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家的小夫郎 第66节
  第145章 生辰又至
  屋外的雨一直在洋洋洒洒的下着,天儿阴沉,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时辰,估摸着应是快到晌午,赵云程拿了些银钱,戴着斗笠出门去割肉,昨儿最后一点儿肉炒了角瓜,这时节天热,东西存放不住,家里的肉都是现吃现买。
  瞅着赵云程出了门,丁素梅这才向徐言其问起了李桂棠,从进门就没见着人,她心里其实有了猜测,但当着赵云程的面儿,还是没唐突的说起。
  “阿奶她去年冬月就走了。”徐言其垂着眼帘道。
  高竟遥和丁素梅不禁唏嘘,他们仅仅是一年没过来,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半日功夫,赵时桉和高竟遥夫妇熟稔了起来,徐言其去灶房同赵云程做饭时,他便和舅爷舅姥待在卧房里,也没闹着要去寻阿么。
  饭桌上,瞧着他们从一开始的糙米粗面换到如今的精米细面,丁素梅就忍不住的为徐言其小两口高兴,才不过四五年的光景,就能将日子过成这般,属实是不容易。
  “舅母,你尝尝这个酥肉,是裹了鸡蛋和面糊炸香的,桉哥儿他特别爱吃。”徐言其给丁素梅夹着菜,今儿得了高宴清的消息,虽然知道阿么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但起码有了信儿,他到底心安了下来。
  丁素梅端起碗接过,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好,别光顾着我们,你和云程也吃。”
  坐在阿么身旁的赵时桉,安安静静的用勺子吃着自己小碗里的饭菜,那鼓鼓囊囊的小嘴不停咀嚼着,实在是招人喜爱。
  饭后,赵云程随徐言其去灶房收拾完碗筷,再回卧房时,赵时桉已经在炕上枕着小枕头歇了晌。
  一路奔波,高竟遥和丁素梅亦是满身疲惫,见赵时桉睡熟,两人便回了厢房,正打算好生歇着,不想赵云程竟这会儿过来了一趟。
  “舅舅,这是您当初在后山时接济给我们的那五十两。”赵云程将一张银票推给高竟遥,略显局促道。
  高竟遥先是瞟了一眼手边的银票,后又抬眸看向坐在炕沿上的赵云程:“你这是何意啊?”
  “当初我娶其哥儿时,只花了五两银子,与这五十两的嫁妆太不相宜,我知道您的心意,以嫁妆为由贴补我们,也是为了顾全我的脸面,如今我和其哥儿已经翻过了身,这五十两合该还与你们。”
  赵云程接着言道,“我和其哥儿一路走到现在,步子都是扎扎实实的,盖房时也曾受过二叔和姐夫的帮衬,但所欠的银两都已经还清,我这人性子使然,凭自己双手挣来的才用的踏实。”
  少顷,高竟遥才笑出声来,目光转向了丁素梅:“还真被你说中了,果然是你看的通透些。”
  “云程,这五十两我们就收下了,可有一事我要同你先说好,清哥儿不仅是其哥儿的阿么,还是我们的弟弟,在他身上所花的银钱,我们不用你一分一毫,你可听清楚了?”丁素梅板着脸道,他鲜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
  赵云程颔首,他现在虽说有了些积蓄,但也掂得清自个儿几斤几两,衙门水深,再加上其中周转的人手,花费定然不会少,他那点儿积蓄,可能连打点的钱都不够。
  没多打搅两人,赵云程事儿了了后便回了卧房。
  高竟遥和丁素梅在玉河村住下,去年就没陪赵时桉过生辰,今年怎么说都得多待几日。
  清早的天儿带着一丝凉意,站在檐下抬眸眺望,远处的山间还拢着一层薄雾。
  以往宁静的晨间,今儿倒觉出些喧闹,徐言其不由的出了院子张望,听闻竟是顾安折桂回乡。
  “丰叔苦熬了这么些年,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徐言其回到灶房,同一旁的赵云程说起了顾安得中进士的事儿。
  而赵云程所关注的是顾家的田地,也不知顾丰会不会随儿子去外地定居,家中的田地要如何处置。
  一向静谧的玉河村,近期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就连县令都亲自往顾家走了一遭,询问顾安是否被予了官职。
  虽得中进士,但是否授予官职,还要看朝廷和地方的上的官员是否短缺,有的甚至要等上几年,才能走马上任。
  “学生不才,成绩尚可,得了代州通判之职。”
  通判可是正六品,与知州共事,有监督地方官员之责,就连知州有不法之处,都能直接上奏朝廷,可谓是官职不大,权利不小。
  得此消息,县令对顾家更是客气,虽然顾安并不在兆州任职,但保不齐日后调任不会碰上。
