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家的小夫郎 第29节
  徐言其正思忖着,手中突然一空,赵云程将他身前的杏脯都收了起来,他拿眼瞪着赵云程,无声的控诉着为何要没收他的零嘴。
  “杏脯这吃食不能贪多,小心过会儿胃不舒服。”赵云程抿着嘴朝人解释道。
  徐言其闻言敛回了目光,打了个哈欠蹬掉了脚上的鞋,窝进床里阖眸睡去。
  赵云程摇了摇头,这几天的徐言其就跟是小猪崽一样,除了吃就是睡,偏偏他还拿人没办法,只能宠着顺着。
  灶房里的水缸快要见底,赵云程出去挑水前仔细瞧了眼火盆,担心徐言其受凉,又抖开被子给他盖上。
  后山离村里的水井较远,冬日里挑一次水极其的费功夫,来回三四趟时辰都不早了。
  “夜里想吃啥?”赵云程拾掇好家里的事儿,赶着就得张罗着做饭,他喊醒了徐言其问道。
  徐言其迷迷糊糊中起身,含糊的说着:“我发了面,打算蒸菜包子吃。”
  “我去村里少割点肉回来调个馅儿,刘伯家里前日里刚宰了猪。”菜包子哪里比得上肉包子有滋味,赵云程不想徐言其有了身子还委屈着。
  徐言其磨磨蹭蹭的穿好鞋子,从衣箱里取出了十几个铜板,递给赵云程,还是有些不舍地道:“明日就要让刘叔过来宰猪了,今儿去村里割肉会不会忒浪费钱,菜包子不也能吃吗?”
  “我明日只是去支会刘叔一声,都快进腊月了,宰猪的人家自然多了起来,刘叔几时能过来还说不准呢。”赵云程将铜板揣进怀里,唠叨了徐言其一阵,“再说菜馅儿和肉馅儿能一样吗?你身子单薄,要好好补补。银钱的事儿你别操心,我心里有章程,等过完年,我让里正在村里帮忙划块儿合适的地皮,筹措着盖新房。”
  “好了。”徐言其推搡着赵云程出了屋,不想再听他的絮叨,摆手道,“快去村里割肉。”
  赵云程自知不能再耽搁,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他一个人在家关好院门。
  这几日吃得好,徐言其的脸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些,赵云程乐见其成,瞧着被自己养胖的夫郎,心里头美着呢。
  翌日,赵云程早早去了邻村一趟,刘正不在家,给人上门宰猪去了,是其夫郎招待的他,他一个汉子不好多留,只问了句刘正什么时候能腾开手,往玉河村的后山一趟,顺便带上种猪过去。
  “那得后日了,这两天都有活儿做呢。”
  赵云程料想到了刘正冬月里忙,他也不拘在这两天上,答应了下来:“成,劳烦您和刘叔说一声。”
  出了刘家,赵云程就往家里赶,自从徐言其有了身子后,他发现他越来越离不开徐言其,总想赖在他夫郎身边陪着,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回来了。”徐言其正坐在火盆跟前的矮凳上做鞋,见赵云程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尽是笑意的说道,“回头去镇上再扯些料子,趁着冬日里没甚要紧事儿,给孩子做几身小衣裳预备着。”
  算算日子,孩子出生的时候正是农忙时节,等开春了他们就闲不下来了,耕田、起新房,哪哪儿都得需要人。
  提起孩子,赵云程心里也欢喜,他咧着嘴角笑道:“成,也给他做几双小鞋。”
  徐言其放下手中的活儿,抬眼睨着赵云程:“这衣裳孩子生下来就要有穿的,怎地,那刚出生的孩子还会走路不成?”
