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祝九阴身上的伤痕也随她身体一起变大了,暗褐红的伤痕一道一道乱七八糟,有些触目惊心,破坏了她整体流畅的美感。
  见季青梧出来,祝九阴掉过脸上下扫视她,半晌轻声道:
  这身衣服好看,颜色衬你。
  季青梧低头看了眼,是一套粉白色长袍。
  这是当初一些爱美的师妹们定制的展示型制服,季青梧从来不穿,今天拿出来穿的时候也无心去看,现在才发现这颜色过于鲜嫩,很不适合大师姐身份。
  不管。她抬头看祝九阴,却在触及对方的红色眼眸时,又瞬间移开视线,脸上微微发起热来。
  她语调尽量坚定地开口:
  是这样的。昨晚的事,我希望你就当做一次普通的互相帮助,就像之前我为你解毒那样。我们还是还是普通朋友,把昨晚彻底忘掉,好不好?
  语调坚定,但越说声音越抖。她不敢看对方的反应,最后只盯着自己的新鞋看。新鞋倒是绿白色调,与粉色衣摆相称,有种春天的气息,可她根本无心欣赏。
  等了数息,祝九阴回答了,声音冷而淡漠:
  可我那是中毒,你又没中毒。
  季青梧早已料想到这一点,飞快抬头瞥蛇一眼。
  白蛇脑袋垂在她面前,脖颈宛如天鹅一样弯曲抬高,双眸定定看着她,四目相对,光芒闪动间,蛇仿佛皱了皱鼻子。
  怎么好像是委屈了错觉,都是阳光折射造成的错觉。
  季青梧说:
  我虽未中毒,却在为你解毒之后出现后遗症,偶尔会闻到你身上传出异香,使我产生与情毒相似的渴望,大概我也沾染了你身上的情毒,此事还需再查。另外对人类来说,酒的作用有时候就像情毒一样猛烈,昨夜我喝了很多酒,神智非常不清楚才做了那种事,如果我清醒着,我绝不会对你有那种想法的。
  祝九阴回头,狠狠瞪她。
  季青梧想了想又继续说:
  但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所以,如果你想要我赔偿什么,请尽管说,哪怕要我触犯门规都行,只要你能当做这件事从未发生过,我怎么做都行。
  她面庞发热,还是抬眼与蛇对视。
  祝九阴双眸中倒映出她小小的粉白身影,那张脸上一如既往有大师姐倔强冷然的表情。
  明明昨夜还那么柔软过。
  祝九阴缓缓移开视线,身体转向一侧,话音轻描淡写:
  那便如你所言,若要我当做无事发生,你得付出代价。
  季青梧知道祝九阴的个性,做好了被祝九阴薅羊毛的准备。她问:
  代价是?
  祝九阴背影在阳光下亮得耀眼,她沉默许久,低声说道:
  我要你带我游览玉清宗,还要你带我去看你们宗门的宝库。
  季青梧猛地睁大眼睛,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祝九阴偏过头,阴冷眼眸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怎么?做不到?还是说,你怕我出去大声嚷嚷,说你跟我这只妖物睡过觉,破坏你这位大师姐的名声?
  季青梧看着祝九阴,对方眼眸冰冷无情,瞬膜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她,似乎不愿放过她脸上任何细节。
  季青梧认真思考,慎重地开口:
  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你是很骄傲的人,不至于那样。
  祝九阴哼了一声,鼻腔喷出气流,似是认可。
  季青梧又一字一句地回答她之前的代价:
  你说的这件事,我可以尝试去做。我们宗门的大库需要长老剑气才能开门,我自己打不开,但宗门日用小库,我可以自由出入,应该可以带你看看。
  她很快梳理出了这件事的方案,实际上并不太难,只要把祝九阴藏好
  祝九阴却在此刻嗤笑一声,又道:
  还有一个条件。把我介绍给你那些师妹,不许隐藏我的存在。
  季青梧瞳孔震颤,简直怀疑自己听力出问题了:
  什么?
  祝九阴伸出蛇信,仿佛想到很愉快的事情,声音变得妖娆:
  尤其是,把我介绍给你亲爱的宋师妹,告诉她,你与我,早已亲、密、无、间~
  亲密无间?这话也是能说的吗?!
  季青梧浑身都颤抖了,这是想要她的命吗!在玉清宗暴露自己养了一条蛇妖?就算她是大师姐也没用,按照门规,这可是要万箭穿心、剔除仙骨、再不可踏入宗门一步的!
