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头野猪……
  汪池笑不出来了。
  他和肖趁雨对视一眼,又默契地移开视线,然后一齐沉默了。
  第5章 补偿
  盛灿完全没察觉到桌上可疑的沉默,汇报完情况就大口吃葡萄,边吃边和坐在他旁边的肖趁雨说话:“大哥哥,我之前没见过你。”
  肖趁雨哼了一声,不说话,汪池替他回答:“他来我家做客,最近都住在这里,你们可以叫他趁雨哥哥。”
  盛灿点了点头,看着这位皮肤细腻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从没干过农活的哥哥,他伸出自己黑乎乎的爪子比较了一下,又满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
  余光瞥见哥哥袖口露出的一点黑色,他好奇地问:“咦,这是什么,纹身吗?”
  提到纹身,肖趁雨来劲了。他将刚刚被叫做“野猪”的不愉快抛到脑后,兴奋地撸起袖子,向小朋友展示:“对!是老虎,酷吧!”
  他等着盛灿还像刚才那样夸张地哇一声,冒着星星眼说“太酷了”,夸赞这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却只等到小孩眼中冒出迷惑的神色。
  他低头一看,老虎还是那只老虎,可是,老虎的两只眼睛,全都不见了!
  被谁抠掉了吗,还是他洗澡时不小心蹭掉了?
  肖趁雨看着那个失去了眼睛就显得很傻气的老虎纹身贴默然无语,先是觉得丢人,而后又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于是气呼呼地起身跑上楼,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个人。
  盛灿摸不着头脑:“哥哥为什么突然走了?”
  汪池笑得很开心:“他急着上厕所。”
  盛灿信了:“哦,那小池哥你在笑什么?”
  汪池揉他的头:“没什么。”
  “哥你受伤了吗?”梁阅突然问了一句。
  刚奔到楼上的肖趁雨脚步一顿,听到汪池说:“没。”
  “胳膊肘这里都蹭破了,是被树枝刮的吗?”
  “啊,可能是吧,不疼,没注意。”汪池糊弄过去,给小孩递葡萄,试图堵住他们的嘴。
  梁阅没有领会汪池的意思,又回到刚才的话题:“哥,跑掉的野猪还会回来吗?我爷爷说野猪可以卖很多钱。”
  “野猪是野生动物,不能捕,更不能杀掉卖钱,你爷爷的做法是错的,这陷阱本就不该挖。”汪池一本正经地给小孩们科普,又说,“你们看我像野猪吗?”
  “啊?当然不像。”盛灿摸不着头脑。
  “那趁雨哥哥像不像野猪?”汪池又问。
  “也不像啊。”盛灿答。
  盛灿还在乖乖地回答问题,聪明的梁阅已经明白汪池的意思。
  根本就没有什么野猪,掉进陷阱的,是活生生的两个人!汪池手肘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梁阅有些慌张地起身,又去拉盛灿。盛灿一脸不愿:“干嘛啊,我葡萄还没吃完。”
  “时间不早了,该回家吃晚饭了。”梁阅夺过盛灿手上的葡萄放回桌上,拉着他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回头紧张地道歉:“对不起,小池哥。”不是故意说你是猪的。
  汪池失笑:“没事儿。”
  直到俩小孩走出院门,看不见人了,汪池还听到盛灿在问:“梁阅,你为什么突然道歉?快告诉我呀!”
  梁阅只是回他:“你好吵,快点走。”
  汪池将桌上的葡萄皮收拾了,进厨房准备晚饭。一直到晚饭都做好了,楼上也没有动静,于是汪池决定上楼看看。
  肖趁雨正趴在床上,将枕头捂在自己的头上,露出的一节脖子泛着淡淡的红,估计还在觉得丢人。
  汪池觉得好笑,走过去踢踢他的腿:“睡着了?”
  没反应。
  “野猪,起来吃晚饭了。”汪池说着自己先笑了。
  下一秒,一个枕头就朝他飞了过来,汪池偏身,堪堪躲过。
  肖趁雨根本没睡着,他利索地在床上站起身,一只手臂从背后锁住汪池,嚷道:“不要这么叫我!”
  汪池没防备,一下被他锁了喉,说话有点费劲:“那你刚才在楼下怎么不说?说你是野猪的人可不是我。”
  肖趁雨振振有词:“你凭什么说我,你被叫野猪的时候你也没反驳!”
  说着,手上又收紧几分,质问他:“我老虎纹身的眼睛,是不是你搓掉的!昨晚睡觉的时候老虎眼睛还在的,肯定是你趁我睡着的时候搓的!”
