷没有男女之情,何曾许诺过喜欢你,容濯,我没有说过这话吧?是你强夺了我,怎成了我骗你?”
  他说他的,她也说她的。
  容濯并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
  他没有搭理她,踱步至香炉跟前,拈起一枚线香却不点燃,立在香炉跟前不知思忖什么。
  他们都吵架了还有心思欣赏线香,真是臭讲究!
  灼玉想摔了香炉。
  关于昨夜,她并非事事都能记清楚,忽然怀疑是否她被催情酒弄昏脑袋说了胡话并被他当真了?
  灼玉底气泄半:“……总之昨夜,我说的话都不作数,我们更没有过什么肌肤之亲。”
  说完她想悄无声息溜下楼。
  容濯慢慢将指尖线香放入香炉,上前握住了她的腕子。
  “无碍,现在补亦来得及。”
  -
  “?!”
  灼玉看着他,他依旧无比平静,然而看到他喑沉的眼底,她反应过来他可能不是在说笑。
  她忙要逃。
  容濯将她带入了他怀里,她从容濯的衣上嗅到奇怪的香气。
  灼玉勃然大怒:“容凌给我下药让我失去理智,你竟也要给我燃那种香?!你以为我神智不清跟你亲密,过后就会认了?”
  容濯把她拉回怀里,轻吻她的额头,边吻,他边解释:“我纵非君子,可妹妹也把我想得太过不堪,若不让你清醒着与我缠绵,过后你照旧会不认账。因而此香并不会催你动情,更不会让你浑身无力无法逃脱,仅有一种功效。”
  灼玉不想问他是何功效,总不会是正经功效,她有种强烈的直觉,或许今日她是躲不掉了。
  真的完全没办法了么?
  灼玉想了想,忽地踮起脚尖,尝试着主动吻了容濯。
  她初次主动,容濯却不曾给予回应,站得笔直淡漠,似是一樽玉雕,唯有手臂仍揽着她不松开。
  灼玉唇只辗转几下,连舌头都不敢探进他嘴里。
  是她主动吻他,可她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如被马蜂蛰了。
  去吻别人竟是这样的感受么?
  唇与唇触碰的地方掠过酥酥麻麻的感觉,直窜心尖。
  她现在心口在发麻。
  太怪异了。
  但不打紧,灼玉抿了抿唇,无辜的眼眸垂下,像是认了一般:“我今日也与容顷说了,我舍不得荣华富贵,否则我若铁了心想躲着你,总有皇太子权势伸不到的地方。我本就没想逃,我只是没想好。”
  容濯挑眉:“如何说?”
  她的眼中充满质疑:“一者,你是皇太子,我是异姓王之女,又曾是你妹妹,我不信你能顺利娶我为正妃。二者,你日后要当天子,你不会只有我,三者——”
  容濯打断了她,指腹压上她的红唇:“妹妹不必费心编造其三,其一其二更不会是问题。”
  灼玉颈垂得更低,揪着他袖摆,道:“既然非到最后一步不可,能不能等你娶了我……夫妻之礼不得在新婚之夜行才更合乎礼节?”
  容濯垂眸看她。
  “做完这次也不会死,没必要等到大婚之夜,何况今日——”
  他目光忽而辽远:“本就是你我的大婚之日。”
  灼玉再一次因他震惊。
  做完这次也不会死?多么离谱的话,他说话措辞一向温雅,嘴里怎么会迸出这样的话?
  看来他真的是疯了。
  “阿蓁,你骗不了我的。”
  容濯不再给她任何拖延的机会,唇舌再次欺入她口中。
  刺啦。
  灼玉的外衫被撕了开。
  容濯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套民间女子常穿的嫁衣,一件一件地给她穿上,灼玉身量优越,腰肢很细,上身又玉润,寻常成衣不是窄了就是宽了,需让宫人量体裁衣,但这一套嫁衣虽是民间的式样,做工却很精细,没有一个月做不了。
  而她离开长安也才一个月。
  看来是他一早就备好的,他早打算私下与她成一次婚。
  不容分说地按着她穿好嫁衣,容濯自己也换上。
  灼玉想趁机逃跑,还没来得及跑被他握住腕子,他硬是一手攥着她,一手穿好了他的喜袍。
  而后他取出一对红烛、一对酒杯,皆是民间所用器物,青天白日的,屋里点燃了一对红烛,他在各自的酒杯中斟了酒。
  这算什么?本就是兄妹悖伦,现在私自成亲更像暗通款曲。
  灼玉急了,不惜像一个孩子那样威胁他:“我不喝!合卺合卺,合卺酒是要两人才能喝的,我把酒倒了我看你能怎么办?”
