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家的小夫郎 第41节
  这话一出,田文和赵云竹双双将目光投向了赵云程,见他颔首,眸子不由瞪大了些。
  “二哥,你…这墨条啥时候做的?”赵云竹惊到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徐言其见他诧异,便提醒道:“竹哥儿,你忘了去年捉猪崽儿时,我和张婶儿订了十坛清油啊。”
  “原来是用来做墨条了?”赵云竹这才想了起来,当初张芝还曾劝着徐言其不要挥霍银子,他思量着,突然拔高声道,“那我二哥岂不是要发财了,嫂么,你可真是福星啊!”
  “不然我如何能有胆量,借下那么多银钱去盖房呢?”赵云程揽过徐言其的肩膀出言,“不过这事儿还是不宜宣扬,免得让村里人惦记。”
  田文闻言颔首,直至现在,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小小的赵云安亦将赵云程的话记在心里,乖乖的收好徐言其送于他的墨条,暗想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阿么给他花钱买的。
  因着现在赵时桉每日三次羊奶,赵云程和徐言其没有多待,又去了赵云涵家中还了砖瓦钱,立马赶着回村。
  回程的道上,赵时桉耍累了,窝在赵云程的臂弯中沉沉睡去,一路的颠簸都没扰到他。
  到家已近晌午,两人在镇上买了几张馅饼,徐言其省了些事儿,只做了鸡蛋汤。
  赵时桉一直没醒,羊奶就搁在灶台上温着。
  “以往这个点儿,桉哥儿早就饿了,要不要把孩子叫醒,让他喝完羊奶再睡。”徐言其瞅着摇床上睡得正香的赵时桉发愁,又怕喊醒了他又闹腾。
  赵云程也踌躇着:“要不,我去问问阿奶?”
  以前赵时桉从未出过门,羊奶都是按时辰喂的,睡觉一直很规律,还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李桂棠正准备歇晌,听赵云程这么一说,起身去了他们卧房。
  “用平时给孩子喂羊奶的汤勺碰一碰桉哥儿的嘴唇,提醒他到时辰该喝羊奶了,慢慢地唤醒孩子,他不会闹的。”李桂棠一边做着,一边儿教着两人。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赵时桉就咂着嘴睁开了眸子,徐言其赶忙去了灶房取羊奶,生怕赵时桉又睡过去。
  第92章 我是真没钱
  日入之时,李乔琛难得登门,徐言其正喂着赵时桉喝羊奶,一时脱不开身,赵云程便邀着李乔琛去了厢房谈事。
  赵云程料想到李乔琛会过来,却不知他这般的有耐心,一直等到了现在。
  “听我婶么说,最近羲林书肆的生意很好。”
  李乔琛正眼瞧向赵云程,总觉得他今日特别多话,像是盘算到自己会过来,早就下了套等着自己。
  “其哥儿的墨条很畅销,到最后即便加了价,也有不少的文人学子来买,还不到十天时间,三十根墨条就已经卖完了,这还只供了我镇上的一家书肆。”
  知道赵云程的二叔和大姐都在镇上住着,李乔琛也没想过要瞒着他:“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让其哥儿明年继续制墨条,最好往后能翻倍供给。”
  闻言,赵云程不带丝毫犹豫的出口驳了李乔琛:“翻倍不可能,清油和那些骨胶药材就得花费不少,我没钱。”
  李乔琛可一点儿也不相信赵云程口中的话,他瞥了一眼赵云程出言道:“我不是半月前,才给你结了墨条的银钱吗?怎么可能没钱呢?”
  “还债了。”
  心知赵云程盖这处院子花了不少钱,李乔琛妥协了一步:“这些本钱我提前支给你。”
  “那也不行,制墨是个熬人的活儿,桉哥儿离不开其哥儿,就算我不去镇上做工,陪他在家制墨,也制不出太多的墨条。”
  赵云程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让李乔琛逐渐不耐烦起来,他蹙眉道:“那便雇人来做。”
  “我没钱。”
  平日里一贯文雅的李乔琛,一把将手中的扇子扣到桌上,他别了赵云程一眼,再开口时带着几分愠气:“你只会说这三个字吗?”
