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亚矢子总觉得他好像不愿多说,所以也没再多问。
  也许这个棒球具有特殊的意义,否则又怎么会装饰在书柜上呢?亚矢子听说父亲打过棒球,这也许是用来回忆当年的东西。
  亚矢子想,没准父亲希望把这个球放在身边。现在的真次在不痛苦的时候意识清晰,视力也没问题。把这个球装饰在病房里,可能他的心情多少会舒畅一些。亚矢子打算先把这个球收进箱子,再找合适的照片。她正要伸出手,突然铃声响起,吓了她一跳。原来是放在矮柜上的固定电话。
  这不是辰芳的总线电话,而是正美和真次结婚时开通的私人电话,知道号码的人应该很少。到底是谁打来的呢?亚矢子惊讶地拿起话筒。如今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不是无线的座机。
  有可能是骚扰电话,亚矢子想。于是她没有自报家门,只是说了声喂。
  请问是芳原家吗?一个女声问道。
  是的,您是哪位?
  我姓叶山,是池内弓江的妹妹。
  池内亚矢子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但没有哪个熟人是这个姓氏。
  我旧姓森本。请恕我失礼,你是亚矢子小姐吗?
  是的。
  果然你的母亲芳原正美出车祸时,我的姐姐弓江也在那辆车上。
  亚矢子惊呼一声,不由得呼吸一滞。您说的这些人都已经去世了
  是的。对面的女声回答道,姐姐和开车的姐夫意外身故,正美女士得救了,但受了很严重的伤。
  是的。
  关于这件事,我十分愧疚,都是因为我姐姐和姐夫
  不必愧疚,亚矢子说,没有人会故意让车祸发生,谢谢您的心意。
  不知为何,对方陷入了沉默。亚矢子贴着话筒,微微侧首。她试着说了一声喂。
  啊不好意思,其实我打这个电话是有原因的。我听说辰芳的负责人生病了,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看来对方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亚矢子认为没有必要隐瞒,决定照实说:是的,他正在住院,情况不算很好,是癌症晚期,已经无法救治,医生说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奇怪。
  对面发出一声叹息。海鲜市场的人也这么说。
  真次患病的事已在业内传开,所以亚矢子丝毫不觉得意外。人斗不过病魔。现在我只想让他安然度过余下不多的时间,就当是大限已至吧。
  嗯对方的声音低沉下来。
  您有事找我父亲吗?亚矢子问道,但对面再次没了回音。
  她刚想追问,对方开口了:亚矢子小姐,关于那场车祸,你有没有从你父亲那边听说过什么?
  从父亲那边?亚矢子困惑起来,这个问题她完全没有预想到,什么意思?我只听说母亲坐朋友夫妇的车,结果出了车祸。
  果然
  难道有什么隐情?不好意思,您能不能再报一下姓氏?
  我姓叶山。
  叶山女士,请您把话说清楚。关于车祸,您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吧?
  与其说知道,不如说这事有点蹊跷。芳原小姐,我一直希望能找个时间向你父亲确认,但总也下不了决心,结果拖到现在。
  哪里蹊跷?请您告诉我。亚矢子的语气不可控制地强硬起来,握着话筒的手也暗中发力。她从未怀疑过那场车祸的真相,以为只是母亲运气不好。难道事实并非如此?叶山女士!她高声说道。
  对面再次传来叹息声。我觉得可能还是瞒着你比较好,因此一直很犹豫要不要给你打电话。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继续,你是不会原谅我的吧。
  没错,后续我非听不可。
  那我就说了。在这之前,我想请你看一样东西,你能抽空见我一面吗?
  当然可以。亚矢子马上补充道,现在就可以。
  ***
  [1]日本面积单位,1叠约为1.62平方米。
  第17章
  不出松宫所料,同时搜索宇都宫和土特产,第一个出来的结果就是饺子。
  离开警察局时,老刑警坂上说的那句话在耳边回响:你可记得买点饺子之类的土特产回来啊,上次从新潟回来竟然两手空空。网上推荐的土特产是冷冻饺子,可提着这东西回特搜本部,究竟找谁来煎啊!
