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韩煦陪洛迎窗静静地站在月台边,今晚云层很厚,看不见星星,连月光都朦朦胧胧的不分明,也不知道洛迎窗躲在这里做什么。
良久,韩煦突然壮着胆子开了口:“洛姑娘……可曾为什么人动过心?”
“自然是有的。”
洛迎窗回答得很坦然,甚至让韩煦有些意外,他不禁偏头看向洛迎窗,正撞上她那双笑盈盈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慌乱的自己。
然后,便听她故作轻松般道:“只是下场很惨。”
韩煦微怔,猜测这大概便是洛迎窗不愿意再接纳他人的原因。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是心疼洛迎多一点,还是羡慕那个被洛迎窗爱着的人多一些。
两个人又这样沉默地肩并肩站了一会儿,洛迎窗起身打算回到屋内,笑着催促道:“时候不早了,总是踩着门禁的时间回府,中书令大人该迁怒我们春风酒楼了。”
“我爹最近正为阿雪的事情烦忧呢,注意力暂且还放不到我身上来。”
洛迎窗顿了顿步伐,转头问:“程公子吗?”
程雪案已经很久没有光临过春风酒楼了,从韩煦的嘴巴里听到他的名字,洛迎窗甚至有一些陌生。她本以为太子妃生辰宴那晚,程雪案的屈尊缓和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但似乎到某一个暧昧的临界点,那样亲昵的程度反而削减了。
或许是程雪案腻了吧。
洛迎窗本来也并非真的倾心于他,如果由程雪案单方面结束这段畸形的关系,也省得她自己再绞尽脑汁演一出怎样的分别戏码了。
“嗯,阿雪近来总是神出鬼没的,我爹怕他误入歧途,那双眼睛光盯着他了。”
洛迎窗心不在焉地听了一耳朵,客套道:“程公子聪慧稳重,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不止如此,听我爹说,皇上最近有让阿雪上朝的打算,可能会分割太子的权利,我爹担心圣上想要利用阿雪的身份制约太子,怕阿雪被卷入朝中复杂的形势……”
洛迎窗的眼底闪过一丝戒备之色,但仍然面不改色地抿了抿嘴角:“小王爷带来的酒烈,韩公子怕是醉得厉害了。”
被洛迎窗这样不经意的一提醒,醉酒的韩煦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打哈哈糊弄了过去,同洛迎窗一起消失在了月台中。
然后,洛迎窗却没轻易放过韩煦的醉酒之言。
三年前,程雪案被太子推荐随昭武帝北征兀答,几方各怀心思,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程雪案被迫成为局中的棋子,如果不是依靠他自己的能力,在北伐战场上履立奇功,甚至军中不乏忠诚的追随者,让昭武帝不得不碍于舆论和事实论功行赏,封其平兀侯之爵位。
如今程雪案已过弱冠之年,昭武帝殚于他在大昭的名望和本身的威慑力,不敢放虎归山,又不能全然让他闲赋侯府,干脆用做制衡太子势力的一把利刃,虽不至于撼动皇位,但对于虎视眈眈的太子一派和其他党羽而言,都是一种警告。
曾经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又生性多疑的昭武帝,断不能允许自己在晚年时受制于人——他享受权力,更拥有偏执的控制欲。
只是眼下,洛迎窗更担心昭武帝如此行为,只会损耗大昭的元气,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尤其,即便有过诸多不可说的矛盾,
她也仍然在暗地里担心着太子的处境。
哪怕是拥有玄戎质子这样敏感身份的程雪案都有中书令担心,可堂堂大昭太子,却只能孤身一人在朝堂的尔虞我诈中步履维艰。
洛迎窗心头一紧,突然想起曾经那张无论遇到何种境地,都对自己摆出一副温柔从容的笑脸,更是难过。
楼玉骨啊,是那样强大又温柔的男人,自年幼失去母妃起,便学会收敛起自己的弱点和真实情绪,从不多抱怨一句,游刃有余地周旋好所有难事和人际关系,明明有那么多人对他虎视眈眈,他却仍能不出任何纰漏地稳坐太子之位。只是也大概是出于太过缜密的原因,更让昭武帝对他的熊熊野心引起了怀疑和不满,而忘记心疼心疼他这个可怜的儿子。
经过了几日的深思熟虑后,洛迎窗将一张字条交给了风眠,命他提醒太子,纸条上简单明了只有几个字:提防程雪案。
风眠以为洛迎窗是想明白了同太子的感情,但直白问起时,洛迎窗却没回答只字片语。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刚关上门转过身来,便听自己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多日不见的男人正扬着少年般肆意的笑容,定定地望向洛迎窗。
刚见到程雪案的那瞬间,洛迎窗还有些心虚,毕竟她上一秒还在提醒太子提防程雪案,下一秒他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过洛迎窗早就习惯了在程雪案面前摆出两副面孔,迅速换上明媚的笑容,语气间还有些责怪的娇嗔:“雪郎还记得我房间的窗子朝哪个方向开啊?”
