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走得极慢,五官的感受敏锐起来,最近只要是她一个人时就有人跟踪她。
那天也是。
跟踪的人呼吸粗糙而污浊,她转过身,看见了一脸尴尬的刘俊伟。他站在原地,双臂垂向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徐玉米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他说:“你为什么总跟踪我?”
刘俊伟不回答,只是一味试探性靠近她。
“你要是再往前走,我可要喊人了。”
刘俊伟似是被吓住了,确实没有进一步行动。
不过,很快,他向着徐玉米的方向急冲过去,双臂插入她腋下,双手拢着她刚刚发育起来的胸部,连拖带抱,把她往树林的方向拖。
徐玉米大叫了一声,刘俊伟就捂着她嘴,不让她出声。
刘俊伟吃得好,头脑还简单,二十多正是力量强的时候,他可不是柔弱的魏正亮。没用多长时间,就把徐玉米拖进了小树林。
徐玉米被压在林地上,死命挣扎,刘俊伟捂着她的嘴,就要脱她的裤子。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一块大白兔奶糖突然从刘俊伟的裤兜里掉出来。
徐玉米突然就不想挣扎了,她捡起糖块放进嘴里,那甜香竟奇迹般驱散了嘴里猪鼻子的味道。
刘俊伟一看徐玉米不挣扎了,赶紧完成自己的事。
处女地被侵犯的那一刻,徐玉米竟似得到了解脱,她突然想到裴颖知道这件事的反应,内心深处甚至产生了一种报复似的快感——那是一种对自我的掌控感——她的身体是她的。
本来她是哭着的,可是哭着哭着竟“哈哈”大笑起来。
她不过是和刘俊伟做了父母经常做的那件事而已,没有什么,她安慰自己。
刘俊伟看她的样子,倒忽然害怕起来。
他手足无措,看着自己已经软下来的兄弟,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半裸的徐玉米,浑身颤抖。
徐玉米坐起身,衣服也不合上,只笑着看他:“你怎么害怕了?”
“我,我,我......”刘俊伟不知道说什么,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跟着镇上的流氓在街头打架,父亲刘军把他从派出所接出来,拿麻绳把他绑回家,用皮鞭子抽他的事。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告诉我爸妈的。”徐玉米低头系扣子,“当然,也不会告诉你爸。”
刘俊伟看徐玉米无所谓的样子,也放松下来。
他问:“你喜欢吃奶糖?”
徐玉米点头。
“下次我给你带另一种,”刘俊伟提好裤子,他默认徐玉米的冷静是一种默许,“我家有好多,都是我爸一个朋友给的。那个人看起来特别有钱,听说是从一个大城市来的,每次来都带很多稀奇玩意儿。我家还有一种叫牛什么糖的东西,里面还有花生,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带给你,可香了。”
“我只喜欢吃大白兔。”徐玉米把“大白兔”三个字加重语气。
“那你是没吃过那个。”刘俊伟笑她没见识。
“我说了,我只喜欢吃大白兔,你听没听见我说话!为什么你们都不听我说话?”徐玉米喊道。
“我知道了。”刘俊伟愣愣看着她说,不再言语。
今天是第二次,刘俊伟更从容了许多,他问徐玉米:“你要不要跟我去玩?”
“去哪?”
“镇上,可好玩了。”
“镇上有啥好玩的?”
“我有车,”刘俊伟指了指货车停着的方向,“你要是想去更远的地方也可以。”
“更远的地方?”徐玉米发现自己脑子里对更远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认识,更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呢?
“网吧听过吗?”
徐玉米摇头。
“网吧里都是电脑,电脑你知道吧?”刘俊伟说。
“电脑我知道啊,以前学校有计算机课,那么无聊的东西都在你说的那个网吧里,岂不是无聊死?”
“咳,你说的学校里的电脑没有网,电脑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要有网,网上什么都有!”
“怎么你说得我都听不懂?”
