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家的小夫郎 第27节
  他走了一路,心里又惦记着徐言其,在许家连口水都没喝就往家里赶,这会儿子进了灶房,从锅里舀了一瓢温水猛喝了几口,嗓子才舒服了些。
  晌午有些来不及,过了晡时,徐言其让赵云程宰了只鸡,这三十只鸡,徐言其本来也没打算留到明年,与其养着费食,不如来年早早抓些鸡崽喂着。
  元宝和旺财也能跟着打打牙祭,夜里明明知道院外是狼,这两只狗却丝毫不怵,牢记着看家护院的职责,合该奖励一番。
  “过来,给你们鸡翅膀吃,以后要好好的看家护院。”
  徐言其往灶房外丢了两根鸡翅膀,元宝和旺财各自含了一个,从来没有抢食儿的习惯。
  夜里睡觉时,赵云程不再像平常那般熟睡,门前更是摆着之前寻来的那张弓,要是狼群之间协作真闯进了院子,那他只能拼尽所学去猎狼了。
  一夜平静,甚至元宝和旺财都没有吠叫过一声,反而徐言其半夜里醒了几次,在赵云程的安抚下又睡了过去。
  白日里,许家贤特地来了后山一趟,询问昨夜有没有听到狼嚎,得知安宁后,他略松一口气,嘱咐了二人多多注意着就回村去了。
  这几日后山脚下鲜有人来,大概是听说了野狼下山的事儿,心中忌惮着,赵云程不放心徐言其一个人在家,每日在家里陪着,徐言其知道他担忧自己,但两个人也总不能窝在家里。
  赵云程心里有自己的盘算,每每夜里听到有些动静,徐言其便会惊醒,那天的事儿到底给他留下了阴影,这么下去可不行。
  第60章 还是得盖房
  日沉西山,赵云程和徐言其相携着走在村道上,家里米面快要吃完了,他们去镇上采购了些,顺便将前两日在铁匠铺中给旺财和元宝订的防狼脖圈取了回来。
  回到家中,两人先是进屋暖了暖身子,外面的天儿渐黑了下来,马上就得张罗着做饭了。
  “其哥儿,我想在村里批一块地方盖新房。”灶膛前,赵云程添柴烧着火,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将这几日心中萌生的想法和徐言其说出了口。
  徐言其哪能不知道他这般做的缘由,无非是觉着这处宅子不安生,不想自己日夜跟着提心吊胆罢了。
  “那这处宅院搁置着岂不是可惜?”这院子可是他们花十两银子买下来的,徐言其哪里会舍得扔在这里荒废着。
  赵云程抬眸,朝徐言其弯了弯嘴角:“你还不了解我?若是没有章程,我哪能和你提这事儿。”
  只听他徐徐道:“舅舅给我们铺好了路,以后我们的营生自然会以制墨为主。当初和李老板相谈时,舅舅曾说再过一年,李老板定会翻倍的与我们定做墨条,我信舅舅是个有远见的,所以这处宅子我打算以后专门制墨用。”
  徐言其抿了抿唇,思量了片刻后开口:“这处宅院不在村里,地处僻静,倒是个制墨的好地方,只不过今年年末你不是还想着买两亩田,银钱哪里够使?”
  “我出去借。”灶膛里的柴燃得差不多了,赵云程又往里添了一把,“其哥儿,只有钱能生钱,我想通了,面子有什么豁不出去的,那岂不是真应了那句老言,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明年田地要置办,新房也要盖。”
  徐言其笑凝着赵云程看了半晌,直到赵云程有所察觉,抬眸将视线投向了他:“好,我和你一起拼一把。”
  夜里,赵云程把防狼的脖圈套在了两只狗的脖子上,徐言其怕旺财和元宝膈得慌,往脖圈里包了几层布条。
  “你小心着些,那上面的铁针利着呢,别划伤了手。”徐言其站在檐下嘱咐了赵云程一声。
  旺财和元宝似是知道脖子带这东西是为了自己好,顺从的任凭赵云程在他的脖子处摆弄。
  一连几日夜里都安生着,徐言其心头的恐惧慢慢散去,只是每天到日入之时,赵云程还是会雷打不动的给两只狗带上脖圈,以防不测。
  村里的汉子轮番值守了半个月,没甚异常后便不再出来巡逻,玉河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一日倒是热闹,季哥儿和哑哥儿,连带着赵云竹先后都来了后山串门,徐言其几日不见王初阳,抱着可是稀罕了一阵儿。
  “这点了火盆就是不一样,屋里暖和了不少。”季哥儿来得迟些,进门儿后伸手在火盆上暖了暖,见哑哥儿也在同他打了声招呼,顺手接过徐言其怀里的王初阳抱在膝上,抬眸略了一眼他的额头,不由的说道,“其哥儿,你这朱痣怎地越来越红啊。”
  徐言其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细想这几日身上也没什么不适的地方,正纳闷儿着,门外又传来了动静,竟是赵云竹过来了。
  “好生热闹啊,”赵云竹进屋见几人围坐在一起,叹了一句,随后熟稔的搬过一旁的矮凳坐了过去,“我二哥没在家?”