  这么一说,赵云程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荒唐,他憨笑的瞧着徐言其,两人都乐了起来。
  “刘叔村里有活儿,要后日才能过来。”赵云程搬过一张矮凳,在徐言其的身边坐下,将手探到火盆的上方暖和着。
  “真被你说中了,昨日夜里的肉包子还能吃两顿呢。”
  赵云程拿过一旁的长钳,拨弄了几下火盆里的炭,又道:“等会儿我去毛家买块儿豆腐,晌午熬点儿汤喝,暖胃。”
  “正好,我晌午也懒得做菜了,热上几个肉包子,配上一碗热乎的豆腐汤,冬日里吃这一顿饭别提多舒坦了。”徐言其手中的弯锥穿过鞋底,带出一根棉线来,他低头咬断线头,一边整理着鞋面一边说道。
  赵云程拿过徐言其手里刚做好的一只鞋,端详了好一阵,才夸道:“这鞋做得真好。”
  他记得小时候,谭钰也会在冬日里做鞋,但他脚上的却从来不是新鞋,都是赵云宝每年替下来的旧鞋。
  可现在他的夫郎会给他缝新衣、做新鞋,记忆中那以前的日子好像已经渐渐模糊了…
  第65章 猪肉宴
  晨雾弥漫,草木凝霜,初升的暖阳像是从薄雾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洒落在鸡犬相闻的玉河村。
  早起的徐言其打开了屋门,扑面而来的寒意让他不禁抱着双臂打了个颤,拢了拢身上的袄子,他快步往灶房而去,今天是刘正过来宰猪的日子,需得提前烧好开水备着。
  天大亮了起来,王大壮和王大刚两家早早来了后山,刘正因着要赶种猪过来,路上稍微耽搁了些时辰,来得迟了些。
  元宝和旺财怕是闻到了刘正身上的血腥味,不停的朝着人吠叫,被赵云程找来绳索拴了起来。
  徐言其和何倩都有着身子,不宜见这血腥之事,就先带着年纪尚小的王初阳回了卧房里,王大宝正是爱耍的年纪,任凭何倩怎么哄,就是要和王大刚在外面瞧着宰猪,何倩没办法,只能随着他去了。
  院里一阵惨烈的猪叫声后又归于平静,徐言其哪里见过这阵仗,和王初阳掀起门帘趴在门缝上往外瞅。
  “宰猪有什么好瞧的?”何倩好笑道,拿起碗箩里的一块儿杏脯吃着。
  徐言其牵着王初阳,回身坐在何倩身旁的矮凳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就觉着稀奇,之前可没见过。”
  哑哥儿在院里帮忙,从灶房里舀了开水到院里,几个汉子着手给猪褪毛,而哑哥儿则清洗起猪下水来。
  “程小子,你这鸡卖不卖?”得了闲的刘正在院子里转悠了起来,瞧着鸡舍里圈着不少鸡,回头问了赵云程一句,“你要是卖,我和猪肉一并收了。”
  “不卖,要留着给其哥儿补身体。”赵云程忙着手头上的活儿,头也没抬的回道。
  刘正蹙眉,这鸡舍里少说得有二十几只鸡,什么人家冬日里能吃这么多,他偷偷瞄了赵云程一眼,心里暗道赵文河这侄子真败家。
  地上残留的猪血,赵云程仔细的用草灰覆盖起来,夜里若是引来猛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言其和何倩又在卧房里停留了一阵,才出去帮忙,收拾好了猪肉,刘正称了半扇收走,冬日里肉能存放得住,又赶上快过年,价略贵了一些,按十五文一斤的价钱收,给了徐言其二两银子。
  和种猪合笼要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有崽儿,刘正走时并没有往回赶种猪,这半个多月的喂养权当抵了打圈的钱,并不需要另付银两。
  一通忙活下来,时辰已经不早了,何倩和哑哥儿、徐言其去了灶房准备做饭,几个汉子留在院里善后。
  “田家还没宰猪,等会儿做好了饭,端着送些过去。”徐言其抽空出来和赵云程言语道,“你说要是叫竹哥儿过来后山,张婶儿和田叔定是不会跟来,咱们给人家送去,一家人都能吃些。”
  “你考虑的对着呢,饭好了你们先吃,我去送。”赵云程颔首道。
  晌午饭是猪肉宴,做得格外丰盛,饭还没上桌,两个孩子就坐在灶房里乖乖等着,盼着能快些开饭。
  “阿么,香!”王初阳拽了拽在灶台前拉着风箱的哑哥儿的衣袖,眼神瞅着锅里的肉,咂了咂嘴。
  哑哥儿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发顶,徐言其听罢,回过身捏了捏王初阳的小脸:“真是个小馋猫,一会儿就吃饭了。”
  出锅前,徐言其单独盛了两大碗肉出来,让赵云程给田家和钱老么送去。
  今儿吃饭的人多,徐言其在卧房里也摆了一张小桌,将饭菜端了上去时,赵云程也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坛酒。
  “钱老么塞给我的,说是今儿咱家吃饭的汉子多,这酒能助助兴。”赵云程老实的交代道。
  徐言其点头,赵云程出去送肉的时候,并没有和他要银钱,哪里来的铜板去打酒?
  “是我疏忽了,光顾着在灶房里忙活,竟忘了这茬儿。”
  何倩嗳了一声,撇嘴道:“他们啊,有肉吃就够了,还惦记什么酒呢。其哥儿、哑哥儿快过来吃饭吧,吃完还有活儿要收拾。”
  两个孩子早就等在了饭桌前,只是大人们还没坐下,他们不敢动筷子罢了。
  一顿猪肉宴吃得汉子们酒足饭饱,哑哥儿和何倩帮着徐言其收拾了饭桌和碗筷,虽然要洗的物什多了些,但三个人拾掇着也快。
  晌午天暖了些,王大宝带着王初阳在院里耍着,旺财和元宝懒洋洋的趴在窝里啃着骨头,但眼神时不时的要瞥向两个孩子一眼。
  “其哥儿,我们回去了。”收拾好灶房,何倩就打算吆喝着王大刚和孩子回去了,家里一天没生火,屋里冰着呢,早些回去点个火盆暖暖家,如若不然,怕是夜里都冻得没法睡。
  徐言其本欲留他们吃过夜里的饭食再回去,可一想夜里走山道不甚安生,何况两家都有孩子,便寒暄了几句,送他们出了院门。
  忙活了半天,徐言其捶了捶发酸的腰,躺在床上突然问起赵云程:“给二叔和大姐的猪肉分好了吗?”