  “都是纹身了,怎么还能被搓掉?”
  汪池往远离床的方向走了几步,本想甩开他,却没想肖趁雨直接跳到他背上,双膝夹到他的腰上,像极了那天雨夜背他的样子。
  肖趁雨趴在床上的时候仔细分析过了,老虎眼睛是汪池搓掉的可能性极其大,可他没证据,又因为纹身只是贴纸而理亏。他觉得很没面子,只能靠紧紧卡着他的脖子占据微弱的上风,说道:“你把老虎眼睛抠掉,故意想看我笑话,你欺负人!”
  但他和汪池的体力差距太大,汪池只稍稍一用劲,就把他甩回到床上。
  肖趁雨在床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急忙要爬起来,被汪池用膝盖压住了腰腹部。
  “别闹了,没觉得你丢人,下楼吃饭,我妈很快就回来了。”汪池只用了五成力就制住了他。
  “不吃不吃,你自己吃。”肖趁雨躺在床上伸手去推他,抬脚就乱踢。
  然后某一瞬,两人都僵了一下。
  肖趁雨立刻停下,察觉他踢到汪池关键部位了,而他的手,还抵在汪池的上身,像又在摸他。
  “你……”汪池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肖趁雨顺手又摸两下胸肌才抽回手,回忆着脚踢到那里时的触感,估算着体积,问:“很痛吗?”
  “我踢你一脚试试?”汪池说,又问,“你又摸我做什么?”
  他知道肖趁雨是无意中踢到的,没想追究,于是他将话题转移到摸他身上,想再看一次肖趁雨窘迫羞赧的样子。
  但是这一次,肖趁雨只是脸红了红,随后便大言不惭地否认:“啊,我摸了吗?我又不是变态,我不可能摸的。”
  又说:“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踢你那里的,我补偿你。”
  汪池坐在床边缓着痛,有些好奇:“你补偿我什么?”
  肖趁雨从小陪父亲出席大小饭局,见过无数商人政客,察言观色的本领可谓炉火纯青。
  汪池能同意他留宿,被他摸后没将他扫地出门,被说很凶后立刻就改正,此刻被踢也没报复回来,肖趁雨就知道汪池对他的容忍度很高。
  既然如此……
  肖趁雨回忆刚才踢到他时的脚感,低头想了想,再抬头时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要不,补偿你和我睡一次。”
  汪池缓缓回头,一字一句问:“你说什么?”
  肖趁雨笑得纯真:“我说我和你睡。”
  又补充:“也可以不止一次。”
  汪池蹭地一下站起来,沉着脸看他:“别开这种玩笑。”
  他不会是直男吧?怎么是这种反应?不应该呀?
  肖趁雨仔细观察汪池的神色,没看出什么异常,他有些失落了,说道:“好嘛,以后不开玩笑了。”
  汪池拽了下裤子,去衣柜里翻毛巾和干净衣服,往卫生间走。
  肖趁雨看他:“不是喊我下楼吃饭吗,你怎么现在去洗澡?”
  汪池没回头:“我干了一天活,出了很多汗,想先洗个澡不是很正常吗?”
  好像说得有道理。
  肖趁雨“哦”了一声,觉得有点饿了,便翻身下床,自己下楼吃饭去了。
  下楼梯的时候,他总觉得汪池的行为有哪里不太对劲。
  是哪里不对劲呢?他还没想出来,便被桌上的饭菜香味弄得忘记去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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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小卖部
  翌日,肖趁雨一睁眼,发现汪池又不见了。
  要不是金琇证明,这两天确实是在忙插秧,肖趁雨都要怀疑,汪池是在故意躲着他了。
  他觉得汪池并不是直男,而是他的同类。可是,如果是同类的话,面对他发出的邀请,汪池怎么会有那样抗拒的反应呢?
  肖趁雨百思不得其解。
  金琇年纪已近古稀,前两年汪池不在家时她还会下地干活,现在汪池回来了,她也就什么都不做了,只偶尔在家做做饭。一吃过午饭,她便又端着茶杯去活动室找她的牌友们。
  她问肖趁雨要不要跟她一块儿去玩牌,肖趁雨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听不懂这边的方言,也不认识其他人,而且,他就算要去,也该是汪池领着他去才对吧。
  他无聊地在家里晃着,从书架上随便拿了本书看,看了一会儿又把书丢开,跑去院子里给元宝丢球。
  院子并不大,球随便丢一丢就会撞到墙壁弹回,于是肖趁雨想了个法子,将球高高抛起,从院墙上方扔到外面去,再让元宝奔出去把球捡回来。
  又一次把球抛出院子,肖趁雨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