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要是能赚钱且是正当的事,于庆业现在是无不能做。他想着,即使他最后还是无法娶到白晚秋,起码家里的生活也会好些。于是他赶紧起身跟上弟弟。
  于庆隆决定做个更大的水车,就按方戍说的那样,能被做生意的老板看上的那种招财水车。上面最好不光有木质区,还有石头底基。如果能再弄个假山造景,上头弄点绿植,那就更好了。
  只是这样做起来就是个大工程,一时半会儿肯定搞不定。
  不说别的,他想先把想法画出来,都没个纸笔可用。
  于庆隆不禁想到了爷爷奶奶。
  小时候他父母不在身边,爷爷奶奶总是尽可能多陪伴他,还给他报了各种兴趣班,让他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其他小朋友。工笔画、小提琴、跆拳道、篮球,他还学过一阵街舞呢。
  但到成年了也一直保留的兴趣只有绘画跟篮球。这两个一个是为了能静心,让他以后遇事不被情绪裹挟。一个是为了能运动,尽可能不受体能之困限,都是爷爷奶奶帮他选的。当然他自己也喜欢。
  虽然两样都谈不上什么特别专业,但陶冶情操跟锻炼身体足够。
  也不知道爷爷奶奶怎么样了。
  “小弟,怎么了?”
  “哦,没事。二哥,我脑子里有些想法,可我说不出来,想画给你看。但咱们家没有纸笔啊,画地上你回镇上时又带不走。你有啥好的办法没有?”
  “办法……你等我。”
  于庆业说着就出去了。大约过了两刻钟便回来,手里比出去前多了一撮毛,还有几个柳树枝。
  于庆隆问:“这是什么毛?哪来的?”
  于庆业说:“这是狗毛,二板家不是有狗么,我从那狗身上剪来一些。”
  张二板也是上溪村的人,跟他二哥是不错的朋友。
  于庆业说:“小弟你去把这几根柳枝泡进干净水里。”
  于庆隆应声便做了。于庆业这时把那些毛都捋一捋,挑出来一些光滑有力的,将它们洗洗,然后找个小棉布袋装起来,放在了通风阴凉之地。
  之后他便把于庆隆泡过水的柳条拿出来慢慢拧转,抽出里面的木芯,再将这弄下来的柳树皮剪成笔杆差不多的长度,剖开侧面之后放在一头阴干。
  待到几乎全干时,他把那些狗毛捋得整齐,对好之后用细线缠起,再用这柳树皮将狗毛半包起来,留出约指甲那么长一截,毛尖处朝外,再用线用力扎紧。
  一支几乎无成本的简易毛笔就做成了。
  “小弟你看能不能用。”
  “能,太能了。”于庆隆说,“二哥你可真聪明。”他都没想到居然还能这么干。虽然是就地取材制作,但简单的写写画画完全能应付得了。
  “就是这纸不好弄。”庆于业道。
  “这我有个主意一直想试试。咱家后山那不是有片树林么,我看那里好多白桦树,长得又高又大。咱们弄点桦树皮来,看看能不能粘在木板上用。”
  “桦树皮?”
  “对啊。”
  纸在这个时代可是贵重东西,一刀纸两百张,便宜点的都要八十文到一百文,他暂时还买不起。桦树皮有一定吸附性,挑好的也够白,只要找粗壮的割点大片,往上写画都可以。
  于庆业说:“那咱们这就去,抓紧点,天黑前还能赶回来。”
  这会儿快入农历四月了,天黑得没那么快。
  兄弟俩便拿个布袋跟小刀出去了。
  刚关上门,兄弟俩就看到大门外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粗壮,女的细瘦。两人穿的都是棉布,但女人穿的明显织得更好,并且还是紫色。这颜色的衣裳村里头少见,她还化了妆。
  这两人都不是上溪村的人,于庆隆不认得,原主记忆里也没有。
  于庆隆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他刚想开口,对方却先一步道:“你是于大家的三哥儿?”
  于庆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问对方:“您是?”
  对方笑说:“你不认得我,不过你很快就认得我了。”
  说完她朝着村西走了。于庆隆一下竟没明白这人是来做什么的。
  他正琢磨要不要追上去问问,于庆业在旁边道:“她怎么来了?”
  于庆隆问:“二哥你认识?”