  “今儿天儿好,云程去山里砍柴去了。”前半月因着野狼的事儿,村里人都不敢进山,这几日才陆续的有人过后山来。
  “田文也上山去了,我这不跟着到你这儿串门来了。”
  季哥儿抓了一把瓜子递给赵云竹,王初阳瞧着周围的阿么和婶么嘴里不停的嗑着,新奇的瞪圆了眼瞧着好半天。
  “哎呦,你也想嗑瓜子啊。”赵云竹欠身逗了逗王初阳,抬手揩了揩他的脸颊,柔声哄道,“你可不能吃了,卡住嗓子可怎么好,等你再长大些就能嗑了。”
  “嗳,季哥儿,前些日子你说的那个汉子相看了没有?”徐言其又抓了一小把瓜子,随口问了一嘴。
  几个哥儿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季哥儿身上,只见他眼神飘忽着忸怩道:“娘和王媒婆说了,约莫过两天就要相看了。”
  说笑中时辰过得极快,一转眼儿都快到晌午了,汉子们挑着柴下了山,路过赵云程的院子时,顺便叫了自己的夫郎回家。
  季哥儿起身哀叹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袄子道:“都有汉子,我这个还没汉子的就只能自己回去喽。”
  徐言其好笑的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嗔怪着:“你傻不傻呀。”
  刚进门的赵云程正好听着了季哥儿的话,无厘头的来了句:“你哥在外头等你呢。”
  哪里是一个人回家?
  季哥儿愕然的笑看了徐言其一眼,抿唇道:“其哥儿,平日里你真是辛苦了。”
  碰上这么个无趣的汉子。
  赵云程不明所以,兀自去灶房舀水洗手去了。
  “明儿我去许叔家一趟,听说顾家卖田的事有信儿了。”
  碗橱里还有一块昨日买出来的豆腐,徐言其打算晌午做一道香煎豆腐,闻言颔首说道:“要拿银钱吗?”
  “不用,先去看看顾家卖那两亩田的地势再说,不急在这一时。”
  锅里油热,徐言其将切好的豆腐块儿放进了锅里,煎到两面金黄。
  这一会儿的空档,徐言其又开始哈欠儿连天,赵云程瞧着直蹙眉:“这些日子你怎地如此嗜睡?”
  “不晓得。”徐言其从锅里捡出了煎好的豆腐块,说道,“季哥儿说他冬日里也犯困呢,清早老是不想起。”
  听徐言其这么一说,赵云程便不再纠结什么,冬日里没什么事要忙,想睡就多睡些时候,等开春后,可没这么清闲的日子了。
  “等等吃完饭再睡。”赵云程起身去舀了些糙米,淘洗之后倒进了锅里,见徐言其坐在灶边的矮凳上打盹,又怕他再摔着。
  徐言其应了声,抻腰站起来拍了拍脸颊,去屋外走了走。
  第61章 买地
  吃过饭后,赵云程见徐言其实在困倦,就让他去卧房先睡,碗筷由他拾掇洗涮。
  等赵云程回了屋,徐言其已经熟睡了过去,他拿过一旁的枕头,躺在徐言其的身旁,凝着自家夫郎的睡颜,慢慢也阖眼睡去。
  刚至晡时,院外传来一阵动静,想来是有人上山拾柴了,赵云程醒来没了睡意,索性到院里拾掇拾掇物什。
  直至薄暮,徐言其才拢着袄子出了卧房,彼时赵云程正在院里沤肥,农家总是什么都有用处,自从打算买田后,每日打扫出猪圈的秽物也都留着,待开春耕地的时候,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肥料。
  “云程,夜里吃什么?”徐言其受不了那味道,只站在檐下拔高了些声音问道。
  赵云程听到徐言其的说话声,这才抬头向房檐下看去:“炒两个鸡蛋,剁些菘菜调个馅儿,烙几张糙面馅饼吃。”他瞅了一眼天色,离黑天还有些时候,“等会儿我去烧火,时辰来得及,你先把菘菜剁上就行。”
  “嗳。”徐言其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杂物房拿了一颗菘菜,舀水的时候发现只剩下半缸水,明日赵云程得去村里挑井水了,这冬日里来回挑一次水,可真是受累。
  赵云程干完了活儿,去灶房取了木盆在院里洗了洗手,又将罩在袄子外的薄衫褪下扔在一旁,把自己收拾妥帖之后,这才进了屋子,他知道徐言其反感那味道。
  “我调好馅儿了,你先烧火温水,我去和面。”徐言其往陶盆里舀了碗糙面,放在了案上。