  顾家的门庭若市,与村民生活无甚干系,他们照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不过饭后多了些谈资。
  明日就是赵时桉的生辰了,赵云程吃过晨食,从后院牵出了牛套上了板车,今儿他们和张芝一块儿去邻村捉住崽儿,今年张罗的属实晚了些。
  见着徐言其和赵云程一起驾车出门,赵时桉恼了他们,高竟遥抱着他去了李家串门儿,得了稀罕的耍货才高兴起来。
  张芝依旧只捉了一头猪崽儿,去年赵云竹和田见山都得了营生,家中的活儿紧了许多,她又要带田子昂又要拾掇家事,实在脱不开身。
  翌日天儿好,赵文河和赵云涵早早驾车过来为孩子庆生,高竟遥昨儿夜里就送了赵时桉一块玉佩,怕今日拿出来太过扎眼。
  赵云竹因在后山做工的缘故,晌午才和田文过去,不过张芝倒是抱着田子昂去的早些,多少帮忙在灶房里干点活儿。
  赵文河和赵云涵各自备了一条葫芦银坠和一对银镯,田文准备了一枚银制的罗汉眼,适合给孩子做生辰礼的来回就那么几样,很难有什么花样。
  今儿家中人多,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竟和元宝耍起了黄鹞吃鸡,一时间欢闹声不断。
  “桉哥儿,快到舅姥这儿来,元宝要撵上你了。”丁素梅弯下腰张开了双臂,唤着赵时桉。
  赵时桉闻言,迈开小短腿向丁素梅那边跑去,嬉笑着扑到了丁素梅的怀里。
  “回屋吃饭了,瞧你们一个个淘的!”赵云涵在堂屋摆好了饭桌,站在檐下喊着院里的几个孩子,而后去灶房取了木盆,舀了些水让他们洗手洗脸,“排队洗,不许玩儿水。”
  即便赵云涵挨个给他们洗着,但趁他搓皂荚的功夫,田子昂转头将手上的水甩到了赵时桉的脸上。
  赵时桉撇着嘴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水珠,朝赵云涵告状道:“姑姑,你看弟弟。”
  “子昂,你再调皮,我可喊你阿么了!”赵云涵牵过田子昂的小手,放在掌心中搓洗。
  一听赵云竹的名头,田子昂立马消停下来:“不,我听姨母话。”
  徐言其端着菜路过,听着田子昂服软的话不禁失笑,这几个孩子怎么都怕阿么呢?
  汉子们单独坐了一桌,席间田文透露出想要从赵云程这里拿墨条出去买的想法,田见山倒是听田文言语过,因而没多大反应。
  “成,我手里余下的墨条先紧着你和田昭。”赵云程爽快的应了下来,田文有这想法是好,省得他再另外寻人了。
  徐言其托张芝寻几个村里老实小哥儿,后山那边扩建的房子快要完工了,晾上几天就能开始雇人抓烟。
  “村南头张家的小哥儿倒是老实能干,到了说亲的年纪但还未出嫁。”张芝摇了摇头,又否了这一小哥儿,“不行,你这是长久营生,若是他干上一年出嫁了,还得费功夫寻人,你这突然一提,我脑子反而乱了,等我回去慢慢想,你这儿也不急。”
  “行,那房子还没完工呢,您慢慢给我寻摸着。”徐言其言说道。
  这一顿饭直到未时才收了场,拾掇完碗筷饭桌,都快要申时,孩子们在院里耍了半日,这会儿倒都消停下来,在炕上躺了一排歇着晌,丁素梅在一旁给他们扇着蒲扇,五月的天儿实在是热得让人受不。
  第146章 商榷雇人
  翌日清早,高竟遥和丁素梅吃过晨食后,便和家丁收拾着离开了玉河村。
  马车疾驰在村道儿上,直到他拐进向南的道口,徐言其才被赵云程揽着肩膀回了院子。
  “其哥儿,我去放牛打草,你若是待着无聊,不如带着桉哥儿和我一道去后山院儿里。”缸里的水见了底,赵云程往上提着水桶,朝一旁正在小菜园里弯腰摘菜的徐言其道。
  自从赵云程不再去镇上做工,家里的杂事他都包揽了过去,现在连赵时桉的衣衫鞋帽都买现成儿的,不再用他耐着性子的坐着一针一线的缝制,他是彻底闲暇了下来,平白里除了带带赵时桉,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做。
  “成,去后山院儿里,桉哥儿还能和二宝玩儿着。”徐言其将刚摘下的茄子豆角放进了灶房的簸箕里,领着赵时桉回卧房换了身衣衫。
  见赵云程从后院牵了牛出来,赵时桉还以为他们要坐车去镇上,直到看着赵云程将牛牵出了院,才明白过来他爹这是要去放牛。
  “阿么,坐牛背。”
  道儿上,赵时桉闹着要骑牛,徐言其怕护不好他,再把他从牛背上摔下来,便出声呵了他一句,又惹得小家伙不高兴起来。
  赵云程没理会赵时桉投来的眼神,山道儿上不好走,他一个三岁的娃娃骑不稳牛,真摔了可没有后悔药吃。
  后山院儿里只有王二宝在拿着树枝独自耍着,王初阳和王大宝去了学堂后,他连个玩伴儿都没了,而王大刚又要去镇上做工,没人看顾着王二宝,只能将孩子拘在这儿。
  “其婶么。”看到徐言其进了院子,王二宝眼眸亮了起来,丢掉手中的树枝跑了过去。
  徐言其摸了摸王二宝的发顶,柔声道:“成天待在院儿里会不会无趣?”
