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越是此时才越该收敛。
  嵇轩认同,又说:“但朝廷与梁、赵的关系可动一动。”
  梁国地处要隘,若与朝廷和赵国生出嫌隙,对吴国将大为有利,容凌认可了这一提议。
  “动哪一处、动谁?”
  嵇轩早有良策,他动了口型无声道出了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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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兄?”
  “阿兄……”
  呼唤声起初带着祈求,后来逐渐糜软,染上了泣意。
  逃不掉,避不开。灼玉只能抬肘捂住双眼不去看,唤她从前觉得最有安全感的称谓,尽管正是这个称谓造成她纠结的根源。
  思绪飘若柳絮,不知是否是幻听,耳边有挤压黏腻之音。
  似乎很不易。
  “阿蓁。”
  容濯淡然声线中也带了难以克制的喑哑,仿佛他也极为难受。
  但他这会话很多。
  “阿蓁好奇心重,自幼如此。定想知道此香既不催人动情亦不催人乏力,唯一的功效会是什么?”
  灼玉咬着下唇,细颈难耐后仰,喘道:“不想。”
  他自顾自地回答。
  “催雨凝露。”
  灼玉往后避开,容濯指端追上来,追至她不能再逃遁的尽头。
  他耐心催了许久。
  灼玉起初长睫发颤,后来唇瓣也发颤,再后来连她压住双眸回避一切的手肘也发颤。
  头顶清隽的暗影压上。
  “阿兄,不……”灼玉醒觉这是在做什么,但被他控着躲不开,唯有让遮眼的手压得更紧。
  像是日光照映的地面上有一道影子在走近,逐寸逐厘地覆盖住亮光。暗影走了很久,亦走得极为艰难,中途停在巷口一半之处。
  容濯稍俯身,腰背绷出与平日不同的蓬勃遒劲。
  “灼灼,再唤我一声夫君吧。”
  她昨夜日酒醉时,曾这样唤过容顷,两个字从她舌尖淌过,令他辗转难眠,妒火中烧。
  灼玉不肯。
  她不束缚地扭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阿兄,阿兄。别再继续下去,就此停下来,好么?”
  容濯额贴着她。
  “我做不到,亦不想再给你后退的机会。妹妹总是心存侥幸,不到最后一步便总觉得还能退回起点。”
  他将她性情看得透彻,有心却也无心,重情却无情。
  且极擅抵赖,极擅回避。
  他的话咄咄逼人,但话音落下后,灼玉身上一松,适才令她神魂濒临胀裂的不适感离去了。
  容濯退回起点。
  他没说话,许久她都不曾感觉他有更重新靠近的打算。
  灼玉搭在眼上的手肘落下,想看看他想做什么,视线往下,自堆叠玄色的布料下窥见隐约的锋芒。
  只一眼,阿兄温润清俊的眉眼顿时扭曲,成了一个她无比陌生的人,灼玉无措地错开眼,重新捂住眼,语无伦次道:“容濯你这个禽兽!丑陋至极,恶心至极!”
  容濯不理会她的攻击,握住她的手让她无法再遮掩,十指扣住,紧嵌着她的指缝,缠绵又强势。
  灼玉不敢朝下看,只能往前看,但入目所见就是那张因动念昳丽的脸庞,她羞耻地闭眼。
  “阿兄……”
  这声阿兄不止祈求和抗拒,更是寻求慰藉,兄妹之情让她在这样暧昧时刻生出互斥的情感。
  既因他而彷徨,又想从他这里寻求安心和依赖。
  “我在。”
  容濯吻着她,柔声地回应。
  这声“我在”在短短一瞬里让灼玉本能地卸下防备。
  但他只是回应她这声阿兄中所含的依赖,没回应这一声里含着的回避,随后容濯朝她沉下。
  他拥紧了她。
  灼玉亦猛地揪紧他的衣摆。
  第43章
  铜镜映衬出一张娇艳如花的面容,侍婢上前:“灼玉翁主片刻前来过,但被皇太子拉走了。”
  容玥放下胭脂盒,这位王妹与她不算交恶也不算和睦,特地来寻她只能是因为正事。
  她迅速簪好发,决定去寻灼玉一问,傅宁从身后拥住她。
  “夫人要出门?”
  新婚燕尔,虽不舍得分离,但正事要紧。容玥拍了拍夫婿的手:“我那王妹行无辙迹,指不定又惹殿下生气了,我得去看一看。”
  容玥先去张王后所居驿馆寻灼玉,发觉张王后也在找灼玉,便一道去了灼玉的别业。
  看到祝安侯在别院外面,张王后诧异:“殿下也在这里?”