程雪案却只是勾起嘴角,神秘一笑,几步迈到洛迎窗身边,直接搂上了许久没摩挲过的腰,贪恋的又收紧了几分力道,不由分说道:“随我去个地方。”
第12章 马背
一头雾水的洛迎窗直接被程雪案丢上了马,还不等她反应,程雪案便已经一跃而上,拉紧了缰绳,夹住马肚子便直接窜了出去。
“……我不会骑马啊!程雪案——”
平常洛迎窗的嘴巴再厉害,遇上这种危及生命的时刻也吓得可以称为花容失色,她下意识就喊了出来,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八面玲珑,整个人也生动活泼了许多。程雪案看在眼底,竟然还觉得她这副模样才更可爱些,突然畅怀笑道:“原来你直呼我名讳时才最动听啊。”
男人笑容里的热气喷洒在洛迎窗的脖颈间,让洛迎窗本就束起汗毛的肌肤又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真不明白这家伙每天都揣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心思。
虽说心里对程雪案有诸多不满,但眼下自己的命可捏在他的手里,洛迎窗百般不乐意地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声音里还带着些许颤抖:“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等下就知道了。”
两个人直接赶在宵禁之前直接跑出了城,洛迎窗听着背后城门重重的关闭声,索性是直接没了任何退路,简直两眼一黑,直觉自己被程雪案这家伙拐骗了。
然而程雪案这位罪魁祸首却丝毫不觉,反而大剌剌地将自己身上的大氅往洛迎窗的肩头拢了拢,根本没意识到洛迎窗的忧虑,反而心里美滋滋地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贴心了。
其实按理来说,都到了这个时辰,洛迎窗也该休息了,可是马背上的颠簸和对未知的恐惧实在没法让洛迎窗放松警惕,只能强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眼睁睁看着二人往越来越荒僻的郊外而去,心底越发沉了几分。
后来,奔波许久的洛迎窗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此处荒郊野岭、人迹罕至,雪郎是想图财还是害命?”
心里正得意的程雪案却还神秘兮兮地卖着关子,轻轻在洛迎窗的耳廓上蹭了蹭,咬着她的耳朵轻笑道:“自然是见色起意。”
此时,洛迎窗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连耳后程雪案戏谑的话也听不分明,脑袋晕乎乎的,反应都变得迟钝许多,根本没觉察到任何危险的靠近,直到男人有些冰凉的手从下方探入洛迎窗的衣裙,触及到她的肌肤,洛迎窗才冻得一激灵回过神来,一把按住了那只游走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大掌。
“……侯爷,这可是在马背上!”
可是洛迎窗越是花容失色地表露出平时少见的焦急和紧张,程雪案便越是觉得有趣,行为举止也就更大胆了些。他轻而易举地就攥住了洛迎窗那只反抗的手扣在马背上,迫使她抓住了缰绳,故意贴在她耳边吓唬道:“不握紧的话,小心摔下去。”
即便洛迎窗清楚程雪案肯定会护住自己,不至于让自己丧命,但潜意识里比起反抗程雪案在身后动手动脚,还是牢牢抓住缰绳比较重要。
与此同时,程雪案另一只环在洛迎窗腰间的手稍一用力,便将人直接从马背上抱起拉近了自己。
“……”
马背上的风呼啸而过,短暂的悬空让洛迎窗心里闪过一阵失重感,然后稳稳地落在了男人大腿之间,坚硬得仿佛要将她顶下马去。
男人的手下动作还在四处煽风点火,虽然惊恐之余的洛迎窗难免还悬着一颗心不敢就此沉沦,但最终还是因为成雪案不遗余力的撩拨绷断了那根紧绷的弦,身体本能的反应总归占据了上风,寒风中的肌肤因为男人坚实的怀抱和肆意的触摸而越发滚烫,她的意识逐渐混沌不堪,在接二连三的痉挛里,她那只紧抓着缰绳的手也随之松了力道,在垂直滑落之前,抢先被程雪案揽回了怀中。
洛迎窗整个人向后瘫软在程雪案的臂弯里,脸颊泛着潮红,微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半裸露的胸口也随之起伏着,望进程雪案的眼底又是一副绝美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