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死对头他不对劲 第58节
  魏然放心颔首,沉默片刻又接着问:“清远侯府最近如何了?”
  孙华如实回答:“大公子同往日一样,虽断了腿但还是从前的行径,花街柳巷,吃喝嫖赌,就是性子比之前暴戾了些。”
  这些尽在魏然的意料之中,他毫不意外地勾唇:“知道自己断了条腿会惹人讥笑,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变得暴戾?无所谓,由着他去吧,让我们的人多关照关照。”
  孙华又继续说道:“侯府其余一切都依照主子的吩咐去办了,老夫人暂时没发现,不过,针对侯府的那股势力……”
  “无妨,暂时不用管。”
  魏然回得轻描淡写,“北境最近这两天怕是会再起战事,一旦开战,我分身乏术顾及不到,上京的事你记得好好盯着。”
  孙华恭敬应下:“属下定不负主子所托。”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魏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很快就会结束了。”
  魏然语气坚定,他布在上京的局很快就可以收网,这么些年苦心筹谋的执念终于要得偿所愿,只是一想起来他就能感到全身的血液在沸腾。
  等一切结束,所有的人都会各归原位,而他,也终将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多载春秋后,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魏然搭在孙华肩上的手掌缓缓收紧,隔着厚重的军帐帘,他似在目眺远方,饱含着某种殷殷期待,曾经印在脑中的景象于眼前一一浮现。
  用不了多久,他会再次看见熟悉的一切。
  该是他的,兜兜转转一圈,到底还是落在了他手中。
  第64章 庸城
  宋时窈在国公府的日子过得清闲, 除过每日学学管家理帐,其他的与从前未出阁时几乎没有多少差别。
  自从两人说开后,许是出于不安, 有段时间她格外黏着陆淮序,他应当也瞧出了宋时窈心底的情绪,尽量挤出时间来陪着她。
  但过了没多久, 近日陆淮序却越发忙碌, 时常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 到了用晚膳时才能看到他匆匆归府。
  宋时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虽没有对陆淮序说什么但到底还是觉得无趣,只好白日赖在孟知寻的房中陪她。
  时间已近冬日,天色阴沉, 寒气逼人, 宋时窈去哪都要揣着手炉。
  她捧了本书坐在孟知寻旁边,静静地看着。宋时窈看书向来看得杂,过了对话本疯狂痴迷的阶段后,近期又开始看起了史书。
  偶尔孟知寻也会把自己的文章递给宋时窈听听她的见解, 引经据典地探讨一番。
  到底是年纪轻轻便能以独文集冠绝一时的人,宋时窈格外欣赏孟知寻的文章, 但时而却会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遣词造句的风格像极了一个人。
  后来想想, 又觉得委实不大可能, 也不过多纠结。
  宋时窈便是如此过着这段无聊而漫长的日子。
  终于有天, 她一把合上书, 两手托着下巴朝孟知寻抱怨:“太无趣了, 陆淮序的藏书我早就翻了个遍, 知寻姐姐的我也基本看了七七八八, 实在寻不到什么新鲜了。哪怕沉舟再新出一册话本也好啊。”
  孟知寻没有停笔,轻笑着从容应声:“你这段日子把国公府里的藏书都快翻遍了,沉舟只出一册哪里够你看?”
  宋时窈长叹:“有总比没有好呀。”
  说着,她语气垂丧:“安乐这段日子被扣在宫中,听说正发愁选驸马的事情,她估计比我还要烦闷。除了知寻姐姐,我都不知道该找谁解闷了。”
  孟知寻愣了一下:“选驸马的事,安乐自己也能参与吗?”
  宋时窈点头:“安乐那么受宠,要是没有她自己看上的谁会让她嫁,估计就要一直选下去了。”
  “这样吗?”孟知寻若有所思,“看来她短期是没法出宫了。”
  宋时窈一听,忽然纳闷:“知寻姐姐为什么这样说,难道还有什么内情吗?”