  “都已经分好了,扣着盆锁在杂物房了,过一夜就能冻上,明日我去镇上给他们送去,顺便和二叔提一下借钱盖房的事儿。”赵云程拢着袄子靠在床上,阖眼假寐起来。
  刚结清这宅子的钱,就又要借外账了,徐言其暗自叹息一声,看来明年一定要更努力的赚银钱才是。
  心里罗列着开春以后要做的事儿,没一会儿困意上头,徐言其缓缓合眼睡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院里的赵云程又宰了几只鸡,正坐在檐下褪着鸡毛,听到动静,他抬眸看了一眼徐言其道:“左右明儿要去镇上送肉,我另宰了几只鸡给二叔和大姐他们送去。”
  “成呢。”徐言其不想搭手,就和赵云程坐着说了会儿话。
  晌午的饭菜还剩下一些,夜里热一热就好,元宝旺财闻着肉香,时不时便去灶房前嗅着。
  “回窝里去,该给你们骨头的时候就给你们了,别再灶房前面晃荡。”徐言其舍不得真打它们,拿根细柴挥舞着吓退了两只狗。
  旺财和元宝呜咽了几声,却也识相的退到了檐下。
  第66章 送肉
  冬日夜里风大,更别提宅子正处于山下,呼啸而过的声响令人惧怕,所幸的是徐言其这阶段嗜睡,合上眼没一会儿就能熟睡过去,不受那风声的打扰。
  这时节天亮的稍晚一些,愈加寒冷的天气让徐言其更喜赖床,每每等赵云程点上了火盆,屋子里有了暖意才磨蹭着起身。
  今日赵云程要去镇上,他早起去灶房烧火温上水,而后又在卧房里点起了火盆,安顿妥帖之后,将猪肉和几只鸡放进了背篓里,和尚未起身的徐言其打了声招呼,才准备出门。
  “云程,我都被你惯坏了,哪有人家的夫郎这般懒散的。”徐言其坐起身来穿着袄子,一边嘟囔着说道。
  “你现在身子不一样,懒散些也情有可原,我冬日里没什么事儿做,能多替你分担就分担些。”赵云程不觉他有多惯着徐言其,反而替徐言其寻着理由辩解,“我这就出门了,你仔细看着点儿火盆。”
  “嗳,那你路上慢点儿。”徐言其将被褥叠起,应声道。
  寒风刮得脸生疼,赵云程不禁往袄子里缩了缩脖,幸亏他头戴着徐言其缝制的暖帽,耳朵不至于受冻。
  一路走到镇上,进了赵文河的屋里,赵云程缓了好一阵才觉出了暖意。
  “二叔,家里的劁猪昨日宰了,我给你们送些猪肉过来,还有三只鸡,你们留着过年吃。”赵云程不会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道明了来意。
  外面天寒地冻,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也少,瞅着时辰快及巳时,赵文河干脆关了店门回了家。
  听罢赵云程的话后,赵文河不由蹙眉道:“不留着卖钱,怎地拿过来这么多?”
  那一大块肉,少说也得有二三十斤。
  “卖了半扇,况且我还有事儿想要二叔帮衬呢。”
  “你这小子,没这些猪肉,难道二叔就不帮你了吗?”赵文河瞪了赵云程一眼,面上透着几分愠色,“你且先说说遇着什么难处了。”
  赵云程这才交代了之前夜里遇狼的事儿,连同徐言其着手制墨条之事一并吐露了些。
  李桂棠听后不禁后怕,对赵云程想要在村里圈地盖房的事儿很是支持。
  赵文河和万秋对视了一眼,做主道:“什么时候需要银钱,来寻二叔就是。”
  赵云程将目光投向万秋,怕因这事儿他和赵文河之后起了争端,万秋察觉到这道视线,眸光带笑迎向赵云程道:“听你二叔的,婶么可跟你娘不一样,分得清好赖人。”
  听了万秋这一番话,李桂棠很是欣慰,心里不由又想起了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作到最后竟入了奴籍。
  因着还要去一趟陈家,赵云程没再多磨蹭,他还想着能在晌午前赶回村里。
  背着背篓去陈家时,赵云程没有先言明借钱之事,毕竟陈贵不同于赵文河,只说是家里宰了猪,过来给他们送些猪肉。
  陈卓已经半岁多了,身体敦实的很,两臂和双腿都胖成藕节的模样,瞧着就是个喜人的小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