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别装了。”伏脱冷表现得很没耐性,“你是信我没说谎的。你对德。费罗伯爵夫人的消息不屑一顾还不是因陛下已经没几日了?”
  “别瞎说。”科朗坦信德。费罗伯爵夫人干得出这种事。他有调查过这个女人,嫁给德。费罗伯爵前, 她是夏倍上校的妻子,跟前夫打过“有趣”的官司,大获全胜。
  这女人还有句名言:“只要能发财,什么手段都是好的。”
  德。埃斯巴侯爵夫人找不到打禁治产的律师后, 德。费罗伯爵夫人立刻疏远曾经的朋友。而等德。埃斯巴侯爵与丈夫和解,她又上去关心对方。
  算不上罪大恶极,只能说是巴黎贵妇的平均水平。
  伏脱冷若没有说谎, 德。费罗伯爵夫人的胃口能吞下巴黎。
  “您知道夏倍上校没死, 但在那场官司后社会性死亡。您也知道夏倍上校的巨额遗产里有一部分要捐给慈善机构, 有一部分要留给士兵家属。德。费罗伯爵夫人不仅非法继承丈夫的遗产,还以丈夫的名义抢走阵亡士兵的抚血金。大人,我是个被数次入狱又数次逃脱的无耻之徒, 但和这种毫无道义的女人相比,我勉强能挺起胸膛。”
  “说重点。”
  “您知道唐格拉尔先生吧!”
  “负责希腊战争捐款的那位。”
  “波旁的复辟离不开外界支,投桃报李,王室债台高筑。”伏脱冷竖起根小指“陛下看上了那一笔钱。”
  “我明白了。”科朗坦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警察头子,立刻猜出后续发展, “他们趁机捞了多少。”
  “这就不知道了。”伏脱冷没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 “调查时请万分小心。”他主动卖科朗坦个好,“里头涉及了不少贵族,很多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
  “我明白了。”科朗坦面色冷淡, 心里却敲响警钟。
  伏脱冷三步并作两步地拦住了他,眸光闪烁,“我能帮您。”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人, 嗓音却似女人般甜美,“这事儿可有的搞。搞好了能照亮前程,搞差了会跌入泥潭。”他把科朗坦的手臂抓得太紧,事后撩开袖子一看,印子深得像刺身。“我能帮你。”
  科朗坦冷冷地盯着这个投机倒把者,眼神把他的骨头碎了一遍。
  ………………
  托马斯。博林的案子很快开庭,关注的人比预期要多,造成的轰动和索漠城的葛朗台禁治产案有的一拼,都是冲名人效应来。准确说,是冲看珍妮的笑话来。
  “我这话会得罪人,你最好跟托马斯。博林私下和解。”夏庞蒂埃夫人在开庭前把珍妮拉到一旁,“不少人站托马斯。博林,说你这个堂妹不听话,吃里扒外。”说完她紧紧盯着珍妮的脸。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珍妮表现得非常冷静,甚至对夏庞蒂埃夫人点了点头:“像是他们会说出的话。”
  “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气的。”她在欧也妮打禁治产官司时就见过这招。单纯的发疯不能使欧也妮大获全胜,真正让法官下定决心的是教会的压力和格拉桑、克罗旭的背后推动。轮到她跟托马斯。博林对簿公堂,欧也妮的获胜套路就不管用。
  但……
  “这可是巴黎。”她的地盘,她的主场,死的还是马赛的老巴黎。可以说在托马斯。博林坐上被告席的那刻,珍妮就赢了一半。
  “话又说回来,给托马斯辩护的律师还挺有想法的,是做公关的一把好手。”
  “公关?”
  珍妮解释了公关的含义。
  夏庞蒂埃夫人一如既往的接受良好:“确实有两把刷子,但不过是小聪明。”
  “考虑到托马斯。博林的处境,他的律师肯定是被强赛了了个烂摊子,没跑就不错了。”珍妮拉了下夏庞蒂埃夫人的衣角,不好意思道,“您能帮我拉拢他吗?我不好与堂兄的律师频繁接触。”
  夏庞蒂埃夫人早有此意:“没问题,那和解的事儿……”
  “不能和解。为了我的个人安全,我必须把托马斯。博林送进监狱。”珍妮又不是圣母。爱德蒙没死是他早有准备,顺势而为,不代表这人渣没起杀戮之心,更不代表珍妮会信他编出的悔过之语——更何况这傻叉一直咒骂珍妮,直至开庭都摆出一副“我没错”的愚蠢姿态。
  “好吧!”这回答也不出所料。“提醒你,在庭审上别太强势。”夏庞蒂埃夫人替珍妮弄好黑色头纱,“不然舆论会偏向托马斯。博林,即使他买凶杀了个法兰西人。”
  “我懂。”珍妮带着条浸过葱水的手帕,为的是在庭审上泪流满面。
  “加油。”夏庞蒂埃夫人拍了下珍妮的胳膊,找机会和托马斯。博林搭上了话。“为蠢人庇护挺折磨人的。”
  托马斯。博林的律师看到来者也是松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让他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他向夏庞蒂埃夫人行了个礼,声音听着要哭出来:“上帝要我历一次劫,没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开庭。”
  “说不准。”夏庞蒂埃夫人意味深长,“你看来了多少记者?他们是冲博林小姐来的。当红作家为爱私奔到法国,其残暴无良的堂兄为钱谋杀妹夫。老天啊!还有比这更劲爆的故事吗?”