  “和旺财福临玩儿。”王二宝摇头,稚言道,“爹和娘要赚钱。”
  徐言其听着心里不是滋味,王二宝难得这般懂事。
  “桉哥儿去和哥哥玩儿,阿么给你带了耍货。”他把怀里的赵时桉放了下来,去屋里取了一张竹席铺在阴凉处。
  王二宝的话,屋里抓烟的何倩听的真切,她眨了眨眼,将眸中的泪花收了回去,一旁的哑哥儿能体会到何倩的现在的心情,只是他不会说话,不能出声安慰她几句。
  两个孩子有旺财和福临守着,徐言其往旁边的院子去瞧了瞧,为了方便进出,匠人们在旧院的西墙上凿开了一个门洞,倒不用从院门再绕过去。
  新院的地盘和旧院大小差不多,盖了三间正房、四间厢房,到时候又要雇不少人。
  转了一圈儿,就听着赵时桉扯着嗓子喊他,徐言其连忙从门洞过去,就瞧着两个孩子又因为耍货恼了对方。
  “其婶么,桉哥儿他打我。”王二宝撇着嘴告状,“他自己耍的竹蜻蜓,非要让我去捡。”
  徐言其也真是纳闷,王二宝和赵时桉怎么从小就不对头呢,明明年纪相仿,应该最容易相处得来。
  赵时桉自知不占理,见徐言其沉下了脸,连忙过去揉了揉刚才打到王二宝的地方,还把竹席上的耍货捧到了他的怀里:“我错了,不打你,我们好好玩儿。”
  徐言其无奈的牵了牵嘴角,赵时桉会这般鉴貌辨色,也不知是随了谁。
  院里的动静,何倩在屋中听得真切,她未曾去理会,小孩子打打闹闹再正常不过。
  只过了半个时辰,赵云程便背着一筐娄草,牵着牛进了院里,离晌午还早,他想着去山上砍些柴,再一并回去,将背篓放在灶房檐下,就又出去了一趟。
  “爹又走了。”赵时桉不甚开心的滚着藤球,埋怨赵云程都不陪着他。
  徐言其顿时有些吃味:“怎么?不稀罕阿么陪着?”
  “阿么和爹都好。”赵时桉连忙过去,攀着他的后背咯咯笑道。
  隅中过半,赵云程砍了两捆柴回到了后山院儿里,将柴火捆扎好,担在了牛背上,他同徐言其带着赵时桉慢慢走回了村子。
  临走时,赵时桉把藤球留给了王二宝,多少能和两只狗踢着解解闷儿。
  “晌午吃点儿啥?”
  “家里还有点儿肉,再不吃该坏了,炒盘肉丝,烙几张饼皮卷着吃,再做个蛋花汤。”
  回程的道儿上,赵云程和徐言其搭着话,伴随着赵时桉时不时发出的阵阵笑声,一家人漫步在回家的小道儿上。
  拿出钥匙将院门打开,赵云程把牛背上的柴火卸了下来,牵着牛回了后院牛棚,徐言其让赵时桉离远些,去到水井边拉上了吊在井下的竹篮,里面装着一块儿肉,夏日天儿热,这般做法能让肉多保存几日。
  之后,他谨慎的在井口处又盖上两块木板,就怕一个没看住,赵时桉过去玩儿时栽到了井下。
  “你烧火,我来和面。”徐言其和赵云程在灶房门前洗着手,一旁的赵时桉非要跑过来凑热闹,溅了他们一脸水。
  赵云程一点儿没恼,还言说全当是洗脸了。
  三人进了灶房,赵云程和徐言其并排站在案前,一人切肉丝,一人和面,赵时桉乖乖坐在后面的矮凳上,等着烙出饼来吃头份儿。
  灶膛里的火燃了起来,徐言其趁着烙饼的空儿,把肉丝一并炒了出来,赵时桉闻着味儿过来,怕在烫着孩子,徐言其先给他卷了一张饼子,让他坐在后面吃着。
  “以后桉哥儿这习惯得改,自家怎么都行,到外边儿可要遭人说了。”赵云程难得不惯着赵时桉,倒让徐言其另眼相瞧。
  察觉到徐言其的目光,赵云程抬眸看向他:“咱惯孩子也得有个度不是?”
  到摆上饭桌吃饭时,赵时桉都已经饱了,喝了半碗汤就开始犯困,缠着徐言其哄睡,搞得徐言其吃个饭都不安生,赵云程见状,更是决心要改了他这个坏毛病。
  月末,后山的新院完工,张芝和钱老么给徐言其寻摸了几个小哥儿和妇人,究竟要不要雇,最后还得徐言其挨个见过之后再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