  于庆业说:“算认识吧。她姓李,是个媒婆。不过她一般不往咱们这一带来,都是在镇上给人做媒的时候多。”
  他这段时间常在镇子上活动,所以有些人他虽没说过话,但眼熟,他肯定没看错。包括旁边那汉子他也觉得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
  可他们来这做什么呢?
  于庆隆也不懂,心里却莫名有点怪怪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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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戍:好急啊[爆哭]
  第14章
  兄弟两个去后山脚下弄桦树皮回来的时候,那股怪异的感觉也一直萦绕不去。于庆隆到家没多久便问周月华:“阿爹,我和二哥出去之后家里来过什么人么?”
  周月华说:“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于庆隆说:“刚出去时遇上两个人。有一人问我是不是于家三哥儿,我说是,然后那两人就走了。二哥说问我话那人是个媒婆。他们往西走了,别是去了老宅。”
  之前于大贵说让他等着嫁赵老四,虽然他闹了那么一通,可别这几个家伙还没死心。
  周月华也有些担心。但又觉得应该不能,便道:“许是给财哥儿说亲事来的吧。之前你二叔他们不是去了镇上?庆喜在镇上估摸有些朋友,说不准是要说给财哥儿的。”
  “但愿是。”别是来给他添堵的就行。
  于庆隆拉上于庆业一起,把弄来的树皮片抓紧时间处理好。
  哥两个点着油灯,仔仔细细把树皮上的一层膜给撕下来。这东西有点滑,留着它就不好往上头书写了,容易滑墨,要撕下来才行。
  于庆隆告诉于庆业怎么做,没多久大哥跟大嫂也加入进来,帮他们一起整。一家人围着一点小豆灯,专心致志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于庆隆看他们弄得挺快,便干脆跟于庆业进入下一环节——将桦树皮贴在平整些的木板上。这次他们弄了两种皮,一种是挑的特别粗壮的桦树上的皮,割得比较厚,一片能有成年人两巴掌大,适合写写字。
  还有一种是撕下来的比较薄的皮,他们撕膜也是撕这种皮上的。这种块比较小,因为很难撕一张完整大片的,再加上这种皮都是树龄偏小些的树上取的,它也大不到哪去。
  它的好处是薄,于庆隆打算把它们粘在木板上弄成一大片,再往上头画东西。他只要能让他二哥明白他需要做出来的东西长什么样,要做多大,多少个就行。
  至于粘桦树皮用的胶,这里没有现成的胶,但有糯米。于庆隆弄了一小把用石臼捣成细粉用开水搅匀,然后再加热一下。
  粮食是金贵,但他用得不多,倒也能接受。最后弄出了一块大约五十厘米乘四十厘米的板子。
  弄好了夜也深了,于庆隆去洗洗。
  家里其他人都洗过,只有他和二哥还没。
  于庆隆也没想太多,把衣服脱下光着个膀子对着水盆擦洗。他没看到于庆业愣了愣。
  于庆业把目光转向别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教育弟弟:“小弟,你大了,往后可不能再这么随便脱衣服。我是你亲哥你也不能这样。”
  于庆隆:“……”无语。
  他一边加快速度一边道:“知道了二哥,忘了你回来。”
  于庆业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他刚还出声了呢。不过弟弟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庆隆赶紧擦完回屋,他明天要比平时更早起来画那些零件的模样。
  他告诉于庆业:“二哥你明天也起早点,我到时跟你说都需要做啥样的东西。”
  于庆业说行。
  第二天他打算天不亮就起来,结果起来一看,弟弟比他还早!
  于庆隆一早又要去挑水又要去跟莫大夫学习,没有太多时间在家里。他起得早,也是防止他画画的时候总有人过来看他做什么而影响他。他已经把大水车图跟所有要用的零件长什么样都给画出来了。水斗,水板,还有辐条等等。因为于庆业不识字,他还用点数标记了出来。
  “二哥你看你能不能记清这个顺序。”于庆隆指着水斗说,“第一行这个点数是八寸,指的是水斗的长。第二行是高,这是五寸。还有宽……我所有的点都是按长高宽的顺序点的。”
  “你哪来的墨?”
  “先前从我师父那要的一小块。”他本是想拿回来试试白桦皮上能不能用墨汁书写。他当时没笔,但试着写一下不是非有笔不可,便没在意。后面没想到于庆业给他那么快弄出一支笔来。虽然跟他以前用的笔从质感上差了一大截,但刚好让他画出来显得没那么精细,更自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