  灶房里的柴火剩的不多,赵云程出去又抱了一捆回来,拿过火折子坐在灶膛前燃起了火,手里不断拉动着一旁的风箱,灶房中一下子暖和了起来,徐言其干活时也不再畏缩着身子。
  “你估摸着买下一亩田得需多少银两?”想起晌午赵云程提起买田的事儿,徐言其一边烙着饼子,一边朝他问道。
  “怎么也得五六两银子,当初赵家卖田时,我向大壮和大刚打听了,因着田里还有未收成的庄稼,所以每亩田多要了一两,算下来一亩田七两银。”
  徐言其心里计较了一番,买下这处宅子他们才花了十两银,许家贤对他们可真算是照顾了。
  菜饼烙的两面焦黄,瞧着就有食欲,徐言其嘴馋的先掰开一个,自己咬了一口,不忘递到赵云程的嘴边,让他也尝尝味道。
  “香!”赵云程只夸了这一个字,但也足以让徐言其乐了,不管做什么饭菜,他都很捧自己场子。
  另一口锅里的水开了,徐言其撒了半勺糙米进去,熬了两碗米汤喝。
  饭后,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徐言其洗涮着碗筷,赵云程也不闲着,锁好了院门,拿出脖圈给旺财和元宝带上,又去卧房里捂上了被子。
  火盆里的木炭还能燃一个时辰,等徐言其举着油灯回了卧房,赵云程将火盆移到了门口处,便不再管它。
  “快睡吧,被窝里应该捂热了。”
  晡时睡得时间长了些,这时候倒不觉着困了,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赵云程搭着话。
  冬日里夜长,天刚蒙蒙见亮,村里人家的烟囱就冒出了缕缕青烟。
  昨夜里烙的菜饼还剩下几张,清早徐言其热了热,吃过晨食后,就催着赵云程一起到村里去看田。
  赵云程无奈的笑了笑,对徐言其一遇事就急躁的性子已经习以为常。
  因着家里的儿子要读书,顾家的人一向起的很早,赵云程过去时他们已经吃过晨食,听说是要看田地,顾丰立马来了精神,领着二人便出了门。
  “这田我一直好生伺弄着,不管那块儿都肥着呢,程小子你就放心买。”顾丰在地头上叉着腰,看着眼前的一片田,心里自豪得很,但一想起明年又要少几亩田,他上扬的嘴角慢慢平了下来。
  赵云程在玉河村生活了十几年,自然了解顾丰的为人:“我自是知道丰叔是村里伺弄水田的一把好手,这不一听说是您要卖田,就巴巴的赶过来了。”
  “要不是为了给玉成凑上京的盘缠,我哪里舍得卖田呢。”顾丰垂首嗟吁道。
  赵云程能明白顾丰此时的感受,农家最看中土地,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卖田卖地。
  “丰叔,你打算卖多少银两?”徐言其还是比较关心这田的价钱。
  顾丰在放出卖田的口风时,就想好了卖价儿:“两亩田,十三两。”
  徐言其计较了一番,合下来一亩田就要六两五钱银,可是赵家带着庄稼的田才卖七两银啊,他和赵云程对视一眼,觉着这田卖的有些贵。
  “丰叔,您也知道我的情况,多少饶我些价儿,您看十二两成吗?”赵云程知道顾家的田地值这个价钱,赵家的田地贫瘠,还不知道几年才能养到这般肥沃,当然是不能相较的。
  顾丰叹了一声,知道赵云程也是个命苦的小子,狠下心来答应道:“成,每亩田就饶你五钱。”
  左右六两银钱一亩田的价儿也不低了。
  徐言其的脸上有了乐儿模样:“那我和云程回家给您取银钱,您拿好地契,时辰还早着,咱今儿一并去镇上衙门办了去。”
  顾丰打量了几眼徐言其,反而对着赵云程笑道:“你可是找了个好夫郎啊。”
  赵云程抿嘴没有说话,但看向徐言其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回去的路上徐言其不免唠叨了一阵:“早知道就带着银钱出来了,还要浪费时辰回家里一趟。”
  他斜眼睨了赵云程一眼,“你也是,和丰叔一个村里的,理应知道他家的田地怎样,还用特意去看这一遭嘛。”
  “至少得瞧瞧丰叔卖的这田在什么位置,水渠修缮的如何,日后好不好浇灌。”赵云程难得反驳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