  “我是真没钱。”赵云程神色略带着无辜。
  李乔琛阖眸,长吁了一口气,他压下心中的气焰,再次做出了让步:“我可以先预付你一百两,但后年,我一定要看到你们制墨的进展。”
  “你若这么说,那倒是可以。”钱一到位,赵云程再拒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李乔琛瞪了赵云程片刻,拿起桌上的扇子就走,行到门前,他不解气的转过身来,朝赵云程道了一句:“赵云程,我一个人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没想到居然栽在你这个泥腿子手里了!”
  言罢,李乔琛重哼了一声,快步走出了院子。
  厢房的动静太大,徐言其安顿好赵时桉,将孩子抱给李桂棠看顾着,再跨出门坎儿时发现李乔琛已经出了院子。
  见赵云程从厢房中走出,徐言其赶忙过去询问了一番。
  “谁知道他发什么脾气,我又没惹他。”赵云程只道了这么一句,而后绕过徐言其,去了李桂棠屋里去瞧自家的小哥儿。
  村道儿上,尽是秋风刮下的残叶,李乔琛本就有气,连带着看什么都不顺眼。
  快进家门时,何怀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跟在李乔琛身后一个劲儿的唠叨着。
  “你又来干嘛?”李乔琛没好气的甩脸子道。
  何怀宇一愣,之前他们不是相处的挺好吗,怎么今儿李乔琛突然又这般了?
  “琛哥儿,是谁惹你了?”何怀宇拉住他的手腕,问道。
  李乔琛倒想看看何怀宇会怎么维护他的,便向他吐出了一个名字。
  “他?”何怀宇略感为难的抿了抿唇,“他当过募兵,我打不过他啊。”
  李乔琛被他逗笑,推开他进了院门:“谁让你去和他打架了!”
  见李乔琛乐了,何怀宇这才安下心,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如今夜里凉了,被子换成了厚实的,丁素梅在时,就特意给赵时桉缝好了小棉被,用的料子都是好的,睡在里面是既暖和又舒服。
  李乔琛应承下的一百两,隔日就被家丁送了过来,至于他为何不自己过来,大抵是不想再看到赵云程。
  手里有了银钱,赵云程今年备了三车木炭,一车拉到了后山上,准备冬日里集烟的时候用。
  “若是咱要雇人来集烟的话,我想让季哥儿来做这项营生,他和他汉子穷苦,也没个正经的事儿做,比我们当初还难呢。”徐言其抱着赵时桉哄睡,和赵云程提起了雇人集烟的事儿。
  “成,明日去和钱老么打声招呼,让他给季哥儿递个话儿,只是他汉子在洞溪村,离村里有段路程,多少有些不方便。”赵云程铺着被子,应声道。
  “咱尽了这份心就好,至于愿不愿意的,他们自己拿主意。”瞧着赵时桉阖上了眸子,徐言其放低了说话声,“把哑哥儿也雇上,初阳大了,带着也不碍事。”
  一切都在筹措着,赵云程去了一趟田家,商量订清油的事儿,因着赵云程要的多,田见山又便宜了些,按一坛二钱银子的价儿给他。
  钱老么向季哥儿递了话儿,今日季哥儿回了村里,和钱良商量这件事儿。
  “其哥儿说一日给我五十文,这一个月下来,就是一两五钱的进项,我和王胜商量过了,打算把洞溪村的宅基和田地卖了,在村里暂时先住我之前的那间屋子,有个落脚地就成,等往后攒下银钱,划些宅基盖处房子。”
  季哥儿的打算听着是好,但钱良身为他爹不得不为他筹谋:“其哥儿这项营生也不知长不长久,你们将地一卖,明年的丁税定然会高出许多,不如将家里的田先过给你们两亩,你们也能省些税钱。”
  顾如萱颔首,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季哥儿如今是兄弟几个中,日子过的最清贫的,她和钱良如何能不帮衬着他们些。
  “爹,娘…”季哥儿红着眼眶握着两人的手,“是我不孝,还劳您二老为我操心。”
  “岳父岳母,我一定会努力干活,养活季哥儿。”王胜连连承诺着。
  季哥儿索性就留在了玉河村,王胜还需要打点些事情,便先回了洞溪村。
  天儿一日比一日冷,镇上的活儿已然不多了,赵云程着手准备集烟,去年只买了四十只碗,显然有些不够使,他便又采买了四十只。