  孟知寻想起宋时窈尚不知安乐跟魏然之间的纠葛,这种事情从她口中说出不太合宜,至少也该是安乐何时愿意了,亲口告诉她才对。
  是以,孟知寻只摇了摇头搪塞过去:“安乐还是孩子心性,看着不像想成婚的样子,估计要多些时日。”
  原来是这个原由,宋时窈恍然大悟:“这倒没错。最后,要么安乐屈服,选个顺眼的人成婚,要么陛下被安乐说服,把婚事再往后拖。可不论哪种情况,一时半会肯定没法结束。”
  宋时窈不由叹息:“可惜了,我还想约她打叶子牌呢。”
  孟知寻没有再就此事说下去,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阿序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让你一直往我这里跑?”
  他们两个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可这些日子宋时窈却一直赖在她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孟知寻刚开始还以为是他们两人又跟从前那样吵架冷战,旁敲侧击地问了半天,才发现是陆淮序公务繁忙的缘故。
  “不知道。”宋时窈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怎么关心,“我从不过问朝中之事,他也没告诉过我是什么。”
  这确实是宋时窈的性子,孟知寻便不再多问,随意同她说了些旁的话。
  直到了天色渐暗时,听得下人说陆淮序归府,宋时窈再才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风声掠起,宋时窈缩着脖子进到屋内,知晓她畏寒,卧房内地龙烧得正旺。
  下人已摆上了晚膳,她绕过屏风,方才看到陆淮序正靠在椅背上浅眠。
  陆淮序这些日子忙于公务,偶尔晚上回府后还要再被叫出去。宋时窈心中也清楚,若非是为了至少陪她吃顿晚膳,陆淮序怕是不会专程回来一趟。
  她放轻动作,缓缓上前,生怕惊扰到他。
  陆淮序多日疲惫,眼下已有了浅淡的乌青,他正阖眸养神,但今日应当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眉头却拧在一处,久久没有松开。
  宋时窈忍住伸手抚平他双眉的冲动,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瞧着他的侧颜。
  宋时窈前世不曾见过这样的陆淮序,在她的记忆中,陆淮序似乎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每日都要跟自己斗嘴的少年。
  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入了仕途,逐渐显露出那个她不曾见过的一面,有些陌生,但又足够熟悉,归根究底,还是那个陆淮序。
  就在她盯得入神之时,浅眠地陆淮序却冷不丁开口:“窈窈,你还要看多久?”
  宋时窈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见陆淮序睁开眼,眸底尽是清明,还藏着些许玩味,哪里有半点倦意。
  她没忍住拍了下他的肩:“你干嘛,既然要装睡怎么就不一直装下去,亏我还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你。”
  陆淮序顺势握住她的手,揶揄道:“本来是想继续假寐,但想着再不提醒你饭菜都要凉了。”
  宋时窈一听,当即便抽开手:“行了,赶紧吃吧,你最近这么忙,吃完好好休息。”
  陆淮序从善如流,只是在抬眼看向她的眼神中藏了几分犹豫,宋时窈并没有察觉。
  直到饭后,陆淮序才闲聊般提起:“窈窈,你对庸城知道多少?”
  宋时窈沉吟片刻,答道:“前世你从定州回来后去了那里,因为你的原因,我才了解一些,但并不详细。怎么了吗?”
