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您不是一直和我说要专心,要专注,怎么自己也分心受伤了。”顾承辉略加检查,拿来一瓶白药,“您用这个,手指今天要静养,剩下的活不多,我帮您干。”
  顾承辉帮沈大川做完剩下的订单,赶上展馆交工,沈大川直夸顾承辉手巧。
  沈大川问:“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正好合同谈完,想起您在这附近,就过来看看。”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谈生意的地方是北区,和我这南区隔了五十公里?”
  “想您了,专程来看您。”
  手指上薄薄的茧在使用工具后泛起些微的粉红,顾承辉用温水清洗后,又抹上护手霜,等完全吸收后,重新把毛绒手套戴上。
  沈大川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一套动作,半天说:“小顾,你会不会怨我把你领进这行,锯木头,烧瓷器?”
  “为什么怨您?多学点东西很好。”
  沈大川叹息:“手都变糙了,你这双手本来很好看。”
  顾承辉听了微微怔愣,半晌灿然一笑:“刚认识师父的时候,您还说我细皮嫩肉吃不了苦,说男人的手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我那时候年轻气盛,看不惯的东西太多,活了半辈子才发现,人能幸福地生活,就应该不去受自己不该受的苦。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学业压力繁重,又跟着我搞这些,像什么话嘛。”
  “那是我自己选择做的事,您这么说,我才会生气。”
  沈大川想起来,顾承辉忌讳被人这么叫,于是不好意思地抹了一下鼻子:“不说了。”
  “对了,您说您儿子之前生了病?看病方面还需不需要……”
  “没事,”沈大川摆手,语气笃定,“够用,我清楚。”
  随即,顾承辉的手机响了一声。
  沈星远在微信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说兔子想他。
  “这回合同谈得快,很快就能回来。”顾承辉低头回语音消息,眉眼温柔。
  “声音和我儿子还挺像的,就是哑了点。”沈大川问,“给你男朋友发甜言蜜语呢?”
  顾承辉摇头:“是借住我家的医生,他身体遇到点问题,不方便一个人住。”
  沈大川连连唏嘘:“那和我们沈小河情况也挺像。”
  “您在意小河,为什么不亲口告诉他?”
  沈大川咂舌:“有什么好说的,他也不肯见我,我还要我这张老脸。”
  顾承辉赶了连夜的飞机回去,看沈星远在等他,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星远怀里抱着兔子,眼下一小圈阴影,看起来休息得不是很好。
  顾承辉没忍心叫醒他,在沈星远身边坐下。
  他等了没多久,沈星远自己醒了,迷迷糊糊地望过来,笑容有点甜:“你回来了?”
  顾承辉回以微笑:“回来了。”
  沈星远清醒过来,收敛起笑意,淡然道:“好快,提前这么多日子。”
  “因为我怕让客人一个人在这里过年,岂不是很失礼。”顾承辉心里暗笑,假装没注意到沈星远睡迷糊了,让他摊开手心,“给你带了小礼物。”
  沈星远掌心微沉,下意识地握住,一只木雕兔子被他捏在手里,顾承辉的指尖从他手掌抽离。
  “买了个兔子给你。”
  沈星远到顾承辉家没带什么东西,都是之后严啸搬过来的。
  他自己带的除了贴身衣物,就只有一只沈大川给他雕的兔子。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只木头兔子比以前轻了很多。
  沈星远把两只木雕兔子放到一起。
  顾承辉打趣说:“刚好一对,它有老公了。”
  沈星远皱眉:“为什么不是有老婆?”
  顾承辉翻过来指着重点部位说:“我……我让人在屁股底下刻了一个尖,这只是公的,做不了老婆。”
  那个尖十分抽象,像根v形兔毛,沈星远无语地把自己那只白色兔子也翻过来,指给顾承辉看:“我这只也是。”
  他说完,脑子嗡地疼了一下,像被兔爪子刨了,歪倒在顾承辉身上。
  顾承辉连忙扶住他:“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
  沈星远皱着眉,闭上眼说:“不去。”
  “那是累了,我扶你去床上躺会。”
  话音刚落,就是一个完美的公主抱。
  沈星远睁开眼,表情有些僵硬:“不是说扶我吗?”
  “这样效率高,你也省得坐轮椅。不喜欢这么抱?”