  若是过程顺利,等到后年五月份以后,他们就能月月出六十根墨条。
  第93章 霸道的桉哥儿
  季哥儿和哑哥儿头一次抓烟,赵云程怕他们上不了手,让徐言其去后山指导了一番,他一个汉子不好与小哥儿独处,就接过了照顾赵时桉的活儿。
  集烟不是什么需要技术的活计,徐言其简单带了两日,两人便熟悉了下来,只是哑哥儿不能说话,季哥儿总觉得时辰难熬。
  赵时桉已经能自己靠坐一会儿,只是还略微有些坐不稳,片刻之后就会歪着身子倒下。
  与之前相比,现在的赵时桉似乎更害怕生人,何倩久不过来,那日来串门时,不过想要伸手抱抱他,却见他一个劲儿的埋头,直往徐言其的怀里钻。
  “哎呦,谁家的小哥儿这么精明,还怕婶子把你抱走呢。”何倩握了握赵时桉的小手,调侃道。
  王二宝乖乖的坐在他娘的怀里,睁着圆眼一直瞅着徐言其怀里的赵时桉,过了半晌,他突然抬头,指着赵时桉蹦出一个单字来:“弟。”
  何倩乐的抓着王二宝的手亲了一口:“对,那是弟弟。”
  听到王二宝的声音,赵时桉慢慢的从徐言其怀里抬起头来,好奇的看向何倩怀里的小哥哥。
  见状,李桂棠干脆把两个孩子放在了床上,端看着他们做何反应。
  一开始王二宝还拘谨着,后来瞧着赵时桉在床上随意活动着,便慢慢的爬到了他面前,只是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赵时桉抬起的手呼了一巴掌。
  当即,王二宝扯着嗓子嚎了起来,他转身爬向何倩身边,嘴里嘟囔着叫娘。
  几个大人还怔愣着,谁能想到还不会坐的赵时桉,居然还会抬手打人。
  何倩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笑着点了点王二宝的额头,抱起他哄了哄:“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咋还让弟弟给打哭了!”
  后来,即便赵时桉有意凑近王二宝,想要和他耍,王二宝都不乐意,一直恹恹的缩在他娘的怀里,不想理睬赵时桉。
  “看这两孩子,还闹别扭了。”李桂棠抱过赵时桉,给他擦了擦口水。
  徐言其笑看了一眼赵时桉,手里缝着虎头棉帽,又穿了几针收尾后,他低头咬断了线头,顺手戴在了桉哥儿的头顶上。
  王二宝瞅着赵时桉头上的虎头帽,撇嘴拉着何倩的手指:“娘,要!”
  徐言其见状,拿下赵时桉头上的虎头帽,给王二宝戴了戴,哪料这一举动竟惹哭了赵时桉,何倩连忙取下帽子,可王二宝却紧抓着,不愿意还给桉哥儿,两个孩子哭闹成一团,谁都哄不住。
  还是李桂棠差着徐言其,去她屋中取来了两只布老虎,才堪堪止住了两个孩子的嚎哭。
  瞧着两个孩子抱着布老虎玩儿的欢喜,何倩不由松了口气,悄悄把虎头帽搁进了徐言其做针线活儿的竹篮里。
  徐言其瞥见了,抬眸与何倩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苦笑。
  赵云程砍柴回来时,徐言其将赵时桉霸着自己虎头帽的事儿和他学了一遍。
  “我觉得桉哥儿没做错,自己的东西自然要自己看管着。”赵云程趴在床上,摇头晃脑的逗着赵时桉。
  徐言其叹了一声,照赵云程这般无底线的宠溺,以后赵时桉还不得反了天?
  季哥儿和哑哥儿在后山集烟已有小半个月,有时徐言其得空会过去瞧瞧,见二人抓烟时很是上心,没有丝毫的懈怠,集的烟灰也没有结块的现象,便干脆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干。
  一个月下来,第一批烟灰已经集好,赵云程特意去了趟后山,一来是给哑哥儿和季哥儿结算工钱,二来是要张罗着洗烟。
  今儿后山这边的灶房要生火,总得有人看顾着些,赵云程和徐言其打过招呼,夜里就在后山院里宿下了。
  心里惦记着事儿,赵云程一夜都没怎么睡,翌日一早,他掀开陶缸上的盖帘一瞧,烟灰已然浮在了水面上。
  去年徐言其洗烟时,赵云程就在一旁看过,他找出蔑盘,学着徐言其的样子,在上面铺了一层白布,而后用笊篱将烟灰捞了出来,往后灶房得每日点火盆,得有个人专门在这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