“你看看就知道了,跟我走不?”刘俊伟发出邀约。
徐玉米犹豫着,她看了一眼学校的方向,做不了决定。
“跟我走吧。”刘俊伟拉着她的手往车的方向走。
徐玉米踉踉跄跄跟着他走。
卡车一启动,徐玉米早已松散的头发凌乱在风中,她似乎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透过后视镜,她看见了夏松遥望的身影。
夏松回到教室,走到魏正亮身边。
魏正亮正在看下节数学课要讲的内容。
“52555是刘军家的车吗?”夏松问他。
“嗯,怎么了?”魏正亮合上书,他刚在书的右上角空白部分画了一个小人画像,只有线条,非男非女,但鼻梁处有颗痣,恰巧的是夏松鼻梁上也有。
夏松伏地身子,小声说:“我看见徐玉米上了那辆车。”
“徐玉米?”魏正亮惊讶,“我们是不是得告诉裴老师?”
“等等,”夏松按住马上要行动的魏正亮,“如果裴老师知道玉米跟别人走了,不管是什么理由,搞不好玉米会被她打死。”
所有人都知道,徐玉米只有一个朋友,就是夏松,所以夏松说的关于徐玉米的话还是有很高的可信度。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魏正亮问,“既然看见了,不能光等着吧?徐玉米怎么会认识刘俊伟呢?”
他听他哥说过,刘俊伟年龄不大,但仗着家里的背景,社会关系很复杂,认识很多镇子上游手好闲的流氓。
“开车的应该是刘俊伟吧,你哥不是跟他很熟吗?让你哥帮着打听一下,让玉米赶紧回家,等到放学,裴老师发现就不好了。”夏松说。
魏正亮恍然大悟,他哥魏正明确实和刘俊伟关系不错。
“我怎么跟我哥说?”魏正亮挠头。
“收拾书包,走啊!”夏松说。
“什么,不上课了?”魏正亮面露难堪。
“你装病,跟老师请假。”
“啊?我没干过这事。”
“这回你不就有机会了嘛。”
“我......”魏正亮不敢。
“我先走一步,你要是不出来,想想后果,想想玉米的后果。”夏松说完,回到自己位置,收拾书包就出了教室。
所有人都见怪不怪。
夏松上不上学完全取决于她自己,迟到早退也是常事。最早,学校领导、老师都的不能接受的,还把她爸夏伯理叫到学校沟通。
夏伯理说:“我不是她亲爸,我们只是领养关系,她想干什么是她自己的事情。”
校长说:“不遵守学校规章制度还是其次,要是随便出走在外面发生什么事可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夏伯理说:“放心,我不追究学校的责任,命长命短是她自己的造化。”
后来,校长和所有老师都笃定,夏家父女是“神兽”,他们理解不了也管不了。当然,夏松的自由还依靠她在任何年龄段都遥遥领先的学习成绩。
夏松并不怎么缺课,作业也是按时完成,只是她若是有想干的事,学习就会被她放到第二位。可即便如此,她的分数依然远高于全校第二名。
第二名就是魏正亮,他紧追慢赶,却永远屈居第二。
魏正亮又憋了半节课,红着脸,站起身,捂着肚子跟数学老师请假,说拉肚子控制不住,得回家。他肠胃一向弱,老师丝毫不怀疑,更何况他是好学生。
他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
夏松在校门口等他。
“我就知道你会出来,走吧。”
两人找到魏正明,魏正明正在院子里杀鸡。
为了保证速度,王水彬在旁边拔鸡脖子上的毛,然后再捏着合并在一起的两只鸡翅膀,把鸡递给他。他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杀两百多只。他手中的刀不会抬太高,手很稳,往往刀刃划过了鸡脖子,血还没出来,鸡就到了下一个处理程序的工人手里。
机械而重复性的工作做久了,他也有自己的一套心法。魏
正亮不屑干的事,他倒是甘之如饴。
“你俩咋回来了?”问这话的是魏正明,而不是王水彬。
王水彬只是略略抬眉看了魏正亮一眼,便继续手里的活计。生了两个儿子后,许是气血亏得太严重,她整个人总是蔫蔫的,懒得说话,家里有魏长海撑着就行。眼看大儿子也要成长起来,她心下便想,以后魏长海老了撑不起家了,听大儿子魏正明的也不错。毕竟,每天光是手头的活,她都被累到抬不起头。
魏正亮不想靠近杀鸡现场,远远站着,不说话,夏松倒是不忌讳。
她蹲下身子,在魏正明旁边,看着粘着血的刀一下一下滑动。
“大哥,今天我看见我朋友徐玉米跟着刘俊伟的车走了,我们担心她,想让你帮着打听打听他们去哪了。”夏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