  “边境硝烟再起,昨日听父亲说庸城如今情况并不乐观,忽然就想起来了前世的那些事。”陆淮序平铺直叙,声音没什么起伏。
  可宋时窈却从这句话中读出了些许不同的意味,她没有做声,听他继续说下去。
  “有前世的记忆,庸城情况如何,我多少了解一些。不过今生我并未去庸城任职,想来某些地方应当也不一样。”
  只是这个不一样,究竟是向好还是向坏,陆淮序没有明说,宋时窈也猜的出来。
  前世她便听人说过,庸城与蛮夷接壤,互市频繁,当地虽条件艰苦,但借机捞油水的富商却不少,又因天高皇帝远,官商勾结的风气极为严重。
  传言中还说,连陆淮序初到庸城时,都收了当地豪绅的贿赂。
  虽说宋时窈不怎么信这个传言,但估计豪绅贿赂巴结的事多半是真的。
  这些事圣上自然也知道,曾多次严令惩治,但始终收效甚微。
  宋时窈眨了眨眼:“你当时怎么会想到自请去庸城?你任职翰林院,再过个几年出来必然是京官,一路平步青云仕途通达,况且国公府也在京中,你为何会专门去那种地方?”
  陆淮序没有遮掩,坦白道:“当时你要与魏然成婚,我若是还待在京中,早晚有碰上的一天,所以当时只想着躲你。庸城远在千里之外,又刚好缺人,我便去了。”
  “你居然是为了躲我?”宋时窈惊讶,“我从前哪里招惹你了,怎么说的跟避如蛇蝎猛兽一样。”
  陆淮序扬眉,语气有些危险:“怎么,难道还要让我留在京中看你同魏然和和美美,在我面前晃悠给我添堵?要不要我再敲锣打鼓祝你们两人百年好合?”
  “真的可以吗?”
  她还真不怕死地敢问,陆淮序将人一把拽近,咬牙切齿:“宋、时、窈。”
  见状不对,宋时窈赶紧软下声音哄他:“别生气呀,我就是难得见你这样,才随口一说逗你的。”
  说着,她忽然觉得好笑:“你居然会因为一封情书就觉得我喜欢魏然,怎么都不来问问我?”
  陆淮序有理有据:“我问了,是你自己说觉得他偏生是世间第一流。”
  宋时窈想起两人之前那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我连那封情书见都没见过,还以为你在说我的诗,不然怎么会那么生气。”
  “嗯,是我没有问清楚。”
  宋时窈却得寸进尺:“所以那封情书里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啊?”
  陆淮序别回头,言简意赅:“忘了。”
  宋时窈看着他的表情,明显不信:“你记性那么好,肯定没忘,更何况还是这种事情。”
  陆淮序奇怪地睨她一眼:“写得那么言不达意的东西我为何要记,只看了眼就烧了。”
  宋时窈听罢却笑了出来,知晓他在给自己挽尊,便不再继续刨根究底地问下去,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也罢,忘了便忘了。写情书太委婉,我更喜欢直白一点,比如,当面说。”
  陆淮序对上她清澈透亮的双眸,显然两人都想起了同样的一幕,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你说的不错,这种事自然还是当面说更好。”
  他的笑落在宋时窈眼中,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居然也能逐渐猜出他的心思了。
  宋时窈敛眉,笑意清浅,正色道:“陆淮序,你还是想去庸城,对吗?”
  第65章 赴任
  宋时窈问得直白, 陆淮序不明白她如何能一眼洞穿自己的想法,本想摇头掩饰过去,但在她清亮的眸光中, 终于妥协:“不一定非要我去,朝中能人辈出,只要身正廉明, 都能治理好庸城。”
  此话说得模棱两可, 宋时窈却精准地悟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可比起旁人, 你更清楚庸城的境况, 也更懂应对之策,你还是想去,是么?”
  陆淮序笑得颇为无奈:“我刚刚不是说了, 可以不去庸城。”
  宋时窈挑了一边眉梢:“可以不去跟不想去, 这可不是同样的意思。”
  一语中的,陆淮序眼底忽然涌起一丝波澜,把原来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宋时窈却继续问,语气轻快, 似乎刻意要缓解气氛:“你前世去庸城说走就走,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现在可比从前好多了, 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窈窈, 这不一样。”
  陆淮序垂眸, 睫羽遮住了落在眼里的光线, 半晌, 才道出下句:“庸城……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