  她用一种蛊惑的语气道:“不仅是记者,作家们也来了不少。这场庭审注定会是无数故事的灵感,而你……”夏庞蒂埃夫人盯着托马斯。博林的律师,眼神如狼,让后者双腿打颤,“你是想做丑角还是身不由己的小可怜?或是在逆境里展现智慧的菜鸟律师。”
  “我……”托马斯。博林的律师再傻也看得出夏庞蒂埃夫人是来招降他的,毫不犹豫地把雇主卖了。
  当然,面子上要矜持下。
  “我得保证雇主的利益。”托马斯。博林的律师小心翼翼道,“他不能死,刑期上也……”
  “判小点。”
  “当然。”夏庞蒂埃夫人点了点头,微笑道,“前提是他不会再叨扰珍妮。”
  开庭前,夏庞蒂埃夫人坐上听众席,拿着把扇子,向珍妮传递消息。
  珍妮见状,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确定对方搞定了个最不好搞定的人。
  …………
  “庭审还顺利吗?”把贝尼代托捉回来后,基督山伯爵面色疲惫地倒在椅上。
  “这看您对顺利的定义。”贝尔图乔已联系上教养院的人,眉头皱得能掐死苍蝇,但仍表现得非常专业,“一次判决,没有异议。”
  基督山伯爵歪了下头,脸上写满困惑:“我不记得托马斯。博林有这么好说话。”他让贝尔图乔叫来去法庭旁听的人,把庭审的过程详细说说。
  事后,他确信道:“珍妮绕过托马斯。博林,托人和堂兄的律师达成协议。”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是作者,而且是争议很大的女作者。”基督山伯爵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不可否认的是对德。埃斯巴侯爵德支持多半是因他的性别和社会分工下对妇女的压迫,而非他们真的同情德。埃斯巴侯爵。珍妮同理。她是个聪明人,还要在文坛混上十年、二十年。路易。汤德斯与她的婚姻本就钻了法律漏洞,闹大了,闹久了,她的事业、杂志社的口碑都会受到影响。”
  【最重要的的珍妮知道我还活着。】
  基督山伯爵在心里补充。
  “托马斯。博林要关十几年吧!珍妮想去澳大利亚,他出来时,翻遍欧洲都找不到人。”
  基督山伯爵抬眼的那刻发现贝尔图乔的表情非常奇怪:“我脸上有东西?”
  “你很少叫博林小姐’珍妮‘。”贝尔图乔不该介入雇主的感情,但他真的忍不住道,“您对博林小姐……”
  问话被仆人的来报打断。
  “维尔福夫人来访。”
  这倒是个意外之客。
  贝尔图乔看了眼基督山伯爵:“我去准备茶点。”通报的仆人走后,贝尔图乔悄悄道,“顺便看住贝尼代托。”
  “没必要。”基督山伯爵叫住了他,“维尔福夫人正是为贝尼代托而来。”
  “不可能。”
  “我有派人盯着警局。”让贝尼代托从教养所逃走是基督山伯爵犯过的最大错误,“他去了维尔福府,估计是把贝尼代托的存在告诉了维尔福夫人。”
  “维尔福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得看维尔福夫人的反应。”基督山伯爵挂起营业式的笑容,同面色苍白的维尔福夫人寒暄,“您突然到访令我惊喜万分。”他吻了下维尔福夫人的手,恰到好处地担忧起她,“忧心忡忡可不利于您的健康。”
  维尔福夫人是兴起而来,敲门时就后悔了:“因为担心我,您才没有告知那个孩子的存在?”
  基督山伯爵观察着维尔福夫人的表情,确定她的丈夫不知贝尼代托的存在。
  “事实上,我也是到警局才知贝尼代托是检察官的儿子。”基督山伯爵怀疑中又带了丝不可置信,“您……”他有点不好开口,“怎么确认贝尼代托是维尔福先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