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家的小夫郎 第70节
  “我不是高宴清,我是季清萍,我是季清萍!”高宴清听着丁山的话,口中念念有词道。
  “对,你是季清萍,千万要记得。”丁山将新得来的籍证塞到高宴清的手中,再次强调了一遍,“你是季清萍,年有四十四,从并州周陵县白云村而来。”
  此去陇州,丁山为了关照高宴清的身子,行程放缓了许多。
  陇州已经安排好了院子,丁山又在当地买了一个小哥儿,专门照顾高宴清起居,尽可能让他在这三个月中养足了精神。
  秋意渐浓,村中道边的树木枝叶,随着风声簌簌落了一地,田文背着行囊,连日来的赶路不修边幅,让他的面颊上生出了一层胡须。
  “爹,娘,我回来了!”还没进院子,田文便激动的喊道。
  彼时,张芝正在灶房中张罗着做饭,院中田子昂正蹲在檐下,用树枝逗着地上的蚂蚁玩儿。
  闻声,田子昂抬眼朝院外看去,见到田文先是歪头瞧着他,凝视了片刻后才起身向他扑去。
  “爹!爹回来了!”田子昂兴奋的在田文怀中手舞足蹈,扑腾的田文险些抱不住他。
  张芝手中拿着锅铲从灶房探出了身子,见着田文回来心中亦是欣喜,连忙将灶房安顿妥当,出门迎了上去。
  “爹呢?”田文朝里屋张望了一番,并没见田见山的身影。
  “你爹上山砍柴去了,今儿没在家磨油。”张芝上下打量着田文,心疼道,“出去一趟,人都瘦了。”
  田文揽着张芝进了院子,眼眸中神采奕奕:“娘,我挣着钱了,出去半个月得了三十二两银,抛开路上所花费的盘缠,还剩下整银二十八两呢。”
  这是除去从赵云程那里拿墨条的本钱,结下所挣的银两,回来的路上田文不知在心里算了多少遍。
  张芝连连道好,两人进屋聊了一阵儿,赵云竹和田见山前后脚进了院门。
  “你爹和竹哥儿回来了,娘去给你炒两个菜,你和他们说说话。”听到院中的动静,张芝从炕沿上起身,出了堂屋将田文回来的消息告知了刚进院儿的两人。
  赵云竹顾不得洗手洗脸,赶忙去了堂屋,田见山虽然也急,但还是按捺住心思,把柴火拾掇到檐下,舀水洗了手才进了屋。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田见山末了又嘱咐道:“歇过晌了,先去给云程把墨条钱结了。”
  “嗳,我晓得的。”田文颔首应着,“路上怕失了银钱,我特地去钱庄兑成了银票,都贴身藏着呢。”
  田文回来的晚了些,又怕人饿着,张芝没细做什么精细的吃食,只能等夜里再好好犒劳犒劳他。
  吃过饭,田文在炕头睡了一个时辰,醒来身上都松快不少,起身拾掇了一番,这才带着银钱去了赵云程的院中。
  “第一次做生意,还是大哥替我同书肆谈拢了价钱,我这人嘴笨,但此次出门也学了不少门道儿,等下次就有一些经验了。”田文挠头憨笑道。
  赵时桉许久不见叔父,难得听话的让人抱在怀里,只是这份乖巧没保持过久,就耐不住性子的磨着田文带他去找弟弟玩儿。
  田文从怀中取出银票结了墨条钱,禁不住赵时桉的央求,带他回了田家。
  第153章 暖帽手衣
  外面的天儿阴沉着,屋中也不甚亮堂,昨夜寅时就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今儿早起院外聚集起大大小小的水洼,走道儿时得格外注意着些。
  “咱在院里用砖铺条道儿吧,以后下雨下雪的天儿好走些。”赵云程往炕灶中添了几根柴,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儿在屋里竟生出了一丝凉意。
  徐言其倒觉得赵云程这个提议不错,尤其是冬日里下场雪,要及时将雪堆清理出院子,不然待雪化后,院中泥泞的根本没处下脚。