  顾承辉抱得很稳,调整姿势,让沈星远的脖子靠在他上臂,更舒服一些,边走边说,“还是你喜欢我像抱雪球那样,一手扶你腋下,一手托着屁股?”
  沈星远脑补了一下,大为震撼。
  “不用了,这么抱就行,别改了!”
  第17章 关心
  顾承辉陪了沈星远一会儿。
  他以为沈星远睡着了,正要起身离开,衣摆却被人拉住。
  沈星远困得迷迷糊糊,问:“怎么想到要给我带礼物?”
  “键盘的回礼之一。”
  “别之一了,住在你家里已经很麻烦你。兔子真的是你找人做的吗?”
  “是我自己照着你那只雕的,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顾承辉低声哄睡,“睡觉的时候就别想别的事,放空大脑好好休息,好不好?”
  沈星远很听他话地睡着了。
  顾承辉提前回来是临时的决定,只因为沈星远说兔子想他了,一句话就让他心头发紧,然而第二天,他就被商芸叫走了。
  沈星远不得不代为通知李从夏,铲屎兼职还是要继续。
  李从夏拿着大包小包赶来,对沈星远说:“我住一晚,明天把房子找好就搬走。”
  “为什么找房子,是你表哥不同意你住?”
  “哎呀,不是,我是挺想住这儿的,这里再住十个人……夸张了夸张了,再住五个人都宽敞。”李从夏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哥那里是没什么问题,他让我跟你商量,我想着商量什么,打扰你休息,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
  沈星远刚工作的时候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找房子,苦于工资有限,最后找了个便宜的凶宅,直到几个月前很符合凶宅印象地被人抹了脖子。
  这会儿看李从夏拖着行李,觉得他出去找房子才更不方便。
  李从夏双眼放光:“真的可以住吗?那太好了,我就住一段时间,然后去四处流浪。”
  沈星远关心地问:“钱够吗?”
  “不多不多,我妈给了两百万,我计划先把国内深度游一圈,再问她要点儿去欧洲。”
  沈星远:“……”
  突然觉得关心错了人。
  话已经说出去,李从夏也住了下来,好在他平日里养兔子和接送沈星远去医院,都十分尽心,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这份对李从夏的信任感一直持续到顾承辉回来。
  沈星远无意中听到,李从夏偷偷告诉顾承辉,由于下了三天雷阵雨,沈先生心情不好,连着三天没有去复健。
  沈星远由此发现,李从夏的另一项工作内容,是把他的身体情况和复健进度汇报给顾承辉。
  成年人之间的交往应当注意尺度,沈星远理解顾承辉关心他的好意,但他觉得没必要连他复健了几小时,对方都得一清二楚。
  沈星远思来想去,决定和顾承辉说明白。
  “以后复健的事我自己会负责,你不用让从夏盯着我。”
  顾承辉微微垂了眼,看着沈星远的双腿,小声道歉:“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实在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别道歉。”沈星远只是本着商量的态度提出意见,没想到顾承辉直接道歉,让他不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说才好。
  离过年越来越近,顾承辉又因为他提前赶回来,全身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匆忙之下,熨帖合身的西装都起了褶子。
  沈星远往顾承辉的胸前看去,黑曜石胸针也歪了。
  他沉默片刻,伸出手调整好胸针的角度,又托着顾承辉的下巴,把他垂下的头抬了起来。
  顾承辉乖乖应和沈星远的行动。
  “嗯?”
  “你没错,是我偷懒了。”沈星远拇指指腹揉搓了一下顾承辉的脸,这是小时候宋冰夏安抚他会做的动作。
  果然,顾承辉的眼睛弯了起来。
  他抬手摸摸沈星远触碰过他的地方,弯着唇角说:“不生气就好。那我再和你坦白一件事,你也不能生气。”
  “你瞒了我多大的事?”
  “就一件。”顾承辉坦白,“其实我表弟是我请来的职业保镖,我给他的人和随身物品都投了保险。”
  “保镖?”
  “嗯,他受雇于他母亲,也就是我舅妈开的安保公司,专门贴、身保护明星,平时又忙又累,有的时候还有生命危险,三年赚了两百万,他辞职准备去旅游,被我叫过来保护你。”
  顾承辉说“保护”的时候,语气很认真。沈星远跟着他说了一句:“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