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仙君你冷静点 第97节
  “……”
  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玉姜干咳着,道:“你与他怎么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更漂亮。”
  “?”
  云述有时没被气死,纯粹因为自己会忍能忍。
  这件事不好再说下去了。
  玉姜干脆抽出手,道:“不说这些了,我渡灵力给你。”
  “不要。”
  “云述!”
  云述重复:“不要。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我说了想活下去,就一定能活下去,不必你帮我。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云述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把她更紧地带进自己怀里,抬手揉了揉她的耳垂,温声道:“听闻道侣双|修对修为大有助益呢。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
  玉姜就不该指望他能说出正经话。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这种事!”
  云述道:“病了才更需要你啊。”
  “……”玉姜把他按回榻上,用被子把他裹紧,道,“云述仙君,多念诀清心吧。”
  云述叹息:“念诀若有用,就不会十年里夜夜好梦了。”
  好梦……
  他能做什么正经梦!
  当初那个吻一下就脸红的小狐狸,怎么就变成今日这样了!
  玉姜把被子抬高,蒙住他的脸,道:“不许说话了,睡觉!”
  *
  一夜骤雪,月色隐去,清晨玉姜推门时被乱云之下的冷风袭了个满怀,没等打个喷嚏,一件温暖的氅衣便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了。
  云述穿着里衣,只在肩上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外衣,面上病容未褪,却也比昨夜瞧着气色好了许多。
  “你等我片刻,我穿戴好后也要去看你比剑。”
  云述低头系着玉姜衣襟处的绑带。
  玉姜夺过衣带自己系,拒绝:“这么重的雪,你还是留在这多睡会儿。真不知你多此一举来宁觞派做什么,好好养伤才最要紧吧?”
  云述听着她埋怨,笑意遮掩不住,道:“总有更重要的事。”
  听出他的意思,玉姜轻轻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回房中,合上门之前再度交待:“今日不许出门,敢让我瞧见你,有你的苦头吃。”
  说罢,她将门合上了,转身走下饮霜居长长的石阶,从人少的后门溜出去了。
  “尊……公子……”
  一个乔装打扮成仙门散修模样的魔修,站在岑澜跟前,看着他容色凝重地望着玉姜从饮霜居离去的背影,一时不知如何宽慰。
  岑澜的袖口衣料被捏皱了,指节作响。
  他从来不过问玉姜的去处,也知晓开口去问玉姜,也不一定会得到答案。
  只是,他没想到亲自来宁觞派寻她,竟亲眼见她从云述的住处出来,两人是那般亲昵,颇有些难舍难分的意味。
  “我就知道,这狐狸留不得。当初我就不应该因为狐女而心软,留了她儿子一条命。与一个虚伪的仙师结为道侣,后果能是什么,我不止一次警告过她,但她还是跟着沈于麟离开,背弃了整个魔域。至于云述,从生下来那一刻就该死。”
  他不止恨糊涂的狐女,更恨云述。
  “他身上流着沈于麟那贱人的血,能是什么好东西……如今还对玉姜纠缠不休。”
  “公子?他,他可是,他可是仙君啊。”
  岑澜冷笑:“仙君?我倒是要看一看,他这个仙君还能当多久。”
  岑澜拂袖离去,身后的魔修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有心过问岑澜的意图:“公子要去哪儿?”
  “这里没有我的位置,我自然要想法子,为自己辟出一个位置了。”
  站在关押沈晏川院落之后,隔着一道墙,能感受到这里被下了一道结界,用以防止沈晏川逃离。
  而院落之中正传出一阵琴声。
  这样的结界大概也只能关得住沈晏川一人,对于岑澜而言是半点阻碍也没有。
  一挥手,发着浅青光晕的结界碎裂一半。
  琴声戛然而止。
  沈晏川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岑澜。
  岑澜在走近时,褪去了伪装,露出了原本的模样,一袭红衣落地,手中幻化出他常用的法器折扇。
  沈晏川震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雪天摇动折扇不大对劲,他便只是握在手心,步子不疾不徐,嘲讽道:“许久不见,沈仙师怎么如此落魄了?我若没瞧错,这结界出自杨宗主之手,怎能困住你这个聪明绝顶的阵修呢?”
  被戳破心思的沈晏川沉默不语。
  岑澜则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感叹道:“你不会是在等着玉姜来见你吧?两日了,她来了吗?”