  “我一人也可以。”
  容濯兀自端起他的那一杯含了一口,扣住她后颈吻了下去。
  酒渡入她口中。
  “唔……”灼玉想把酒顶出来,但他的吻严丝合缝,她的嘴被他堵得严严实实的,只能一口一口地咽下来自阿兄口中的酒。
  饮完他这杯,他又去端本该她来饮的那杯,依旧如法炮制。
  灼玉被迫与不属于她的唇舌厮磨,咽下不属于她的酒。两杯合卺酒就这样以极其缠绵又荒唐野蛮的方式被他们饮下去。
  仅是穿嫁衣和饮合卺酒,二人就像打了一场大仗,灼玉已在反复推搡中筋疲力竭,被容濯拦腰抱起往榻上走的时候已无力去推开。
  她还想挣扎,问他:“非要在这、非要今日么?”
  容濯把她放在榻上,一件一件地,他把他为她亲手穿上的嫁衣褪下,吻沿着她颈侧游走。
  他嗓音含糊地回应她:“嗯。”
  只能在这。
  只能是在今日。
  -
  缠绵的深吻夺去了彼此呼吸,让人思绪恍惚不定。
  迷乱间,容濯忆起了前世。
  彼时他们来定陶赴宴,她与容顷重逢并私下说了几句话,回来后她失魂落魄,格外地黏她。
  “殿下,我只有你了,可我和殿下还不是夫妻……”
  她借酒发疯,想勾得他与她行夫妻之礼。彼时容濯当她是想起那短命的亡夫,因而生出了醋意。
  他回绝了她。
  她恼羞成怒,却不明白他在吃谁的醋,道:“公子顷素来心悦于我,他今日还想带我私奔呢!”
  她弄错了他吃味的对象,因而容濯不被她激怒。
  他那狡黠的妻子于次日清晨“悄悄”收拾包袱要私奔,明知她故意激他,他仍是克制不住。
  那是他初次因容顷生出醋意。
  她是致使他生出阴暗情绪的罪魁祸首,亦是一直想勾他动欲好怀上子嗣稳固地位的妖邪。
  那一日,妖邪得了逞。
  即便知晓她在激他,他仍假装看不穿,上了她的套。
  入罗帐、解罗裳。坦诚相见,交付彼此。容濯虽未经人事,也猜出她与亡夫未曾亲近过,他拥着她,心中嫉妒稍灭,选择听信了她一直以来的哄骗——“妾与亡夫只是为保护彼此成婚,殿下是妾第一个夫君,妾身心只向着您一人。”
  他得到抚慰,连带着关于容顷的那一星半点不悦都散了。
  时隔一世,即便清楚她对容顷的情谊还深刻未到要私奔的地步,但还是因她乱了心绪。
  她迟迟不肯松口去爱他。
  他只好彻底打破兄妹之情,故地重游,故技重施。
  前世他们真正成为夫妻的日子正好是这一日。
  前世如此,如今亦需如此。
  如此便可将他们之间因兄妹情错过的那几年抹去。
  容濯唇舌越发缠绵,极尽手段,撩拨得灼玉神思游荡。
  褪去最后一层阻碍之前,他停下来吻她额头,含着亘古绵长的情愫,“阿蓁,从前都忘了吧,自今日起,你我还是夫妻。”
  -
  在皇太子拜访梁国别居过后,吴国思绪送给梁国相国投石探路的礼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这前后的关联何其明显。
  容凌的门客嵇轩道:“皇太子怎跟在你我身上安了一只眼似的,这等细微之事都能查出来,莫非是梁国相国主动告知皇太子?”
  容凌摇头:“主动告知皇太子虽能表忠心,但也会使得梁王疑心陈相私下收受贿赂。也会使朝廷戒备梁国,更会使得吴国不悦,梁国相国圆滑,不会如此。”
  那就是皇太子自行查知。
  嵇轩更为忧虑:“我们这边有皇太子安插的细作?”
  可他们一向谨慎,所用之人皆是吴国多年前就已栽培的心腹,那时皇太子尚在赵国,还是个十五六岁的病弱少年,哪有能力安插人?
  嵇轩猜测:“皇太子是否已彻底察觉吴国野心?”
  容凌颔首:“容濯和天子疑心重,怎会不知?但目前吴国挑不出错,朝廷畏惧吴国势大,岂敢轻易对付?因而容濯轻易不会打草惊蛇,只会逼吴国露出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