  他颔首道:“趁着这几日天儿还没彻底冷下来,让怀宇往村里拉几车砖,咱要雇人铺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成。”赵云程抬眸道,他看向炕上正认真摆弄燕几图的赵时桉,接着言说起来,“我过两天去镇上,给桉哥儿买些暖帽和手衣,暖鞋也该备着了,你那双暖鞋穿了两年,一并换上一双。”
  徐言其睨了他一眼:“记着给自己买双暖鞋,去年那双都磨的不成样子了,留着干活儿踩雪倒是可以,过年走亲访友时不得有双体面的暖鞋穿吗?别老想着我和桉哥儿,都不顾自己有没有穿的。”
  “行,等天儿放晴了,咱一块儿去镇上采买。”赵云程又往灶膛里添了几块柴火,现在这天儿不用将炕烧得太热,暖暖家就行。
  晌午天色亮堂了起来,赵云程去灶房和了一碗面,今儿天凉,吃些暖胃的正合适。
  徐言其做了鸡蛋卤,浇到面条上拌起,瞧着就有食欲,赵时桉刚习惯用筷子吃饭,可面条滑溜,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将面条送入嘴中。
  “阿么,吃不到。”赵时桉又急又气,干脆把筷子放下,委屈的向徐言其求助。
  徐言其只好帮他将碗里的面条夹短,给他取了汤勺过来。
  饭后,赵云程收拾了灶房,赵时桉吃饱了就犯困,徐言其把孩子领回了卧房,先安顿着他睡下。
  炕上正暖,赵云程和徐言其躺着歇了一阵,瞅着时辰去了李家一趟。
  何怀宇不禁哀怨,怎么这活儿是一波接一波,他现在只想安生的待在夫郎儿子身边儿,哪儿都不想去。
  “你可不能这般懒怠,得给你儿子攒家业呢。”
  赵云程的一句话,瞬间惊醒了何怀宇,虽然何家和李家都小有基业,但他和李乔琛的路还长着呢,将来要是多来几个孩子,家产再不够均分该如何是好,确实得趁着年轻多攒点儿家底。
  李乔琛暗自瞧着何怀宇的脸色,就知他又开始想那些不着调的事儿,抬手推搡了他一下让他回神。
  “我明日就回南坪村去拉砖。”何怀宇立马应下了赵云程。
  赵云程没有多待,这天儿渐凉,得勤上后山准备着柴火,再过一个多月若是遇上雪,可就不好上山了。
  翌日放晴,赵云程套上牛车,带着徐言其和赵时桉去了镇上。
  正赶上大集,怕街道上行人太多,赵云程便将牛车寄在了镇口处。
  许久不来镇上,家中的零嘴所剩下不多,赵云程抱着赵时桉进了食悦坊中。
  “爹,这个看上去好吃。”赵时桉伸出小手指了指格上的枣糕,小声的朝赵云程低语。
  一旁的徐言其抿嘴笑笑,朝赵云程言道:“这一排有六种糕点,咱各自拿上一个组成一盒,许久没去大姐那儿走动,给意哥儿和卓小子也备上一盒,先往大姐家中坐坐,再去布庄置办东西。”
  “成,再称些蜜饯。”赵云程把怀里的赵时桉放下,让徐言其牵住他,去寻了堂倌。
  怀中揣着买来的零嘴,赵时桉乐得合不拢嘴,小腿时不时的往上扬起又落下,旁人瞧着就能觉出他现在的欢喜。
  刚进了院门,赵时桉便挣扎着让赵云程放下他,一边大声唤着姑姑,一边往院儿里跑去。
  赵云涵闻声出了屋子,就被赵时桉紧紧抱住了双腿:“姑姑,我来看你了!”
  “哎呦,谁家的小哥儿这般招人疼啊。”赵云涵弯腰抱了抱他,不由感慨道,“再长两年,姑姑就真要抱不动你喽。”
  意哥儿和陈卓跟着出了屋子,见到两个哥哥,赵时桉又忙不迭的跑回赵云程身边取来了糕点,拿着和他们进屋一起分享。
  “大姐怎地看上去瘦了好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徐言其打量了几眼赵云涵,蹙眉问着。
  陈意放下手中的小半块儿枣糕,跑过去朝徐言其仰头道:“舅么,我娘前些日子病了,所以才没回村里。”
  赵云程在徐言其身旁坐下,闻言不禁拧眉:“何时的事儿,生了什么病?”