  搭在琴弦之上的手指收拢,弦音铮然。
  岑澜道:“你以为她恨你,是因为在乎你?沈晏川,我倒是没想到,你聪明一世,筹谋了那么多,竟在这种事上天真无比。”
  沈晏川收了琴打算回房中,冷漠道:“我与她如何,与你无关。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对她的心思。”
  岑澜波澜不惊地笑了,叹道:“是啊,我是挺喜欢她的。她和云霜序都是敢爱敢恨的人,只可惜云霜序命不好,选错了人,搭上了一生。”
  “我不认识什么云霜序。”
  “她是云述的母亲,魔域的狐女。”岑澜起身,走过去,站在沈晏川身后,轻声道,“你爹爹就是受了她的蛊惑,才不疼爱你这个儿子的。七衍宗的灾祸,很难说与此无关。”
  身处局中,很难不糊涂。
  而岑澜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翻转了因果,添油加醋地说给沈晏川听。他笃定沈晏川不知云霜序死在七衍宗覆灭之前。
  果不其然,听到这里的沈晏川明显颤了颤,转身,问:“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做什么?”岑澜笑着,“你的少主之梦碎于他的母亲,如今你的心上人,也被他勾了去。沈晏川,我要是你,就不会心甘情愿地坐在这儿,等着玉姜来见你。她不会的。”
  “不可能。”沈晏川道,“阿姜与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相依为命,纵使有心结,也是能解开的。她与我都修幽火,不必彼此嫌恶……”
  “她昨夜可是待在云述房中了。”
  “……”
  沈晏川显然怔住。
  岑澜用折扇不紧不慢地点着院中石案的一角,道:“清早我发现的时候,两人依依不舍地送别,当真是情深义重呢。”
  沈晏川忽然折返回来,将琴放下,揪住岑澜的衣襟,怒道:“你胡说八道!阿姜喜欢我,整个浮月山的人都知道她喜欢我!只是云述对她纠缠不清,她怎会如你所说那般!”
  “是与不是,你心里最清楚了。”
  岑澜拨开了他的手,无比嫌弃地掸了掸灰。
  岑澜道:“你这个人真是别扭。一边在乎她,一边故作清高不肯表露。又是妒忌她,又不肯她真的忘记你。我猜,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且处处不如你,需要你保护的小师妹。那样能让你觉得满足,能让你欣慰,仿佛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少主,而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不过,沈晏川,你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玉姜只是一时被那只狐狸给迷了心窍,只要你除掉云述,她总会想通这个世上谁才是待她最好的人。你一直怀念的那个玉姜,就还回得来。”
  与岑澜对视片刻,沈晏川在这一刹那明白了岑澜来此地目的。
  他蹙了蹙眉,问:“你想让云述死?”
  岑澜反问:“你不想吗?”
  沈晏川无话可说。
  两人关于对云述的看法几乎出奇的一致。
  愤恨,厌恶。
  恨到无数次都在想,这人压根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他是那样的多余,那样的惹人厌烦。
  “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用得着拐弯抹角地来找我吗?”
  岑澜道:“你也说了,我能做的只是杀了他而已。但我不止想杀了他。”
  “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他,身败名裂,受尽唾骂而死。这件事,只有沈仙师做得到了。”
  *
  “阿姜,不好了!”
  比试将要开始,玉姜打算先看第一场,熟悉之后再代表华云宗上场,谁知刚落座,就见罗时微急匆匆地小跑过来,累得连气都没喘匀便先喊了玉姜的名字。
  罗时微附耳道:“沈晏川跑了。”
  玉姜问:“不是让杨宗主设了结界吗?”
  罗时微道:“快别提他了,他不愿开罪沈晏川,阳奉阴违,故意设了一层薄弱的结界,这岂能困住一个阵修?也怪我,没及时去查看。”
  玉姜捏紧了剑柄,道:“果然。”
  自在月牙镇时云述当着杨宗主的面,承认了自己与玉姜有关系之后,杨宗主便多少不大信任云述了。
  而沈晏川又是元初的大弟子,他自然不顾两人之间的恩怨,给沈晏川留了几分薄面。
  玉姜问:“云述不知道吧?”
  罗时微道:“浮月山弟子已经去回禀了。”