  祝安含糊其辞道:“殿下吩咐小的在此护卫翁主。”
  张王后问他灼玉的去处。
  祝安面露尴尬:“二位稍等,翁主身子不适,在阁楼歇息呢……容小的先通传一二。”
  他急匆匆地去了。
  祝安是容濯栽培的人,鲜少如此惊慌失措,张王后看着他慌乱的背影不觉浮露思忖。
  容玥亦觉得古怪。
  但她想着的更多是灼玉去侯府寻她的目的,王妹既然独自去侯府寻她,说不定就是想避开张王后说话,见张王后担忧灼玉,她顺势道:“我正好有些体己话要与阿蓁聊一聊,我跟上祝安去瞧瞧。”
  容玥往园子里走,刚靠近观景阁楼的门边,忽然听到二楼传来女子急促的长吟,似难耐又似愉悦。
  随后是男子隐忍克制的闷哼,及温柔的安抚。
  “阿蓁,可以出声的,享受此事乃人之常情,本无过错。”
  “滚出去!”
  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中伴随着别的声响。容玥已为人妇,如何不知道那是在做什么?
  “他们,他们……”
  他们两人,他们怎么会在……
  那是皇太子,又是曾经的王兄,容玥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几乎是逃走的。
  同一时刻,祝安来到了二楼阁楼入口处,暧昧而放肆的动静让他不敢置信里头的人是素来不近女色的容濯,缓了缓才出声。
  “翁主……玥翁主和张王后来访,属下称您身子不适在歇息,可要属下转告二位贵主先行回去?”
  阁中肆意的动静止住。
  灼玉倚坐在容濯怀里,迷蒙半阖的眸子倏地睁大。
  她扭头躲开容濯掠夺呼吸的唇舌,浑身凝定住,低着声央求他:“别……君母和容玥来了。”
  偏偏在这时来。
  偏又是君母。
  她无法想象被君母和王姊撞见她和昔日王兄这般情态,灼玉头发都因为羞而阵阵发麻,她习惯性地一头扎进了容濯怀里藏起来。
  容濯没有离开,但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让祝安先送客。”
  他扬声吩咐,祝安领命离去。
  人走之后,容濯重新压下,灼玉混沌的神思稍清醒,她急喘一声,伸手推开他:“别再来了。”
  她想离开,容濯并不想留给她任何回避的余地,指缝更紧地嵌入她指间,让她分寸不余地感知其存在。
  他也极不舒坦,即便是在这冬日里额角亦渗出了薄汗。
  灼玉似一张弓紧绷着,贝齿咬唇,见她闭着眼秀眉紧蹙,容濯拂去她鬓边濡湿的乱发。
  “很难受么,我先离开?”
  灼玉没有回应。
  他轻声唤她:“妹妹?”
  这个最不该在此时被提及的称谓让灼玉抬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却克制不住地猛颤,她急促喘了声:“别这样唤我,不要再这样。”
  “好。”
  容濯便不再唤妹妹,他安静地未动,固执地让她清晰感受着。
  许久后风声再起,江上涟漪阵阵,波澜起伏,船只浮浮沉沉,金簪缓摇,风声激荡,许久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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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唐。
  这一切实在太荒唐。
  在容玥的记忆中,容濯看似温润,实则很冷但,因而她对这位曾经的王兄敬畏大过于亲近。尽管他因为照顾过幼时的容蓁而与容蓁格外亲近,容玥仍然不觉得他是个有温度的兄长,他是云中冷月、竹上碎雪,男欢女爱之事放在容濯身上都太违和。
  可方才那道清越嗓音里失控的情慾激荡无比,几乎无法忽视。
  更荒唐的是,他和容蓁的情谊可是胜过同母兄妹啊。
  他们俩怎么能……
  容玥震惊得脚步不由虚浮。
  她平复了好一会才能佯装如常地回到张王后身边。
  张王后问:“阿蓁如何了?”
  容玥顿了顿,讷讷道:“她没什么大事,就是……她有些事要忙,让我先回来。这个容蓁真是,郎君还在府里等着我呢,她真是耽误人!”
  “君母我们走吧!”她佯装不悦,拉着张王后离去。
  她心里很慌,很怕君母追问,好在张王后不曾多问。
  只是在容玥不曾留意的时候,张王后的目光在容玥苍白面容上多停驻一瞬,眉头不觉凝起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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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
  这是过去两个时辰里,灼玉对容濯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也是唯一得不到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