  “不严重,就是咳嗽了些时日,断断续续的老是好不了,现在已经不咳了。”赵云涵揽过陈意,如实道着,“你姐夫愁得不行,找了好几家医馆的大夫开药,功夫倒是没白下,这几日食欲也跟着好起来了。”
  “这就好,今儿姐夫没在家吗?”徐言其出言问了一句陈贵,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见着人。
  “他去铺子了,刚走了一阵儿。”
  陈意对大人之间的寒暄没兴趣,又跑过去和两个弟弟分着糕点吃,赵云涵唤了几个孩子一声,让他们少吃些,别图一时痛快,后头再积了食。
  赵云涵身子初愈,徐言其没好意思带着孩子过多打扰,坐了一会儿就随着赵云程出了门。
  去布庄买的东西较多,赵时桉到了有主意的年纪,什么都要选自己喜欢的款式,暖帽和暖鞋挑得尽是绣着花样儿的。
  “阿么,好看吗?”赵时桉戴着一顶绣着兔子花样的暖帽,其上还竖着两只耳朵,跑到徐言其身边儿问着。
  徐言其蹲下身仔细端详了一番,夸道:“好看,还是顶红暖帽,倒适合过年戴着。”
  赵时桉腼腆一笑,又跑到一旁,让赵云程抱着他看暖鞋。
  这一趟下来,赵时桉买下了一套袄衣、一顶暖帽、一双手衣和两双暖鞋,而徐言其和赵云程只各自买了一双暖鞋,袄衣去年才换了新的,不用换的这么勤。
  堂倌的面上自赵云程进店后就一直挂着笑意,结账时更是让他们一钱的零头,让他们有需要再过来。
  出了布庄,徐言其觉出了饿来,赵时桉在陈家吃了糕点,这会儿倒还没喊着吃东西。
  “许久不来镇上,咱去饭馆吃一顿吧,省得回家还得劳心去做。”徐言其牵着赵时桉的小手,瞧向布庄对面的一家饭馆,正值午时,阵阵饭香扑鼻而来,“回家正好歇晌儿,怀宇约莫晡时送砖过来。”
  “成,就依你。”赵云程提着包裹,牵起赵时桉的另一只手,一家人相携着走进了那家饭馆。
  因着今日大集,饭馆里的生意跟着好了起来,徐言其若是再晚去一步,可就满桌了。
  赵时桉没吃多少,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顿时有些后悔当时和两个弟弟吃了太多零嘴。
  为了弥补赵时桉,赵云程最后特地点了只鸡,拿回去夜里热着吃。
  第154章 铺砖道儿
  到镇口处牵回了牛车,交了三文的守车钱,赵云程驾车慢行在回村的道儿上,赵时桉随着牛车的颠簸,渐渐的连眼皮都拉不起来,徐言其怕他再摔着,将他抱在了怀里哄睡。
  大概是在镇上逛了半晌有些乏了,赵时桉直到回了自家院子都没有醒来,徐言其小心翼翼的抱着他下了牛车,把他送回了卧房。
  将牛牵到了后院,收拾好买回来的东西,赵云程紧着回屋歇了一阵,晡时后还有事儿要忙。
  赵时桉醒来的时候,徐言其和赵云程还在他两侧睡着,他没有吵醒两人,而是走到炕头的一角,取了耍货自己坐着玩乐。
  赵云程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发现身旁的赵时桉居然不见了,不由心慌了一瞬,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直至看到赵时桉正乖巧的坐在自己身后,才松了口气。
  “醒了怎么不叫爹呢?”徐言其还在睡着,赵云程压低了声朝赵时桉说道。
  赵时桉懵懵的抬眸,不知自己无意间让他爹受到了多大的惊吓,只喏喏道了句:“想让爹多睡会儿。”
  赵云程无奈的叹了一声,时辰还早着,但他没了睡意,便陪赵时桉耍了一阵。
  未时过半,徐言其悠悠转醒,虽然睁了眼,却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躺在炕上抬手支着头,瞧着赵时桉和赵云程父子俩。
  晡时一刻,院外传来元宝和家旺的吠叫,猜是何怀宇送砖过来,赵云程起身出了堂屋去迎了迎。
  见赵云程出了门,赵时桉按捺不住性子,央着徐言其给他穿鞋。
  徐言其追着赵时桉到院里时,赵云程正和何怀宇卸着车上的青砖。
  “铺条道儿得需要多少砖?”徐言其站在一旁,牵着赵时桉不让他过去捣乱。
  何怀宇直起身,瞧了瞧正房到院门的距离,揣摩着言道:“明儿再送上三车就估摸差不多了,你们先用着,不够过去支会我一声,我再回村里去拉砖。”
  赵时桉看了一会儿,觉得没甚意思就跑着去撵元宝和旺财。
  日入之时,赵云竹路过赵云程的院子,见里面堆起了青砖,不禁纳闷这是要做什么,便进去细问了一句,赵时桉正在灶房檐下的小凳上坐着,抬眸见着人叫了声叔么。
  “想着在院儿里铺条道儿,以后下雨下雪的天儿也好走些。”徐言其正和赵云程在灶房中做饭,见赵云竹过来,将晌午带回来的熟鸡切了一半,用适才拆下的荷叶包着,让他拿回去给田子昂解解馋。
  赵云竹没推拒的接下,出言道:“既然二哥打算自个儿铺,那明儿我让田文早些过来帮忙。”
  这话倒说的让徐言其不好意思起来,自从在村里住下,家里有什么活儿田文都会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