  见她实在震惊,脸色都煞白了,祝九阴甩了甩尾巴,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有点不耐烦:
  办法你自己想,让我变成什么样,我也会尽量配合,别这个表情,好像我逼你去死似的我是坏了点,但也没那么无聊。
  季青梧搞清楚她的意思,漆黑瞳仁终于能动了,看向白蛇的脸,呼出一口气:
  我禁足还有几天,容我细想一个方案,到时希望你能配合。你要是不配合我们都会死。
  祝九阴:
  嘁!就你们宗门还想弄死我?痴人说梦!
  季青梧:
  不要小看我们宗门啊你现在还打不过的。
  至少要到原书后三分之一,祝九阴接近魔神境界时,她才能彻底打败玉清宗,前面玉清宗还是很强的,况且还有万妖塔这么一个诛妖神器。
  祝九*阴:
  嘁。
  她又凝神看了一眼季青梧,歪了歪巨大的脑袋。
  曾经她还是小蛇的时候,歪头显得还有点萌,但现在变成巨蛇,歪头时只给人一种下一秒便要攻击的震慑力,看得季青梧有点起鸡皮疙瘩。
  我曾以为你与其他人不同。可你却也如此遮遮掩掩,与那些虚伪的家伙无甚区别。
  祝九阴嗓音低沉,面部背光,十分阴郁。
  我没有遮掩啊,还特意拿出来跟你商量,我只是不想因为一次意外就影响我们的友谊,这怎么算虚伪呢?
  季青梧有点委屈,对祝九阴也有些失望,她怎么总觉得自己虚伪,明明自己对她,已经比对其他人都要坦诚了。
  你就是坏奴儿。
  祝九阴说完便走,摇摇摆摆地转了个身,身体太长了,在小院子转身都有点难,时不时碰到炉灶和别的小东西。
  她尾巴高高抬起,轻轻一点那张巨大木床,那床便被灵力推着,自动滑进了季青梧练功的那间屋内,靠墙摆好。
  季青梧看着那床:
  
  其实很想说不要床了吧,放在练功房里,她每次看到都会产生心魔吧,这可是她和蛇的东西啊!
  不过这床还挺结实的,那么巨大的白蛇都没压塌,质量很好的样子。
  祝九阴往小院外头去了,也不知要去哪里。季青梧还有些不放心,叫她:
  祝九阴!我们说好了,那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祝九阴远远地摇了摇脑袋,头上仿佛镶满钻石,一晃白光璀璨:
  什么事?我早忘了。
  季青梧舒了口气,忘了就好啊!蛇聪明起来还是很聪明的。她现在也要努力忘掉,不要被这件事影响她的养蛇大业
  一想到她养蛇,把蛇给养床上去了,她整个人就有点崩溃,道心不稳。
  她去练功房修炼,试图平心静气,可修炼过五分钟就得看一眼那张床,随后陷入极度羞耻中。
  没办法,她把蒲团直接拎去最远的另一间房,以后就在这里练功算了,不回那间房了。
  她呼出温热的气流,入定时脑海中却浮现出昨夜的某些细节。
  雨幕之下,那条戴着龙角的小蛇缠在自己手指上,蛇信轻轻舔过皮肤表面。
  华丽的火烧云之下,小蛇看向她仿佛在笑,眼神无忧无虑,似有眷恋之情。
  深夜里,小蛇那双深红的眼睛看她时,和杯中的桂花酒一样亮汪汪。
  再到床幔掀起,月色隐没,冰凉的鳞片贴近全身她紧急掐断。
  这情况再修炼,分分钟走火入魔,她走出房间打算收拾一下中秋夜的东西,权当做家务了。
  门上挂着的花环,是祝九阴家乡的习俗,也是祝九阴亲手做的第一个花环,此时萤火虫早已死去,花朵全都枯萎。季青梧将它取下,收起来放在衣柜中。
  她精心制作的灯笼倒是还在,蜡烛也还未燃尽,季青梧吹灭蜡烛,将几盏灯笼同样收好。
  还有剩余的食物,月饼可以保存,其他的都要丢弃,灶台也要用清洁法术清理。
  她一眼又看到那只兔耳朵发箍,被不知是谁随意丢在地上,旁边就是那个小小的龙角发箍,叠在一起,早已失去灵力,变成粗糙剪纸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