  松宫耸耸肩,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收进口袋。还有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宇都宫了。前几天是上越新干线,今天则是乘东北新干线出差。话虽如此,宇都宫离东京也就约五十分钟的路程,并没有长途旅行的感觉。
  他心不在焉地望着车窗外,眼前是一片恬静的田园风光。真的可以就这样结案吗?他的心里还有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如今,案件已进入收尾阶段。以中屋多由子的供述为基础,警方正在有条不紊地开展核实工作,逐渐证实她的话并非谎言。
  她说她乘电车去了弥生茶屋所在的自由之丘,车站及周边的几个监控摄像头确实捕捉到了她的身影,装束和时间也与供述相符。
  此外,鉴定人员曾在现场采集到几个鞋印,其中一个和她当天穿的轻便鞋吻合。
  最重要的是,中屋多由子说她是用切戚风蛋糕的刀刺杀了弥生。报道中并未出现凶器,所以只有凶手和侦查员知道这一点。
  凶手是多由子这一点恐怕已毋庸置疑,但松宫并不认为中屋多由子说的都是事实。
  首先,她所描述的花冢弥生遇害前的态度让人难以理解。
  根据多由子的说法,死者最后表示交谈本身就是浪费时间。这种咄咄逼人的言辞,与此前其他人所描述的花冢弥生的个性不符。当然,谁都会有通常不为人知的一面,可能只在那一刻暴露出来。只是,本案具有某种微妙的异样感,令人难以接受这种解释。
  绵贯的供述内容也是如此。
  他说花冢弥生提议共同经营,可这也不像她的风格:弥生茶屋之所以连雇员也没有,不就是因为即使经营失败,她也不想连累别人吗?向十年没联系的前夫提议这件事本身就令人费解。如果花冢弥生真想扩大经营规模,那她的家里和手机上应该留有与之相关的资料,比如房产信息等,然而并没有听负责收集证据的侦查员说找到了诸如此类的东西。
  绵贯下班途中去过的地方大致已调查完毕,都是过去花冢弥生经常出入的店铺或熟人的家。绵贯询问店家的问题是花冢弥生最近有无来访,询问熟人的问题则为是否见过面,却都没有明说如此询问的目的。
  显然,绵贯隐瞒了什么,这或许与本案的真相有关。
  加贺赞同松宫的想法。正因如此,加贺才向组长提议,定下了松宫的宇都宫之行。
  还有一个人也让松宫颇为在意,那就是汐见行伸。
  今天上午,松宫走访了汐见就职的池袋营业所。
  见到松宫,汐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看上去并未感到意外。我就觉得这几天你可能还会来。走进营业所旁的咖啡馆后,汐见说,你的来意我大致能猜到,不过能不能让我先提问?
  可以啊,当然我不确定能不能回答。
  汐见正襟危坐,注视着松宫。杀害花冢女士的凶手已经抓到了,据说是个女人。她和花冢女士是什么关系?她的动机是什么?
  松宫微微一笑。很遗憾,这两个问题我都不能回答,因为现在还在调查中。
  汐见撇了撇嘴,长叹一口气以示放弃。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待,那么现在可以轮到我提问了吗?
  请。汐见生硬地说。
  刚才你说你大致能猜到我的来意。
  是的。听说你去了我女儿的学校。
  是你女儿告诉你的吗?看来你们父女之间有交流,那就好。
  这是在讽刺我吗?我还想呢,难得女儿来找我说话,结果只是因为刑警去了她的学校。我挺吃惊的。
  吃惊的人是我。你应该也听说了吧?花冢女士常去看网球部的练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觉得这是偶然。
  不是偶然,但也不值得惊讶。我对花冢女士提过女儿就读的学校和加入网球部的事,结果她说对那所学校很熟悉,时不时会去那附近走走,要不下次就过去看一眼。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